溫若象遺憾搖頭,“當初父親就是在南疆三府救的衿娘,從當初衿娘的穿著,以及被人追殺的跡象來看,衿娘應該也是出身大富人家,隻是,我這些年將南疆三府尋了個遍,都沒有查到半點線索,這才去別處查,可惜,仍然無果。”
南疆三府……南盡歡思忖著,“舅舅可有往南蜀去查?”
“南蜀附近城鎮也有去查,也沒有線索。”溫若象語氣裏有了幾分頹敗之意。
南盡歡見他這般,安慰道,“舅舅也別在意,或許娘親的親人早就不在人世了,舅舅幾十年來都在替娘親尋找親人,娘親在天之靈,會很感激舅舅的。”
溫若象卻神色堅定,“我會替她尋到親人,衿娘曾說過,不知親生父母,不知出生何處,她就是個無根的人,會一生飄零,即便死後,也不能投胎,要日日受黃泉之苦。”
這些話,是宋衿很小的時候說過的,可他一直都記著。
記了快三十年了。
他自小沒有隨著父親兄長去帶兵打仗,而是四處遊曆,就是想給宋衿找到親人,這已經成為了他的信念。
管家過來打斷南盡歡和溫若象,“小姐,老爺回來了。知道溫大俠來了府裏,趕著過來見溫大俠。”
溫若象則是聽到南富回來的消息,本就精瘦黝黑的膚色更是沉了沉,眉宇裏隱著厚重的厭惡之色,他道,“若有事就去天下第一樓裏找我!”
溫若象說完這話,就迅速離開,從附近的院牆躍出。
南富匆匆趕來時,見花廳裏隻有南盡歡在,臉上滿是失望之色。
南盡歡垂頭低道,“他已經走了。”
南富歎了口氣,“他還是怨恨我,連見我一麵都不肯。”轉而又向南盡歡問,“你舅舅來見你,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一些二十多年前的往事,還來不及說別的,舅舅聽到說爹爹回來了,他就立即走了。”
南富又歎了一口氣,“從我占了你娘親的身子後,他就幾次想殺我,要不是你娘親攔著,我早就成了他的劍下亡魂,之後你娘親的死,若不是因為你的緣故,恐怕他也不會留我活著。”
南富說完,沉默了許久,神色裏多少有些不甘心,“在遇到我之前,你娘親已經決定嫁給他!”
說完,他眼眶濕潤,看著南盡歡。
南盡歡過去挽著他的手腕,仰頭看著他,撒嬌安慰道,“爹爹,這就是命中注定啊!娘親身世多折,看似柔軟,實際卻性格堅定,她若是不愛爹爹,又怎麼會願意嫁給爹爹,生下我,還一直都在南家?”
南富一直都認為宋衿對他或許有那麼一點點愛,但嫁給他,更多的原因是有的孩子,現在聽著女兒這麼說,心裏覺得安慰,也真的發覺宋衿是愛他的。
不然,她早就跟著溫若象離開了。
南盡歡突然想到什麼,問南富,“爹爹不知道娘親的身世吧?”
南富的臉色黯然,“你娘從來都不肯跟我透露她的來曆,直到你娘親死後,太後以你娘親閨中密友的身份將你接進宮裏,我向太後詢問,連太後都不曾透露。我想,你娘和太後都不說,想來是不想讓讓人知道她的身份。畢竟,跟太後娘娘都有關係,想來她的身份有些特殊,若叫太多人知道,恐怕會對你不利。”
南盡歡點頭,南富思慮的不是沒有道理。
“娘親是曾經名震天下的溫家養女。舅舅在替娘親尋找親人,咱們南家雖然不如以前,但還是有些人脈關係,南家暗中尋找,或許會更容易找到些線索。”南盡歡說道。
“好。”南富高興應下。
他這輩子都沒有為衿娘做過什麼,現在能為她做一件事,他當然高興。
南富立馬去張羅查宋衿身世的事,南盡歡則是暗中前往天下第一樓。
溫若象這些年行走江湖,一邊調查她娘親的身世,一邊還安排了人保護她,況且,他畢竟出身溫家,手底下一定有不少可用的人才。剛才南盡歡就想跟溫若象提及假扮山匪之事,隻是南富突然回來,溫若象立馬離開,讓她沒來得及開口。
天下第一樓是冷州城裏的一家酒樓,他家的酒在南江三府堪稱一絕,故而,酒客滿座,也有不少人慕名而來,酒樓裏人蛇混雜。
南盡歡進去酒樓後,要了個雅間,就去讓夥計請了掌櫃過來。
“我有急事找溫大俠。”掌櫃一進來,南盡歡就急忙說道。
掌櫃朝著南盡歡恭敬的行禮,“見過小小姐,七公子已經離開。七公子離開之前留了話,小小姐有事盡可吩咐我等。”
看來,溫若象突然回來冷州城,不隻是跟她說娘親身世之事,也是知道了她在冷州城需要他的幫助,才給她留了這些人。
“你們有多少人?可會武功?對南疆三府可有了解?”南盡歡問道。
掌櫃答道,“冷州城約莫百人,但甘霖城和東洲城各有百來人,都是些練家子,在南疆三府生活了數十年,對於南疆三府的事,知道的比普通人多一些。小小姐,可要我將其他人都召集過來?”
南盡歡很滿意,溫若象留給她的人,完全符合她的要求,“有一百多人就可,我要你們偽裝成之前在甘霖城的山匪,如今來了冷州城。如此,官府就有了借口募集兵丁剿匪。”
“好。”
南盡歡才從天下第一樓裏出來,上了馬車,風刮起車簾子,她就看見的一身藍袍風流俊雅的如影進了天下第一樓。
她隻眸中冷色頓現,並不置理會。
掌櫃才送走南盡歡,準備安排人去辦南盡歡的事,如影就在二樓走廊上攔住他的去路,朝他亮了一塊藍色虎頭豹紋令牌,“在下是楊家故人,想見七公子一麵。”
掌櫃的一見那令牌,神色凜了凜,朝他道,“七公子已經離開冷州城。”
“還煩請告知七公子的去向。”如影道。
掌櫃的未瞞著,“疾州城。”
“多謝!”如影抱拳道了一聲,就立即離開了天下第一樓,前往南蜀國的疾州城。
疾州城並不遠,與東洲城相鄰,冷州城也有一條小道不用經過東洲城就可通往疾州城,路程也近,不過,這條路會經過甘霖城,以及之前山匪盤踞之地。
如影一路趕去,他腳程雖快,但對於南疆三府的地形不太了解,加之南疆三府地形複雜,追趕了一路,都未曾追到溫若象半點蹤跡。
山匪盤踞的長餘山地勢更是險峻,此時才剛開春,但長餘山卻已是一片青翠,灌木叢生,山壁陡峭,又遍地是毒草毒蟲,而長餘山的另一邊就是山匪的寨子,到處布滿了防禦工事和陷阱。
北寒川帶著人將長餘山摸了一遍,的確如他所料,山匪一直盤踞在此,寨子周圍布滿了防禦工事,周圍留下的痕跡沒法辨認山寨裏有多少人,有些什麼情況,看來,山寨裏平日裏吃食用度有別的通道。
“殿下,有人往這邊過來!”段勇在周圍查看,看到有蹤跡,趕緊來跟北寒川稟報。
北寒川和段勇帶人過去,一看,竟然是如影!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在湖心島,北寒川能夠放過如影一次,現在,既然如影又出現在他麵前,他豈能放如影活命!或許,隻有如影死了,盡歡才能夠忘記湖心島的事,重新接受他。
“殺了他!”北寒川冰冷下令。
段勇也知殿下對如影的仇恨,也恨不得殺了如影,但他還尚存一絲理智,“這裏離山匪寨子太近,若是動手,會驚動山匪。屬下派人暗中跟著他,等到適合時機再下手!”
段勇的話才說完,就見北寒川已經躍身往如影的方向而去。
已經阻攔不及,段勇暗暗歎氣,隻好趕緊帶人跟了過去。
不過,如影身形鬼魅,著急趕路找溫若象,也未曾留意到周圍的風吹草動,北寒川等人還未到他麵前,他就突然閃進一堆灌木叢裏,不見了蹤影。
段勇停在灌木叢外仔細搜查了一番,沒見到別的路,裏麵也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灌木叢林,就是一隻鳥都飛不進去,更何況一個大活人。
北寒川冷眉,臉色仍是沉著如墨,“看來,他跟山匪之間有些聯係。”
段勇也明白過來,他懊惱道,“可惜讓他跑了,這個地方古怪的很,這個灌木叢也看不出有機關。”
“既然他跟山匪有關係,憑他的聰明才智,若是知道本王在這裏出現,必定知道本王的目的是山匪,給袁將軍傳信,讓他繼續暗中查山匪,本王即刻去冷州城!”
“是!”段勇等一幹隨從應下。
他們迅速從長餘山撤出,抹去他們來過的所有痕跡,快速往冷州城的方向趕去。
而冷州城這邊,天下第一樓的掌櫃辦事能力強,很快就組織到人,找了個山頭,布置好了一切,隻打劫了一個小商人,冷州城就傳遍了之前在甘霖城的山匪到了冷州城的事,杜逸修也迅速募集兵丁,南疆三府不少商旅在那群山匪手裏吃過虧,丟過人命,丟過財,一見新來的知府要收拾那群山匪,商旅們高興不已,更是出錢出力,勢必要幫著新知府將山匪剿滅。
北寒川到達冷州城的時候,杜逸修組建的兵丁已經小有規模。
不過,杜逸修正為一事頭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