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盡歡將自己泡在浴池裏洗了許久,想了很多事。
她現在已經失貞兩個男人,三次婚約都出了問題,這輩子,應該沒什麼男人能夠娶她這樣的女人了?
不過,這都不重要。
她重生這一世,最重要的目的還是報仇和守護南家。
現在大仇未報,那些事情她還來不及去想。
從浴池裏出來,南盡歡已經將所有的屈辱壓在心裏,不過就是被一個男人占了身子罷了,算不得什麼!
南富來南苑裏找南盡歡,納悶厲王府那邊怎麼又給他遞了消息,厲王要悄悄的跟南盡歡成親。他隻知道南盡歡去了瓊州一趟,是厲王給護送回來的,至於跟著去瓊州給南盡歡治病的“藍照”卻不見了蹤影。
“爹爹。”南盡歡穿戴整齊,整理好了情緒之後,去見南富。
南富看著眼前的女兒,覺得她比之前受了一些,眉宇神色裏多了些清絕冷漠,少了絲人情。瓊州肯定是發生了些事情,不然女兒醒來後,怎麼會變成這樣?
“瓊州……”
南富才剛開口,南盡歡就笑著跟他說,“瓊州很好,什麼事都沒有,藍公子在瓊州有些事情,所以就留在了瓊州,女兒的心絞痛之症,已經治好了。爹爹放心。”
南富還是不太放心,但又不好繼續追問,“厲王府那邊來人說,厲王要娶你當正妃,你也知道,你跟厲王的婚事,被太史局推測不詳……”
“爹爹放心,厲王就是一時衝動,在瓊州答應要去娶我,我會去跟厲王說,讓他打消娶我的念頭。”南盡歡冷靜的說道,神色裏始終平淡,沒有任何幽怨之色。
南富看了看南盡歡,到底是心疼女兒,他語重心長道,“盡歡,倘若你真的喜歡厲王,非要嫁給他,爹爹可以不顧一切讓你嫁給他,隻要你幸福,爹爹安心。”
南盡歡過去親昵的挽著南富的手腕,“爹爹,女兒沒有非他不嫁,哪怕我雖失貞於他,可名聲於我,早就沒有了,女兒要跟著爹爹好好做生意,說不定以後女兒會遇見不在意女兒名聲,不在意女兒早已非完璧之人的男子。”
聽南盡歡這麼一說,南富懸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好。”他重重點頭,拍了拍南盡歡的手,“明日爹爹就和你去爹和你娘相遇的地方住些日子,你要是在那兒適應,我們就將南家生意的重心放到那兒去,以後都不回上京了。”
“嗯。”南盡歡點著頭,陪著南富在院子裏走動,“我都很少聽爹爹提起您和娘親的事,小的時候的事情我也都記不太清了,爹爹和娘親是在什麼地方遇見的?”
“是在冷州城。”南富回想起以前的事,嘴角微微上揚。
“冷州城?”南盡歡疑惑,“咱們家好像在冷州城沒有產業。”
南富點頭,“冷州城那兒的產業,沒有記在南家,而是都在你娘親的義兄名下。”
“我娘的義兄?”南盡歡不解,她娘親的義兄倒是被提起過幾回,最開始娘親被老夫人害死,也是用了這位義兄的名頭,但是,她還從未見過這人,對此人也絲毫不了解。
“當初是我將那些產業送給他,他沒要,便隻是記在了他名下,他隻要缺銀子都可以從那些產業裏支,這些年,他也不知是去了何處,也從沒有從那些產業裏支出過銀子。”
那些產業一直都有人在打理,而且生意向來不錯,加上年歲久了,賺了銀子會又加開幾個鋪子,如今那些產業在冷州城極其周圍發展的甚好,銀子也存下了許多,規模都比先前大了許多。
南盡歡和南富這邊確定了明日就去冷州城,當日傍晚,南盡歡親自去了厲王府裏見北寒川。
北寒川正在書房裏跟幾個心腹商議大事。
他在瓊州時,就已經知道了宮中的巨變,元烈帝被軟禁,江家被奪權流放,曹魏手裏掌了宮中大權之後,就連北奕辰這個儲君都受掣肘,上京裏,監察府的人到處拿著聖旨殺人,朝堂大權已經悉數落在了曹魏一人手裏。
若長此以往下去,朝中忠良大臣必定會被曹魏清除幹淨。
那江山基業必定會就此毀在宦黨手裏。
回京的路上,曹二興就攔截到了北寒川,告知了北寒川,元烈帝有留下一份傳位詔書給北寒川,隻要元烈帝一死,詔書就會麵世。
勸北寒川殺了元烈帝,趁此機會登基。
北寒川雖然將曹二興留下,但並未采納曹二興的建議,承諾了以後登基了,必定將他視為第一功臣。
曹二興這才高興的回了宮裏,答應要在宮裏替北寒川當內應,將宮中大小事務透露給北寒川。
回京不過兩日,就又有兩位大人被陷害,身陷囹圄。
“本官以為,為國家之大計,殿下還是趁此機會得詔書登基為好。”開口說這話的人是元烈帝的恩師岑太傅,他對元烈帝忠心耿耿,更是將元烈帝視作親子一般教導。
可因為他是帝師,更了解為一國之君該如何為,知天下局勢,知百姓疾苦,若皇權離散,百姓苦矣,江山崩矣。
其他人也都附和岑太傅的提議。
“殿下,再拖下去朝中的忠良之人就要被曹魏那個閹賊殺光了!”
北寒川卻是猶豫細想,他道,“皇上待本王極其恩重,本王絕不會對皇上下手,況且,皇上謀略深遠,他不會不知現今外麵的局勢,他比任何人都看重元淩國的江山,看重天下百姓,若我登基,就能改變當今局勢,他定會毫不猶豫死去,甚至都不會告訴曹魏,留有傳位詔書一事。這說明,現在的確還不是時機。”
“可是再耗下去,江山基業就要毀了!”岑太傅痛心道。
岑太傅還欲再說,外麵忠叔敲了房門,低聲道,“殿下,有人要見您。”
北寒川出來,忠叔小聲道,“南姑娘在隔壁宅子裏等著見您。”
北寒川立馬就往在隔壁為南盡歡置辦的宅子而去,將書房裏一幹人等全數拋下。
回到上京後,曹魏專權,有諸多事情需要他去做,他一點空閑都沒有,今日聽著人來說她已經醒來,他卻沒空去看她,隻是傳了消息,說明日就提親娶她,沒想到她現在就來了。
屋子裏亮著燈,他快要靠近了,卻突然腳步遲鈍,不敢推門進去。
她現在來見他,是因為什麼?
絕不是他要娶她了,她高興。
北寒川此刻耳邊環繞著她那一句“北寒川,我恨你!”
遲疑許久,北寒川還是推門進去。
房中的南盡歡目光平淡清絕,神色裏透露出一股疏離之意,她朝著北寒川恭敬的行了個禮。
“湖心島之事,殿下是有心救我,我不怪殿下。但我也無顏麵嫁給殿下,還請殿下收回要娶我之言。另外,今日來見殿下,也是要跟殿下辭行,我明日會跟爹爹離開上京,以後,應該也不會再回來。”
她的話裏沒有一絲對北寒川的怨恨,甚至客氣冷漠。
可北寒川聽來,這話如同拿刀子戳他的心窩子。
“盡歡,你對本王怨恨也好,打也好,罵也好,本王獨獨見不得你如此冷漠平靜的待本王。”北寒川將南盡歡擁入懷中,緊緊的抱著她。
南盡歡卻奮力掙紮,一不小心撕裂身上的傷口,痛哼了一聲。
北寒川怕她疼,才趕緊放開了她。
“現在上京局勢如此危急,殿下應當以當前局勢為重,放下那些不足輕重的男女情愛。而且殿下納了如煙,瞞過所有人跟南家斷了聯係,又何必再跟南家扯上關係?不過殿下放心,隻要殿下需要幫助,盡歡和南家會盡全力幫助殿下。”
說完,南盡歡戴上鬥篷,喊了在外麵候著的南霜。
南霜提了燈籠過來,與南盡歡快步離開了私宅。
她們回到府中之時,南富已經吩咐人將東西收拾得差不多,正好來見南盡歡。
“現在上京是多事之地,誰知道下一刻那斬人的鍘刀會不會落在我們南家的頭上,既然已經收拾妥當,不如我們現在就離開上京,別等天亮了。”
南富的臉色很是凝重,現在都已經深夜了,外麵仍有監察府的人到處殺人,他為商人的敏銳,似乎嗅到了一絲絲危險的氣息。
南盡歡也點了頭,“好,宜早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
南盡歡回房中隨便收拾了一下,就和南富坐著馬車從南府後門離開,東城門那兒,南富也早就打點了,南家的馬車一過去,城門立馬開了。
出了城門後,南富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來有些,但他並沒有鬆懈,仍是讓車夫快馬加鞭,路上不敢耽擱絲毫。
也的確如南富擔憂的那般,他們才出了城門,監察府的人包圍了南府。
可惜,南盡歡和南富先一步離開,監察府將南府留存下來的人全數抓進了監牢,而南府留下的金銀珠寶則是全數被監察府抄沒,進了曹魏的口袋。
六日後,南盡歡和南富抵達冷州城,他們剛安頓好,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