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撫還真是硬氣,將鄭吉從府衙趕走後,就立馬帶著兵去把瀟湘館封了。
瀟湘館的姑娘、丫鬟、仆人也全都扔進了大牢。
紅娘給北奕辰倒了一杯酒,得意的跟他炫耀,“不過是給巡撫夫人那兒透了個口信,她就逼著巡撫大人來封了瀟湘館,我倒要看看,瀟湘館這背後的主人有多大能耐?難不成還能像對付之前的知府一樣,把巡撫也換掉?”
她讓人給巡撫夫人傳話說瀟湘館要送個姑娘給巡撫,那巡撫夫人是個悍婦,且容色粗鄙,身材肥胖,巡撫夫人哪裏能讓瀟湘館裏那樣的美人兒送到巡撫身邊,這才,逼著巡撫來找瀟湘館的麻煩。
“咱們這位巡撫大人,鐵麵無私,奉公清廉,她要用什麼方法扳倒巡撫?”紅娘甚是得意,連著出了幾天的人命,好幾十條人命,瀟湘館背後的主人都無所行為,依她看來,那位梅夫人是沒法子了。之前北奕辰找的人去瀟湘館鬧事,用窩藏罪犯的明目搜查瀟湘館,始終是小打小鬧,成不了什麼氣候。
不如她這一劑猛藥。
“一個小小的巡撫,她不會放在眼裏,她現在不動聲色,指不定是憋著什麼大招。紅娘,你可要小心了。”北奕辰提醒道。
“嗬嗬,我紅娘縱橫風月場,各色各樣的人都見過,還能怕一個死了丈夫的寡、婦?”紅娘冷笑,並不將其放在眼裏。
北奕辰輕輕吟笑,“本王喝了你一杯水酒,給你的忠告罷了。”
“告辭!”
北奕辰寬闊的袖口一甩,出了水月樓,往南家別院而去。
南盡歡正在跟鄭吉說話,下人就通傳說北奕辰來了,南盡歡讓人請了他進來。
北奕辰一見鄭吉,就勾唇笑著道,“近來幾日瀟湘館逼得那些風月女子一個個的自殺,事情鬧得滿城風雨,沒想到瀟湘館的老板居然在盡歡你這兒。”
南盡歡冷冷的白了他一眼,“瀟湘館被巡撫封了,鄭老板來尋我幫忙。”
“瀟湘館被封了,與你又有何關係?鄭老板為何要找你幫忙?”北奕辰步步緊逼,非要逼著南盡歡坦白瀟湘館其實是她的產業。
南盡歡輕笑,眼裏滿是不耐煩,“鄭老板與藍大掌櫃是多年至交好友,況且,南家與鄭老板同是生意人,此次巡撫封了瀟湘館分明是針對生意人,我們作為同行,守望相助也是應當的。不過,景王殿下著實是管得太寬了!”
“隻是如此?”北奕辰明顯不信。
“既然景王殿下來了,那我便替鄭老板討個恩賞,景王殿下出麵讓巡撫解封瀟湘館。另外,滄州城發生如此多的人命案子,景王殿下作為儲君,也去管一管吧!”南盡歡反倒把問題拋給了北奕辰。
北奕辰氣得咬牙,他唆使紅娘鬧出這些事情來,南盡歡還真是聰明,居然想把問題丟給他解決。
“本王幫他,可有何好處?”
南盡歡冷笑,神色譏諷不屑,“沒想到堂堂儲君去處理人命案,居然要談好處?你若登基,黎民百姓必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你,放肆!”北奕辰怒斥,一雙滿是怒火的眸子瞪著南盡歡,恨不得掐死她。
她居然敢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
“我這人甚是不討人喜歡,既然景王殿下來意不善,我這兒也不歡迎您。”南盡歡端茶,下了逐客令。
北奕辰氣憤的甩袖離開,他倒要看看南盡歡接下來要怎麼解救瀟湘館!
鄭吉反而有些擔心,“惹怒了景王殿下,會不會對我們很不利。”
南盡歡輕哼,並不將北奕辰放在眼裏,“不惹他,這些事也都是他個惹出來的,況且,滄州不止他一個王爺,裕王也在呢,雖說景王是儲君,但在勢力上,卻不如裕王,而且裕王在朝中的聲望更高。”
南盡歡頓了頓,繼續道,“你等會兒再去找裕王一趟,別讓永樂郡主知道,永樂郡主知道的話,一定會阻止裕王出手幫瀟湘館。我會以幫助生意夥伴的理由出麵,再有裕王給巡撫施壓,瀟湘館解封不在話下,而且此案會嚴加審理,我的手裏已經有紅娘逼死那些姑娘的證據。”
“好。”鄭吉應下後,也不耽擱時間,立馬去見北奕崢。
北奕崢見了鄭吉後,知道鄭吉先來見過南盡歡,他便立即來了南家別院裏見南盡歡。
“瀟湘館之事,你也知曉了?你如何看?”北奕崢向南盡歡詢問,他訓練兵還行,在做生意這事上,並不了解,所以才來問南盡歡,而且他也不能隻聽鄭吉的一家之言。
南盡歡正色的跟他說道,“瀟湘館無錯,是巡撫大人辦事糊塗了,最近鬧出的人命,恐怕是那些人眼紅瀟湘館生意好,故意搞出這些事,想逼得瀟湘館關門。”
“連你都如此說,本王相信瀟湘館無辜。本王這就讓人去知會巡撫,將瀟湘館的人全都放出來,將瀟湘館的封條撕了。”北奕崢點頭應下。
“多謝裕王殿下。”跟著北奕崢過來的鄭吉感激的跪下道。
北奕崢扶了鄭吉起來,“不必謝本王,巡撫作為朝廷命官,他做了糊塗事,是朝廷對不住你,況且,你也是拿了銀子孝敬過本王,本王理應為你出頭。”
南盡歡又跟北奕崢說道,“殿下還得注重一件事。這些天死的這麼多條人命無辜,恐怕她們並不是心甘情願的死,而是被人所逼的,或者被人殺了後,留下了遺書。”
“什麼!”北奕崢震怒,額頭的青筋都顯露。
鄭吉附和的點頭,分析道,“那些姑娘不是被瀟湘館逼死,而是被別的人所逼。她們的賣,身契在別人手裏,身不由己,隻能聽命行事,死或者不死,根本就不是她們自己能夠決定的。”
他說的沒有半分誇張,他原先也是做過青,樓生意的,有人是自願賣,身的,有人是逼不得已才淪落風塵,自然不願意去接客,青,樓媽媽手下養了一大幫的打手,就是教訓那些不聽話的姑娘,或者想逃走的姑娘,那些青,樓姑娘裏,就沒有一個是有善終的。
“裕王殿下可知道,最先在瀟湘館門口吊死的那個鶯鶯姑娘,她在春意閣的身價,五兩銀子就能買她一夜,她在春意閣的行情也不是很好,一個月最多能被包十回,她一年也就隻能給春意閣賺六百兩,賺兩萬兩銀子至少得要三十年,況且,這些姑娘們能賺錢的年限並不長,等她們人老珠黃,根本就接不到客。春意閣說給她自由,根本就是在給她畫大餅。”鄭吉氣憤的跟北奕崢解釋道。
北奕崢越聽越覺得氣憤,“這件事,本王管到底了!”
而又向鄭吉行了個大禮,欽佩道,“世間女子本就可憐,是鄭老板的瀟湘館給那些可憐女子容身之處,給她們自尊。鄭老板雖為商人,卻行的是大義之事,本王佩服。”
“裕王殿下言重了。”
北奕崢是帶兵打仗的人,行事雷厲風行,甚是講究快很準,在瀟湘館這事上,絲毫不拖拉,從南家別院一離開,就吩咐了人去巡撫那兒發話,將關在大牢裏的那些瀟湘館的人全都放了出來,並且命令巡撫閉門思過,瀟湘館的事情交給滄州知府負責,而後,北奕崢又吩咐柳從文將春意閣、留芳苑、滿庭芳等風月場所的媽媽拿下,死的那些姑娘屍體全部送去府衙的停屍房裏,仵作驗屍。
第二日,案子開審。
滄州知府柳從文主審,北奕崢旁聽,另外鄭吉、南盡歡和滄州府幾位富紳也出現旁聽。
柳從文驚堂木一拍,兩邊衙役高喊威武,他剛要問話,北奕辰就不請自來。
“這麼熱鬧的案子,怎能少得了本王?”
北奕辰是儲君,地位上更高於北奕崢,柳從文忙吩咐衙役搬來椅子讓北奕辰坐在上首。
“景王殿下,眾目睽睽之下,還望您千萬別徇私。”南盡歡提醒了北奕辰一句。
北奕辰含笑答道,“本王隻是來旁聽,整個過程,本王一句話都不會說。”
他當然不會幫著紅娘,紅娘又不是他的人,而且,南盡歡等了這麼幾日才出手,恐怕早就有了確鑿的證據,他又何必吃力不討好,影響自己在民間的名聲。
他此來,隻是要看看,南盡歡是如何解決瀟湘館的危機。
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很快,那些風月場所的媽媽被壓上來,此刻是在威嚴肅靜的公堂,她們又被關了一夜,一身狼狽,倒也沒有在公堂上搔首弄姿,卻是用極其尖細的聲音叫著,“憑什麼抓我們?我們奉公守法,天地良心,可沒做過一點壞事啊!”
也有哭得我見猶憐的,“大人,冤枉啊!奴家本本分分的做生意,可從來沒幹過逼良為娼的事……”
柳從文又是驚堂木一拍,怒聲道,“肅靜,公堂之內吵嚷,大刑伺候!”
立馬,公堂便就鴉雀無聲,她們連喘氣都不敢大口喘,生怕出了半點聲,會被用大刑。
倒是紅娘還尚算冷靜,抬頭開口詢問道,“不知大人將我等拘來,我等犯了何事?”
柳從文正色道,“問得好!”
他撇頭看向一旁的文書,“你將仵作驗屍的結果念給她們聽。”
“鶯鶯,春意閣女支女,年芳二十,頸部有一道紫痕,乃是上吊窒息而死,其身染花柳病,從症狀來看,應該染病有半年以上。”
“柳湘,留芳苑女支女,年芳十九,嘴唇、手指均有發紫情況,腹部有砒霜毒藥殘留,死於砒霜之毒。”
“紅暮,滿庭芳女支女,年芳十九,手腳指甲有泥沙,喉嚨、耳、鼻都有少量泥沙,確實為溺水而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