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夫人一氣之下,殺了府尹及外室和私生子,倒也說得通。
隻是,府尹家世並不一般,她的娘家自然會護著她,而且她一口咬定她沒有殺人,一時之間,大理寺和刑部那兒也沒辦法把這案子判下去。
大理寺卿又得貴太妃委托查李昌敏的死,上京城裏接連死了好幾個官員,因為暗妓桃紅死了,李昌敏的死沒辦法繼續查下去,但大理寺卿覺得府尹之死或許跟李昌敏之死會有些牽連,便就專注查府尹之死。
府尹夫人雖有嫌疑,但沒有確鑿的證據,刑部和大理寺都沒有將她拿下關進大牢裏,而是將她拘禁在府裏,府外有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專門守著。
趙賀前去見府尹夫人,此時的府尹夫人神色憔悴,一身素縞,發髻上簪著一朵白花,身形消瘦得厲害,眼眶含淚。
“我是恨他恨得要死,可我也不至於殺了他啊!”府尹夫人痛訴道,眼中波光粼粼,帶著恨意。
“還請府尹夫人將那日與府尹爭吵的情形清楚說來,如此本官也好查到些蛛絲馬跡,為夫人脫罪。”趙賀客氣的說道。
府尹夫人想起那日的情形,恨意又深了些。
“我知道了他在外麵有女人,有孩子,便同他吵,說要殺了那個女人,可我嫁給他八年多,卻沒有為他生下一子半女,就想把那個孩子接進府裏來,但那個女人必須要死,而且還要他給我下跪請罪,寫下罪書,交代他做的這些錯事。可誰知道,他一向和我相敬如賓,對我的話甚是聽從,的那日卻惱羞成怒打了我一巴掌。我當時氣惱又傷心,都忘了去收拾那個外室和私生子。等我晃過神來,要派人去打死那個女人,老爺和她就被殺了!”
說完,府尹夫人又痛哭起來!
她是要殺了那個女人,可殺了老爺,對她又有何好處?
“方才夫人所說,絕無虛言?”
“若有一句假話,叫我不得好死!”府尹夫人發誓道。
府尹夫人又將自己的心腹叫來作證,的確是府尹夫人前兩日才跟他們吩咐了怎麼打死那個外室事情。斷然不可能夫人已經下手了,還跟他們吩咐這些。
李賀又將府裏的人全都叫來盤問了一番,從府尹府裏是查不到府尹被殺的蛛絲馬跡,看來也隻有從外室那兒查起。
那外室是個賤籍女子,風塵出身,府尹替她除了賤籍,她在風塵裏也學過些字,讀過書,有幾分才情,也更有容貌,為人也是本分,從與府尹在一處後,一向都是在府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與鄉鄰關係和睦。
也不像是與人有口舌仇怨的。
李賀在府尹死的那宅院裏又前前後後的搜查了兩遍,還跟周圍的鄉鄰問了話,竟然也沒有查到任何蛛絲馬跡,就連仵作那邊的驗屍,都查不出任何結果來。
府尹和外室、私生子的屍體沒有任何傷痕,驗屍的結果是三人窒息而死,腹內也沒有其他東西。
李賀的查案又在這裏被堵住了,沒辦法繼續往下查,這事,就又在此耽擱著。
但這回的凶手又不能判是府尹夫人,這案子也就沒有結。
“京中接連發生官員命案,最開始的兩個工部尚書死,可以說是他們為了爭奪工部這一塊而為,而上京城的府尹,卻並無多少實權,殺他以及他的外室和一個兩歲的孩子,就有些問題了。”
北寒川這些天忙著婚事,忙著防備別人算計他和南家,對於京中的三起命案關注度並不高,一開始隻以為是他們在爭奪工部,可府尹一死,這事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殿下的意思,這三起官員死亡的案子,都是一人所為?”秦越安問道。
北寒川眸色深遠,似是在思考什麼,“不排除這種可能。”
這邊北寒川還未來得及跟秦越安細說,忠叔就匆匆過來稟道,“殿下,宮裏來人了。”
北寒川便趕緊換了一身衣裳,跟著宮裏來的人匆匆進了宮裏,他走的是秘密道路,並無人知道。
養心園裏,元烈帝將別人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支走,北寒川就被領到了他的寢殿裏,在屏風後道了聲,“見過皇上。”
“厲王叔不必多禮,朕此次將你召來,是為了京中死了三個官員之事。”元烈帝說道。
“本王也覺得這事蹊蹺,可能是一個人所為。”北寒川說出他的疑慮。
元烈帝的神色變得更加凝重,“若是一個人所為,那這人的能力實在嚇人,這人不除掉,朕心難安。”
元烈帝歎了口氣,“不管如何,現在工部尚書的位置還空著,他們都不爭了。”
“皇上是想把咱們的人安排上去?”北寒川問道。
如果背後那人還針對工部尚書這個值缺的話,就相當於把自己的人放過去送死。不過,若是這樣的話,倒是可以找出那個人來。
“保護好新的工部尚書,全力找出背後凶手。”元烈帝道,果然用意與北寒川猜測一般。
“是!”北寒川應下。
第二日,新的工部尚書任命就下來了,這位有些名不見經傳,甚至名號都沒人主意過,名叫俞季同。
他是元厲年間的二榜進士,因為沒有銀子疏通,沒有關係,一直在吏部等職,一等就等了三十多年,從當年的二十來歲的青春少年,成了如今的灰發老頭。
他現在被任命為工部尚書,明眼人都知道,他就是下一個會死的人。
想他一個被待職三十多年的人,一上任就是工部尚書這樣的二品大員,一看就是被推上去送死的。
俞季同上任,換做以前那可是俞家滿門歡慶、祖墳冒青煙的喜事,可現在,俞季同剛接到任命書,俞夫人就安排了府裏的人去棺材鋪購置棺材,買元寶蠟燭,更是寫了書信去將在外做點小生意的兒子召了回來,又寫信通知嫁去了寧縣的女兒盡快從夫家回來。
當日夜裏,俞夫人更是哭了一夜未眠。
才幾天,就有三位官員出事,上京城權貴圈子裏人心惶惶,南盡歡未出府門,卻也是聽到了這些事。
南枝抱怨道,“小姐成親,怎就這般不順?明明是多好的日子,卻一下子死了三個官員。現在新的工部尚書又上任了,可能又要添一條人命。”
南盡歡心裏也有些不安,這些人都與她沒什麼關係,她不應該不安才對。
“希望新的工部尚書不要再出事了。”南盡歡祈求道。
南枝也雙手合十,替那位新的工部尚書祈福一番。
南霜知道的事情多一些,跟南枝和南盡歡八卦他的事,“這位新的工部尚書真是委屈又可憐,他啊,三十多年前就中了進士,中了進士之後,就候補了三十多年,一直沒當過官,這次是第一回當官,就是二品的工部尚書。可大家都看得明白,他是被推上那個位置送死的。”
“真是可惜、可憐!”南枝感歎一句,對他同情不已,又在心裏替他祈福一番。
“要是這樣,那他就必死無疑了。哪怕現在沒人殺他,等之後,一定會有人殺了他。工部這一塊,不管是裕王還是景王、榮西王,都想拿在手裏。”南盡歡解釋道。
不過……
她前世好像聽過這人的名字,隻是她前世被拘禁在景王府裏,知道的並不多。
前世,好像也是工部出現了爭鬥,接連死了好幾個工部尚書,之後,就是這位成了工部尚書,但是,他並沒有死,甚至在工部還有所作為,北奕辰對他甚是惱怒,好幾次派人殺他,都沒有得逞。
“這或許對他是個機遇,所謂亂世才出英雄。若是太平無事,恐怕他這輩子也沒有出頭的機會。”南盡歡突然說道。
南霜也道,“的確如此,他的家世一般,祖輩都是貧苦人,哪怕他這回真死了,也給家族和後輩子孫留了個英名,往後後人說起來,先輩不僅中過進士,還出任過二品官,發揚門楣。”
聽南盡歡和南霜這一說,南枝倒也沒那麼擔心了,嘻嘻的笑了起來,繼續捧著她那一盒子糕點吃了起來。
“照紅。”南盡歡往外叫了一聲。
照紅聽見,趕緊進來,低頭恭敬,“小姐叫奴婢何事?”
“我心裏有些不安,想去見殿下。”
不僅是南富不讓她出南府,就連北寒川都吩咐了在南府裏的那些下人,不讓南盡歡出南府,京中那些需要南盡歡打理的生意,都會由藍大掌櫃帶回來同她說。
照紅略顯得為難,“殿下交代過,小姐在府中是最安全的。現在外麵又那麼亂,奴婢不能讓您出去。奴婢去同殿下說,讓殿下來府中見小姐。”
“算了,殿下一定很忙,我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就別打擾他了。”南盡歡想了想,阻止了照紅,她又跟照紅道,“三樁官員命案,你卻問一問殿下那邊可有調查,若有調查的話,我想知道事情的進展,另外新任工部尚書那兒,看殿下能不能派人暗中保護。”
就這兩件事,南盡歡交代給照紅,照紅應下,就立即離開南府,往厲王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