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喝了茶,還未付銀子。”南盡歡一臉色正色的道。
江沉斂了笑,合上折扇,轉身過來趣笑的看向南盡歡,“這兒可是免費贈茶,南姑娘卻要我付銀子,是什麼道理?難不成南家是假仁義?”
“南家是不是假仁義,自有大家夥兒評斷,但公子你,是真厚臉皮!”南盡歡不悅道,“南家贈茶,贈的是貧苦百姓,以及一些在烈日之下辛苦勞作的人。我看公子身著打扮華貴,而此時又並不是在辛苦勞作。明明出身富貴,還要從窮人手裏搶吃的!”南盡歡罵道。
說完,南盡歡伸手向江沉。
現在這麼多百姓圍著,一副將他當做惡霸的模樣,江沉無奈,隻得掏了一錠銀子給南盡歡。
南盡歡喊了南霜,“這一杯茶三文,南霜,給公子找銀子。”
“不必了。”江沉咬牙道。
南盡歡找了銀子來,還給江沉,道,“南家茶莊不占你便宜,也不缺你這點銀子。公子若真有心要捐銀子出來,這滿地的貧苦百姓甚多,公子隨便做一樁善事就能幫到他們許多。”
江沉咬咬牙,果真這南盡歡不同於別人,寸步不讓,得理不饒人,性格絲毫不溫善。
當下,他環顧了一番,便拿著南盡歡找給他的銀子,給了不遠處一個乞討的小姑娘,隨後朝南盡歡得意一笑,就進了青禾茶樓對麵的珍饈閣。
南盡歡繼續給百姓們倒茶,那小夥計歇了會兒後,就趕緊出來接手南盡歡的活,“小的來忙吧,小姐快去歇著。”
南盡歡把活兒交給了小夥計,正要走,就見海公公一身寶石藍綢子長袍過來,低聲笑著同她道,“南姑娘,娘娘在珍饈閣裏等著您呢。”
南盡歡跟著海公公一路往珍饈閣裏去,進了一處雅間,便看見太後一身蒼黃綢子的衣裳,盤著簡單的貴婦發髻,插戴著幾支祖母綠的簪子,氣質如華,眼角含笑的看著她。而在太後身邊坐著的則是方才與她在茶棚旁邊吵架的白衣公子,那公子一臉謔笑。
正好,他們這個位置,也是能夠從窗戶外看到茶棚的情景。
“太後娘娘,是看了我許久的笑話了?”南盡歡故作撒嬌不高興的道。
太後笑著拉了南盡歡到她身邊來坐下,拿著帕子給她擦額頭細密的汗珠,“瞧瞧你,曬得滿頭是汗。”
這語氣裏更多的是欣慰。
如今南盡歡在百姓中的聲望很高,而南盡歡是她撫養長大的,自然所有人都會覺得是太後娘娘教的好。
“這是哀家的侄兒,江沉,剛才都是沉兒跟你胡鬧,你別放在心上。”太後說道,向南盡歡介紹江沉。
江沉朝南盡歡笑了笑,打了個招呼,“南姑娘,方才得罪了。”
“江公子說笑。”南盡歡對江沉並沒有多客氣。
至少第一印象不好,不過因為太後的關係,到還不至於對他口出惡言。
“以後,江某要在上京城裏住下,還望南姑娘有空多多招待。”江沉客氣的道,但他那股子驕縱不羈的勁兒卻是難以藏住。
南盡歡點頭,“好。”
反正,他說的是有空,一般說來,南盡歡甚少有空。
幾人在珍饈閣裏吃了一頓飯後,太後和江沉回宮,南盡歡則是去忙她的生意。
回宮的路上,太後見江沉嘴角一直帶著笑,便笑著問他,“怎麼,沉兒這是發現什麼好玩的了?”
江沉答道,“我實在是納悶,南姑娘這般的人,當初怎麼會喜歡上景王?”
“看來,沉兒對盡歡的評價很高?方才,盡歡可是十分不喜你。”太後笑道,絲毫沒有太後的架子,就如同平頭百姓一般說後輩們的事。
“姑母,倒不是侄兒對南姑娘的評價高,隻是覺得南姑娘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性子強勢,不像是會喜歡景王那樣的人。倒是……”
江沉腦子裏閃現另一個人的影像,但張了張嘴,還是沒說。
太後和江沉才到宮裏,就有個小宮女過來稟告太後,“娘娘,厲王殿下跟杜司儀在一起。”
“厲王怎麼跟她在一起?”太後皺眉不悅。
小宮女答道,“厲王殿下進宮來同皇上下棋,出宮的時候,遇上杜司儀練舞昏倒,厲王殿下便送杜司儀回房,這會兒還在杜司儀那兒。”
太後點了下頭,示意小宮女退下。
江沉納悶好奇,向太後問道,“厲王和曹魏的義女關係很好?”
太後沒好語氣的答道,“厲王先前進宮的時候幫過杜漪瀾幾回,也不知道怎麼的,這杜漪瀾就喜歡上了厲王,但凡知道厲王進宮,便就想著法子的接近厲王。當初哀家還以為,曹魏是要幫著厲王的,所以皇上重用厲王的時候,哀家對厲王甚是防備。”
江沉笑了笑,“曹魏的眼光不如何,倒是他的這個義女眼光毒辣,看出了厲王是人中之龍。”
看江沉都如此看好厲王,太後也不想多說了,反正皇帝每一步棋都走得驚險無常,卻又每一步都走對了。景王雖然才剛成為皇太弟,有不少人倒戈向景王,但原先跟她和皇帝作對的人,現在全都把矛頭指向了景王,而且諸多大臣在朝政之事上,比以前更聽從她和皇帝的意思。
反倒景王看似在主理國事,實則更像是個空架子。
“可惜了皇上的身體不好,不然,他會是個很出色的皇帝。”太後歎了口氣。
江沉勸她,“姑母,厲王至少會善待皇上和您以及江家。”
“是啊!他是個好孩子。其實裕王也不錯,隻可惜他有個母妃為亂。”說起北寒川和北奕崢,太後更為熟悉和看好的是裕王。
隻可惜,貴太妃不是個安分的。
杜漪瀾的房中,燃著屢屢檀香,她喝過人參湯後,小眯了一會兒,雖然臉色仍有些蒼白,但精神已經好多了。
她睜開眼睛看著北寒川,感激道,“多謝厲王殿下送我回來。”
“杜司儀該注意勞逸結合,別將自己累壞了。”北寒川語氣冷若寒冰,滿是距離感。
杜漪瀾微微垂下眸光,解釋道,“冊封皇太弟,宮中接下來會有許多大典盛會,我得多練幾支舞,好在盛會上奪些光彩。”
“滿六宮裏,杜司儀最是出色,誰也搶不走你的風頭。”北寒川的另一曾意思是,誰也不敢搶了曹魏義女的風頭。
杜漪瀾聽出了北寒川的弦外之音,微垂的眸光暗了暗,她苦笑道,“因為我義父是曹大公公,所以我做什麼,都會有很多人捧著,就是後宮裏的那些娘娘們,都對我客客氣氣。可是,我還是我,我不想總是依靠著義父的光環活著,我要做的是,如果我的義父不是曹魏,別人仍然對我看重敬佩。”
北寒川實在沒什麼閑暇聽杜漪瀾說這些,也就是看著她的義父是曹魏的麵上,對她客氣幾分罷了。
“既然杜司儀沒事了,本王還有要事要處理,就先告辭了。”北寒川說罷,就匆匆的離開了杜漪瀾住處,匆匆出宮。
所謂,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墜兒很快將北寒川在宮中送昏迷的杜漪瀾回房,還在杜漪瀾房中待了有小半個時辰的事,傳給南盡歡知道了。
南盡歡知道後,氣得不行。
直想衝去厲王府裏找北寒川理論幾句。
府裏邊已經有一個在寵著了,還跟那個杜漪瀾眉來眼去。杜漪瀾可是曹魏的義女,曹魏又是幫著景王的,他到底是想幹什麼?
是覺得南家靠不住,想要通過討好杜漪瀾,來結交曹魏,得到曹魏的支持嗎?
她現在還沒嫁給他呢,他就到處沾花惹草,到處都是女人。
如此想來,他也不算是什麼良人!
南盡歡是不願去厲王府裏跟北寒川吵這些的,也就隻能對著照紅發脾氣。
“照紅,你把芝麻和綠豆分開來。還有那兒一盤子的珠子,你將幾個顏色的珠子也給分開來。”南盡歡將一筐子的芝麻和一筐子的綠豆倒在一起,拿去讓照紅挑出來,另外還將房中的珠簾給剪了,然後收拾起來,各種顏色的珠子裝在了一起,也讓照紅去選出來。
照紅一臉無奈的看向旁邊的南霜。
南霜歎了口氣,“小姐生氣時,甚是幼稚。”
“小姐生我的氣?我何處做錯了?”照紅更加無辜和疑惑了。
南霜提醒她,“你倒是沒做錯,不過,你主子惹小姐生氣了,小姐不敢同你主子發火,就隻有拿你出氣了。”
照紅心裏更是憋屈,但還是聽命的去做這等無聊又耗時間的事。
翠柳過來時,納悶的看了一眼,向南枝問道,“照紅做錯了什麼事?小姐要這樣折磨她?”
南枝笑了一聲,“大抵是小姐覺得今天心情不好,又看照紅穿的綠衣裳,更加不高興,就罰照紅了!”
“這與照紅穿的綠衣裳又有何關係?”翠柳納悶問,又看了照紅一眼,她發現現在是越來越不了解南盡歡。
連南枝說話都這般神神秘秘的。
南枝搖頭擺手,“那我便不知了!”
南盡歡看翠柳還要問來問去,回過頭怒意瞪她,“翠柳你再多言,就去幫照紅!”
照紅一聽,忙笑道,“奴婢多謝小姐體恤,給奴婢找個幫手!”
翠柳忙閉口不再多言,趕緊跟著南盡歡進了屋子裏,到一旁去給南盡歡沏茶,趁著無人注意的時候,往茶杯裏倒了一包粉末狀的東西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