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玉華將南盡歡聯合陳家茶莊要搞垮木家茶莊的事說了,而且是添油加醋的說,將南盡歡說得心狠手辣,戾氣十足。
“二叔一直教導我,咱們做商人要和氣生財,萬不能對同行排擠打壓,南家產業廣,若是那般容不得人,必定會遭人嫉恨,到時候他們都聯合起來對付南家,南家危矣。我聽說盡歡聯合陳家茶莊將上京城及周邊城鎮的所有茶樓茶商訂單都簽了,木家茶莊是一個訂單都沒有。今年這一出,木家茶莊至少要虧七八十萬兩銀子,木家茶莊那生意,怕是這五年來都還沒賺到這麼多銀子。”
南玉華一邊說著,一邊偷偷的看南富的臉色,見南富已經有了慍色,她繼續道,“雖說盡歡這一下手,便將上京城這一塊的茶葉生意獨攬,為南家賺了不少銀子,但是,她行此招未免狠厲了些,容易招人嫉恨報複,若她往後都如此行事,那……”
南富氣得拍了下桌子,“簡直過分!”
“二叔!”南玉華佯裝驚慌,“我不是來說盡歡妹妹的壞話,隻是擔心她的行事……”
“二叔不是怪你,我是說盡歡她過分,她這些日在我跟前乖巧聰慧的很,卻沒想到背後竟然做了這樣狠毒的事!”南富溫聲安撫嚇著的南玉華,又對一旁站著的南人傑道,“你去將盡歡叫過來,我要與她問話。”
等南人傑離開後,南玉華又小心詢問,“二叔可要幫一幫木家茶莊?”
“盡歡犯了錯,我這個當父親的自然替她收拾爛攤子,明天我會讓人著手安排。”
南玉華聽南富這一說,放心下來,不想等會兒與南盡歡碰麵,便就趕緊走了。
南盡歡正要歇下,就聽得南霜來回稟說南人傑來請她去書房見南富,她便趕緊穿好衣物,隨著南人傑過去。
路上,南盡歡小心詢問南人傑,“南叔叔,這麼晚了,父親叫我過去可是有什麼事?”
“等小姐到了,老爺自然就同小姐說了。”南人傑口風很嚴。
“南叔叔就一點點都不透露給我知道嗎?看來我是做了錯事,爹爹要罰我、罵我了。”南盡歡略帶撒嬌的口吻,委屈的說。
南人傑歎了口氣,“小姐是犯了大錯了。”
隨後,便什麼都不說。
也是距離書房不遠,他們很快就到了書房裏。
書房裏,南富板著一張鐵青的臉,從周身的氣壓都能感覺到他怒氣衝衝。
“跪下!”南富怒道。
南盡歡恭敬又委屈的跪下,“不知我是犯了什麼錯,讓爹爹如此動怒,還請爹爹先告訴我。”
“你……”南富到底對自己寵愛有加的女兒不忍過多責罰,隻看著她那一副委屈的模樣,他就徹底軟了心,可他也是有原則的人,“你可有聯合陳家茶莊排擠木家茶莊,讓木家茶莊今年一個訂單都沒有簽到?”
“差不多。”南盡歡平靜的應下,她從地上起來,過去扶著南富坐下,又給南富倒了一杯茶,“爹爹喝一杯茶,聽我細說。”
看南盡歡這副毫不知錯的模樣,南富又怒了起來,但也沒多說什麼,隻怒目瞪著南盡歡,看她能說出些什麼來。
“木家茶莊,一直以來就暗中對付我們南家茶莊,搶訂單,搶客戶,對我們茶莊茶樓做一些不利之事。我知道爹爹希望同行之間也能互惠互利,和氣生財,可木家茶莊處處針對於我們,難不成就因為南家在商界地位卓越,便就要處處容忍比我們弱小的敵人?我們可以對他們以德報怨,而木家茶莊,隻會對我們以惡報德……”
南富氣憤的截過南盡歡的話,厲聲質問她,“所以,你就要把木家茶莊趕盡殺絕?”
“爹爹莫急,且聽我說完。”南盡歡緩了一口氣,神色平穩冷靜,繼續道,“第一,我們南家茶莊去年時出了新茶,生意大火,那時候便就有很多客商要來找我們合作,早早就簽訂了合約,我們不能將送上門的合作夥伴給推出門外,跟他們說,讓他們去跟木家茶莊合作?而且,木家茶莊則是看到我們新茶火爆,更是早早的跟茶農簽了合約,將附近的茶大多數買下,木家茶莊打的什麼主意?他們是想截掉我們南家茶莊的供茶,首先便是他們不仁。”
“第二,我也並未將他們的路全部堵死,他們找到了貨郎從木家茶莊拿茶葉,而且還給貨郎開出了很優厚的條件,這算是他們做的唯一一樁好事,讓不少小貨郎走上富裕之路。”
“第三,就是茶農。木家茶莊為了減少損失,他們威脅先前簽了收購茶葉合同的茶農毀約,他們自然不會去威脅那些大茶農,怕遭到廣大茶農的抵製,他們一共找了六十戶小茶農,以及散戶茶農,那些老實軟弱的威脅兩句就自己毀約了,若是骨頭硬些的,他們便將其骨頭打軟,逼著他們自己毀約,一共毀約掉四萬斤茶葉,這些小茶農,散戶茶農,並就沒有多少往來的茶商合作,去年時拒絕了以前合作的茶商,那些茶商自然就與別的茶農簽了合約,這會兒他們跟木家茶莊毀了約,便就很難再找到茶商購買他們的茶葉。實際上,跟木家茶莊簽約的大茶農與很多茶商有生意往來,隻要木家茶莊願意放下架子,去與那些大茶農協議,購了他們的茶,再以原價賣給那些茶商,木家茶莊至少能夠就此銷出去近十萬斤的茶葉。”
南盡歡說完,看向已經陷入沉思的南富,向南富問了一句,“爹爹,你可知木家茶莊為何沒有選擇這一條路?”
“自然是怕在大茶農之間失了信譽。”南富答道。
南盡歡搖頭,“不,是因為他心中有毒蛇。”
“他們之所以找小茶農的麻煩,第一點是小茶農好控製,反抗不了他們,第二點,小茶農是小本買賣,一年的茶葉賣不出去,可能就會窮一年,南家茶莊若是對外放話不準別人收那些小茶農的茶葉,南家就成了逼死小茶農的人,而且,爹爹心善,必定會去買了那些小茶農的茶葉。所以,木家茶莊是做了惡人,卻不讓自己得半點怨。”南盡歡冷笑著解釋,恐怕南玉華還打著心思想在小茶農這事上,讓南家茶莊栽進去。
南富能知道這些事情,而且還這大夜晚的叫她過來訓話,不用猜,就知道是南玉華來跟南富告狀了,南玉華想從內部瓦解她。
“還有一件事情,爹爹恐怕還不知道。”南盡歡笑著道,目光很冷。
“什麼事?”南富問,他覺得眼前的女兒很陌生,從南盡歡說出這一環又一環,抽絲剝繭的事,他就感覺到南盡歡的心思很深沉,縝密到可怕。
“去年的時候,大伯父一家聯合山匪搶走我們茶莊的茶葉,使得我們茶莊陷入危機,而被搶走的那批茶葉,就是賣給了木家茶莊。”
南富聽完這話,握著茶杯的手一緊,神色有幾分陰冷。
南盡歡輕笑了一聲,像是自言自語,“玉華堂姐似乎對木家茶莊很上心,他們的胳膊肘往外拐得也太多了……”
說完這句話,她就推開書房門自己出去了,也不管書房裏坐著的南富。
她就是要讓爹爹知道,大房的人胳膊肘不僅往外拐,而且手裏握著一把利刃,正抵在她和爹爹的心口。
第二日,南富還是叫了南玉華代替他去找木家四兄弟,聯係了幾個茶商從木家茶莊這兒購買了六萬斤茶葉,算是給木家茶莊減少了部分損失。
南枝知道這事後,抱怨不已,“老爺怎麼就對玉華小姐這麼信任,小姐昨夜都跟老爺說得那麼明白了,老爺還是出手幫了木家茶莊。”
南盡歡輕笑,和南霜一塊下棋,她道,“憑爹爹和南家的招牌,替木家茶莊銷掉十幾萬斤的茶葉都不算事,可卻隻幫忙銷售掉了六萬斤。爹爹都明白,隻是還不夠心狠罷了!他念著一家人的情呢。”說著,她手裏狠狠捏著一枚棋子,語氣驟然冰冷,“可那些人,感化不了的!”
院子裏的桃花開了,風吹過來,帶著陣陣芳香。
春寒已散,萬物勃發,生機盎然。
茶莊生意,南盡歡賺了個滿盆缽,南家茶莊又研製出幾種新式茶,生意仍是很火爆。
南盡歡能夠徹底的將木家茶莊擠出上京城的茶葉市場,不過是憑著一開始南家新茶研製的成功,還有陳老板這兒沒有出現問題,不然,陳老板若是反戈,茶農又都被木家茶莊簽了,南家茶莊必定會缺茶。
做生意要算計得一步不錯,否則就滿盤皆輸。
權利之爭,更是如此。
南盡歡一直都知道,她處於荊棘之中,荊棘之外更有猛獸虎視眈眈。
比如,仍舊不甘心的景王北奕辰,和對她恨之入骨的白楚憐,盯著她,要算計她。還有榮西王、陳王、貴太妃劉氏,以及南玉華背後的那個人都在盯著南家這塊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