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曹氏一家人在一塊用了晚膳後,拖著南貴說了會兒話。
“玉華、玉顏和玉箏的年紀都不小了,都該議親了,我這些日常與各權貴夫人來往,也是打著為她們相看的目,雖說玉顏和玉箏是庶女,但我也是想著她們能夠嫁進高門大府。”曹氏體恤大度的說道。
南貴點頭,很是欣慰,“夫人如此賢惠,玉顏和玉箏能有夫人這樣的嫡母是她們的福氣。不瞞夫人,這段日子,王氏也跟我提了玉顏和玉箏的婚事,她還說夫人不會替她們打算,看來,這王氏是個小家子氣的,心眼也小的。”
“她是妾,我是妻,妾怎能懂得妻所處的位置,需要忙碌安排的事,她隻要顧著自己好就夠了,而我得管著這一大家子的生活,為所有人謀算,為南家謀算。”曹氏自己自然是想不到這樣的話,這些,是南玉華教她的。
南貴聽著,不住的點頭,心裏更加覺得曹氏才是與他最親,會為他和南家打算的人,而王氏,隻是依附他生活,取悅於他,求他庇蔭,所做都隻是為了自己,卻不會為他考慮。
“我那兒有玉華送來的茶,老爺要不要過去嚐一嚐?”曹氏突然低眉順眼的詢問。
南貴想著這些日子的確是有些冷落曹氏,便點了頭,去了曹氏那兒。
南貴在曹氏那兒喝了兩盞茶,吃了些點心,又與曹氏說了些話,差不多時辰該就寢了,曹氏正給他寬衣,屋子外就有小廝過來尋他。
“老爺,鋪子那邊出了點事,要您親自過去一趟。”
今天鋪子才開業,事情多,南貴不敢耽擱,又讓曹氏給他穿戴好,就趕緊的走了。
曹氏雖氣了氣,但想著今日安排的事,便沉住氣。
過了沒多久後,晨暮就過來低聲與她道,“夫人,咱們安插的眼線方才看到有男子進了王氏的屋子,看時辰應該差不多了。”
曹氏原本是打算著把南貴哄到了她的屋子裏來,然後和南貴一起去王氏那兒捉奸,讓南貴親眼見到那個賤人和別的男人在床上纏綿,可惜,南貴有事離開了,不能親眼見到。
不過,這並不妨礙曹氏的計劃。
她立即讓晨暮招了一大堆的丫鬟婆子跟著,一大隊人浩浩蕩蕩、氣勢洶洶的往王氏住的那院子衝過去,直接讓人衝破了院門,一進院子裏,就有粗使婆子將王氏這院子裏的丫鬟婆子等人都控製起來,曹氏則是帶著其他人直奔王氏的臥房而去,她一腳踢開房門,就見床榻上隱約有男女衣衫不整糾纏在一起……
“大膽王氏,你竟敢背著老爺……”
曹氏尖酸凶狠的話還未說完,就聽得床榻上傳來南貴怒聲訓斥,“我看你才是大膽!”
曹氏啞了口,震驚不已。
南貴穿好衣物,讓人掌了燈,一下床榻,就一腳踢向曹氏。
曹氏被踢倒一旁,瑟瑟發抖,她帶來的下人也全都瑟瑟的跪在地上。
“你們這些狗奴才還不滾出去!”
曹氏帶來的人都被趕了出去,房門被關上,王氏的人在屋子外守著。曹氏仍是癱倒在地上,渾身發抖、恐慌,她如何都沒想到明明她都安排好了一切,怎麼會發展成這樣?明明南貴出門去辦事了,怎麼王氏床上的那個男人會是南貴?
“你說,你帶著這一大群的人來是要做什麼?”南貴氣呼呼的問。
曹氏隻好含糊的答道,“我是聽下人說有男人悄悄摸進了王姨娘的院子,怕鬧出醜事來,這才趕緊帶了人趕來……”
“你是怕鬧了醜事出來,還是想著把這事鬧得人人都知?讓所有人都知道王氏背著我偷漢子?”南貴怨毒看她,氣得咬牙切齒。
“我……”
曹氏無言以對。
“你帶著這麼多人敲鑼打鼓的來,你說你什麼心思?還想跟我狡辯?虧得我今晚還誇你大度,賢良淑德,是個好夫人。我現在真覺得我這臉疼得厲害!”南貴失望不已,又心疼愧疚的看了一旁委屈抹淚的王氏一眼。
那會兒小廝來叫他,他是真以為鋪子有急事,匆匆的出去,卻才出曹氏的院子,王氏就攔住了他,要請他去她那兒,他若不去,她就直接死在他跟前。
“夫人想要妾的命,妾隻想求老爺憐惜,隻要老爺去妾那兒待上半個時辰,夫人若是在這半個時辰裏沒來為難妾,妾便以死給夫人賠罪。”王氏哭哭啼啼的,卻是沒有直接跟南貴說明白是何事。
南貴是等到曹氏帶著那麼多人來捉奸,才明白事情的真相。
事情到現在,曹氏還沒有徹底翻盤,她隻是帶人來抓奸的罪過,能含糊的過去。
可是——
南玉顏領著幾個小廝押著一個被捆的中年男子和一個婆子過來,在屋子外喊道,“爹爹,女兒有重要事情要見您,事關我姨娘和大夫人。”
南貴在氣頭上,便讓人進來了。
小廝將那中年男子和婆子往裏麵一推,南玉顏就跪在地上,眸中含著淚,“爹爹,這兩個混賬東西……您可一定要替我姨娘做主啊!”
這兩人早就被南玉顏打罵審問過一番,連證詞都寫了,畫了押,現在一見到南貴,便就什麼都招了。
“是大夫人身邊那個叫晨暮的婆子,給了我十兩銀子,放我從角門進來,讓我趁天黑摸進王姨娘的屋子裏,玷汙王姨娘的身子,她說這邊院子裏她都安排好了,不會有人阻擋我……她還說事成之後,會再付給我一百兩銀子……”那中年男子哆哆嗦嗦的說,眼神畏懼,渾身發抖。
另一個婆子接著道,“老奴是廚房裏做事的,是跟著夫人從曹家陪嫁來的,做什麼都是聽夫人的,是夫人身邊的晨暮嬤嬤指使老奴在王姨娘這院子裏的下人們下了蒙汗藥,其餘的,老奴一並不知。求老爺開恩!”
現在兩個人證吐露事情,她來捉奸的事又被當場撞破,曹氏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一下子心如死灰。
“老爺……老爺……”曹氏哭嚎著。
南貴卻冰冷的剜了她一眼,心裏更涼。
這會兒夜也不是很深,霧苑裏又鬧了這一通,南玉華早就被驚醒了,她先派人打探了一下這兒發生的事,就趕緊趕了過來。
她這個母親還真是……
唉!
南玉華歎了口氣。
南玉華一過來,朝南貴行了個禮,恭敬納悶的詢問,“父親,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母親怎麼跪在地上?”
原本南貴對曹氏是徹底寒了心,可這會兒見到南玉華,想到曹氏生了南玉華這麼個聰明有本事的女兒,便對曹氏少了些厭惡。
“唉!你問問你母親,她心腸狠毒……”
南玉華轉身看向曹氏,又跟晨暮狠瞪了一眼,才跟南貴解釋,“父親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母親主理府中大小事務多年,雖說是有些不足之處,對王姨娘母女也曾有些不公,但母親絕不是心腸狠毒之人。是不是有什麼大膽的奴才借著母親的名頭行事?”
原本還跪在那兒一動不動的晨暮聽到南玉華這話,又想起大小姐進來後,還瞪了她一眼,當下就明白了大小姐的用意。
棄車保帥。
“一切都是老奴做的,跟夫人沒有半點幹係!是老奴看不得王氏一個姨娘竟然欺負到夫人頭上,老奴才擅自做主安排了這些。夫人是聽老奴說王姨娘跟男子通奸,這才帶著人趕過來的,其餘的事情,夫人一概不知!”晨暮立馬爬過去磕頭,將所有的罪都攬在了自己頭上,把曹氏從中摘了出去。
不管是那個男人,還是後廚的那個婆子,本就都是晨暮接觸安排的。
晨暮這一認下,便也說得過去。
南玉華過來跪下,“父親,晨暮嬤嬤是母親的貼心人,她想為母親出頭,雖說是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可母親想來也是想替她遮掩下來。母親是有許多錯處,可您卻不能冤枉了母親啊!”
“當真是你這老奴幹的惡毒事?若沒有她首肯,你敢幹出這些事?”南貴氣得發笑,“你倒是推得幹淨明白!”
南貴也不是傻子,哪能就這樣被敷衍了過去。
“父親,母親並非不是沒有罪過,她自然也是惱恨王姨娘,對於晨暮嬤嬤所行之事或許知道一點,卻沒有出手阻攔,有縱容之嫌。”南玉華並不將曹氏徹底的摘出來,這種時候就算事情都推到了晨暮身上,證據也都指向晨暮,但南貴仍舊會認為是曹氏主導的這一切,不如將曹氏從主犯改變可能知情,隻是縱容手底下的人。
晨暮哭得嘶聲力竭,將曹氏護住,“老爺明鑒,的確都是老奴一人所為,與夫人毫無關係。老奴當年七歲賣身進曹家,是曹家出了銀子安葬了老奴的父母,給了老奴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小姐待老奴更是恩重如山,給老奴許了好人家,讓老奴有子有孫,家庭和滿幸福。老奴知道夫人一直不喜王姨娘,這才想將王姨娘除去,要是今日牽連到夫人,老奴是萬死難贖!”
“你是萬死難贖!”南貴破口大罵,一腳狠踢向晨暮。
他現在倒是有些相信這些事都是晨暮這個老虔婆做的!
曹氏趕緊去護住晨暮,也演戲哭道,“你怎麼能做出這些事來?王氏那個賤人算得了什麼,我豈甘願用你換她?”
“好了,既然是下人為禍,晨暮不能再留著,直接打死了事!夫人你禦下不嚴,就好好的在你那院子裏思過!府裏的這些事情,就讓玉華先管著!”南貴氣怒道,又是將晨暮狠踢了一腳。
王氏看著這事鬧得這麼大,竟然隻是打死一個下人就了事,府中管理大權交給了南玉華,與在曹氏手裏又有什麼區別?
“老爺……”王氏還想哭訴兩句。
南貴卻怒色道,“時辰不早了,都去歇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