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房中一陣混亂,借著外麵微微亮的月光,隱約能夠看清可怖的青麵獠牙,麵上染血,更伴有鬼哭狼嚎之聲。
南盡歡心下明了,扮鬼嚇她呢!
她一個有心絞痛的人,連平日裏生怒都不好,若是驚這一嚇,不丟了命,也得丟了魂,至少得好幾個月才能養好。
可這會兒,她一點兒都沒有嚇住。
“南霜,點上燈燭,把這些人都給拿下!”南盡歡冷靜的跟旁邊的南霜低聲道。
南霜著實被嚇了一下,這會兒才剛剛穩定心性,南枝早就嚇得暈過去了。
南霜冷靜下來,迅速去拿上火折子,剛打上火,就一陣鬼風襲來,將她手裏的火折子吹滅,接著,她手裏的火折子都被搶了去。南霜便要去抓那些裝神弄鬼的人,那些人身形鬼魅,她連他們的衣角都沾不上。
南盡歡顯然也發現了這一情況。
她這院子裏鬧出了這樣大的動靜,護院卻還沒有半點反應,南盡歡很明白,這恐怕又是二房那邊搞的鬼。
這些“鬼”的武功高強,若是見嚇不到她,還會做出些什麼事情來?
南盡歡一時慌了,到底是該被嚇暈,還是不被嚇暈,猶豫得很。
突然,又有一個黑影闖入。
與那幾個“鬼影”打鬥起來。
南盡歡見過很多次北寒川夜裏來南府,加上跟北寒川一同去江陵又有了更多的相處,對於北寒川的身影極為熟悉,北寒川一來,她便認了出來,懸著的心便也放了下來。
很快,北寒川將幾個“鬼”都製服,南霜趕緊去找了另一個火折子打火,點亮了燈燭。
屋子裏,一片狼藉。
那幾個歪七扭八的鬼,此刻看,仍是麵目可憎,嘴角眼角都有血跡,南霜不忍看,抬手遮了遮眼,側向南盡歡,“小姐,我們怎麼處置他們?”
“長風!”南盡歡喊了一聲。
南長風立即從屋簷上躍下來,朝南盡歡抱拳,聽示。
“把他們拉下去拷問,留下證詞,然後將他們藏起來。”南盡歡吩咐道。
南長風應下就去辦了。
南霜疑惑道,“小姐不打算現在就把這事揭開?”
南盡歡冷色道,“一個人做了壞事,還被人拿了把柄,隻要這個把柄還沒有拋出去,或者被毀掉,他會一直處於惶恐之中。況且我還能拿著這個把柄時不時的威脅他們。”說完,她嘴角掠過一抹嘲諷的冷笑。
而後,南盡歡向北寒川道謝,又問道,“殿下此來,可有事?”
“本王想來查探三足金烏的事。”北寒川答道,方才打鬥,他的衣袍上沾染了些血跡,有些髒汙。他抖了抖衣袖。
南盡歡看了眼,“我還想請殿下幫我個忙。”
“說。”北寒川簡扼的吐出一個字。
“陪我演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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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富正熟睡中,就被下人敲門叫醒,他披了件外衣起身,“什麼事?”
“老爺,小姐發病了!”
南富一聽,立馬匆慌往南苑那邊過去,一進屋子裏,見滿屋子狼藉,還有血跡撒的到處都是,南富一驚,三步並作兩步往床榻邊過去。
“盡歡怎麼樣了?”
到了床榻前,隻見南盡歡臉色蒼白,美眸緊閉,秀眉微蹙,一副十分難受的模樣。
“盡歡、盡歡……”南富著急擔憂喊道,可床榻上的南盡歡卻沒有半點反應。
南富急怒衝南霜問道,“小姐怎麼好端端的又發病了?還有這屋裏怎麼回事?”
南霜紅著眼眶答道,“屋子裏突然燈燭被吹滅,就鬧了鬼,青麵獠牙,七竅流血,小姐和南枝被嚇暈了過去。”
“好端端的怎麼會鬧鬼?”南富疑惑,聽到床榻上的南盡歡咳嗽了一聲,注意力就被南盡歡吸引了過去。
大夫端了藥進來,對南富道,“老爺不必擔心,小姐突然被嚇暈,並沒有什麼大礙,喝了藥,靜養幾天就好了。”
南富這才放心下來。
“人傑,你安排一下,明日請法師來府裏做法,一定要是大寺廟裏的高僧。”南富跟身邊的隨從南人傑交代了一句。
南人傑點頭應下。
南盡歡暈倒的消息已經傳到霧苑那邊,曹氏和南貴及南玉華等人匆忙過來,他們在路上已經聽下人說了南盡歡這兒的情況,曹氏一進門,就道,“可憐的孩子,明兒我就去請慈光寺的高僧來府裏做法。”
“明日我與母親一同去,我也幫不到盡歡妹妹什麼,隻有在佛祖前替盡歡妹妹誦經祈福。”南玉華說道。
已經“醒來”的南盡歡看了眼南玉華,她那看似擔憂的神色,眉色裏卻難掩藏得意。
那些人十有八九就是南玉華安排的。
“多謝大伯母、玉華堂姐。”南盡歡佯裝感激道。
下人收拾好南盡歡的屋子,這兒南盡歡也沒事,自然就該散去,可是他們還沒有走,就有丫鬟跑來稟報:“老爺,厲王殿下來了!”
“厲王殿下?這個時候來府裏作甚?”南富驚疑,這可都過了子時了。
南富領著一眾人趕緊到門口去迎接北寒川,北寒川也是剛進南府大門。
“不知厲王殿下深夜駕臨,草民有失遠迎,還請厲王殿下恕罪。”南富上前去行禮道,南貴等人都隨著跪下。
北寒川略帶幾分歉意道,“實在打擾了,本王經過此處,突然從夜色裏躥出幾個人,還以為是刺客,本王與秦將軍與那幾人打鬥一番,弄髒了衣物,受了點傷,想到南府借一身幹淨衣裳和一些傷藥。”
南富細看,還真發現北寒川的絳紫色衣袍上沾染了不少血跡,後肩甲處衣袍被割破,正淌血呢,而在北寒川身後的秦越安身上更是有好幾處傷口。
南富連忙讓下人去南苑請大夫過來,又讓下人去找幾身錦袍送過來。
大夫給北寒川處理傷口時,北寒川麵不改色,“本王曆經沙場,受傷流血是常事,這點小傷本王並不放在心上,隻是皇上急召本王入宮覲見,不想讓皇上看到本王受傷,免得多生事端。”
這也算是對南富解釋。
不然,他這大半夜跑人家府上來,更是令人猜測。
“不過,與本王打鬥的那幾個刺客打扮奇異,竟是青麵獠牙,七竅流血,像是裝鬼嚇人,從哪兒府裏逃竄出來,恰巧被本王碰上了!”北寒川又道。
南富一驚!
盡歡剛被鬼嚇得發病,厲王就在南府附近遇上了青麵獠牙裝鬼嚇人的刺客,這未免也太湊巧了!
是有人在裝鬼嚇盡歡啊!
“殿下,那些刺客在何處?”南富急色問道。
北寒川沒有說話,秦越安答道,“有一人斃命,其他人逃了,殿下不想將事情鬧得滿城皆知,讓屬下將那人的屍體處理了。”
南富眼眶一紅,朝北寒川道,“不瞞厲王殿下,就在剛剛,小女被一群青麵獠牙的鬼嚇得心絞痛發病暈倒。”
“南姑娘如何了?”北寒川擔憂問道。
“多謝厲王殿下關心,盡歡沒什麼大礙。”南富答道。
北寒川已經處理好了傷口,幹淨的衣物也送了過來,他去內間換好了衣物,朝南富拱了拱手,“本王該進宮了。”
剛走一步,他停下了步子,回過頭來向南富道,“事關南姑娘,今日遇刺一事,本王還是要向皇上和太後娘娘如實稟報。”
說罷,就離開了南府。
南富等人送著北寒川離開南府,南玉華和曹氏、南貴三人心虛的互看了一眼,他們回到霧苑後,並沒有立即去睡下,而是聚在廳裏說話。
“怎麼會讓厲王撞見了?這事要是鬧到皇上和太後跟前去,免不得要派人來查,到時候查到我們頭上怎麼辦?”曹氏著急道。
“得去確認一下,那幾個人真的逃走了?厲王真沒發現什麼證據?我總覺得懸的很,玉華,你通知景王殿下,那些人一定要滅口!”南貴也焦急道,仿佛火燒眉毛一般。
唯獨南玉華氣定神閑,打了個哈欠,“父親,母親,你們擔心什麼,害怕什麼?人是景王殿下安排的,跟我們沒有一點關係,真要查,也是查到景王的頭上。你們現在心虛成這樣,是怕二叔不懷疑你們嗎?”
說完,就要回房去睡覺。
曹氏著急說她,“你這丫頭,怎麼這麼糊塗呢?景王倒了,能有我們好果子吃嗎?”
“好了,母親,您就放心吧,景王做事,能用得著我們提醒嗎?”南玉華勸慰他們幾句,就真回了房睡覺。
廳裏隻留下南貴和曹氏,曹氏仍舊有些擔心,“老爺,你說,真沒事嗎?人雖說是景王殿下安排的,可他們見過咱們,也是收了咱們的銀子的。萬一,他們不敢咬出景王,隻是把我們交代出去,怎麼辦?”
南貴這會兒也煩躁,揮了揮手,“你一個婦人,瞎擔心什麼,景王肯定把事情都處理幹淨了!”
別說,他心裏也擔心這樣,七上八下的。
南盡歡和北寒川在大廳的屋頂上,將他們所有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南貴和曹氏回房去睡覺後,北寒川和南盡歡也就回了南苑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