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蓋冷冽的目光迎住英零娛,手沒有從百丈冰背上移開分毫:“哪多廢話?亮家夥,我接著!”
英零娛負手:“這不是泉蓋先生麼?真高興又見到你。”她的樣子沒有半點高興,卻亦看不出敵意,“你們會在一起,我有點意外,不過亦好,泉蓋先生我們算朋友吧,是朋友什麼都好說。”
英零娛此刻占據絕對優勢,想要殺死他們易如反掌,而她應該沒有閑情給他們玩貓戲老鼠的遊戲,難道她真的不打算殺了他們?泉蓋峙心念疾轉,認為此種情形下激怒對方毫無意義,當然亦不指望她會白白放過他們,語氣放緩和,讓她開出條件:“英姑娘,大家時間都很寶貴,有話直說。”
英零娛黑黝黝的眼珠一轉:“泉蓋先生爽快,那我就直說好了。”稍一頓挫,“百先生和我沒有任何恩怨,今日之事我亦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果百先生願意不計前嫌,看在泉蓋先生的麵上,我願意到此為止。”停一停,“僅僅看泉蓋先生麵子,沒有條件,隻泉蓋先生欠我這個人情,不定什麼時候我會討還,當然,討歸討,還不還則憑泉蓋先生定奪。就是這樣。”
泉蓋峙猜想她的條件一定很苛刻,再想不到她幾乎是沒提任何條件,一時有些發愣,完全猜不透她到底打的什麼主意,有頃,才謹慎應諾:“謝,這個人情我會記在心上。”既認了這個人情,他泉蓋峙一定會還,但需以他自己的方式。
英零娛聽懂了他想表達的意思,微微頷一頷首:“此間很安全,你們不妨在此安心養傷。”又是一停,“方便的話,請泉蓋先生轉告寒花笑,我想會一會他。盡快的。”
難道她放過百丈冰是與寒花笑有關?泉蓋峙不打算離開喪失自衛能力的百丈冰半步,短時間內沒有可能去尋寒花笑並轉告他什麼,但眼下形勢不容他拒絕,隻能先敷衍一番:“見到他我一定轉告。”一絲慚愧悄然升起,寒花笑去了哪裏?是否遇到麻煩?不管他怎樣了自己都已愛莫能助,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守護百丈冰,這是否屬於重色輕友,背叛友誼?忽然間,他完全理解了花歸處怎會毫不猶豫地隨劫念蓴而去。
英零娛優美地一轉身:“就這樣了,再會。”輕盈地飛躍牆頭,轉眼消失。
百丈冰聲音細若遊絲:“英玄武這個女兒貌似天真,其實城府極深,你務必小心。”
泉蓋峙心中有數,英零娛沒可能就這麼一走了之,此間一定仍在她掌控之中,她已暗示過他們不可離開,他們實則是被軟禁著,英零娛隨時都可能翻臉害他們性命。暫時顧不得許多,收束精神:“靜心,先療好傷再說。”忽想到一個問題:英玄武難道和百權一樣隻有一個女兒,還是別的子女都上不得台麵?相信百丈冰肯定知道答案,可他不想叫她分心,忍住不問,她還沒有脫離危險,不容半點大意。
紅纓槍霸氣十足,連槍尖勁氣亦是以富有節奏的旋轉之勢攻入體內,極具殺傷力,遠甚於金刀的刀氣,在體內散裂後,仍不安寧,不時有破碎的小股勁氣突起。這些小股的勁氣對虛弱至極的百丈冰而言彌足危險,泉蓋惟有傾盡一切能力維護她虛懸一線的命脈,小心翼翼地將那些致命的小小殺氣逐一排除,說來簡單卻極盡細致,用力需無微不至,片刻功夫他已汗流浹背。
泉蓋峙樂意效勞,不覺其苦,一再突破瓶頸,當幾乎再無絲毫能力可用之際,才終於將那些多到數不清的詭異勁氣滌蕩幹淨,百丈冰體內仍空空蕩蕩,略無真氣流動,然而性命卻已無虞。他暗暗長舒一氣,乃覺渾身虛脫幾乎沒有一絲力氣。靜坐片刻,稍稍恢複些氣力,聽遠處梆聲響起,已是二更時分,院中霜寒露重,百丈冰虛弱不堪,擔心她被夜寒所侵,勉強站起,俯身小心地將她抱起,向西廂房走去。
百丈冰似乎已睡著,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遮下,在蒼白的臉上格外醒目,令人忍不住地憐愛,而那輕得難以察覺的呼吸,更叫人憐惜得心碎。泉蓋忽然感到一陣恐懼:如果她就這樣長眠不醒,自己活著還會有什麼意義?雖然她的麵孔和身體陌生得仿佛隔了一世,可這麼抱著她時,那樣柔軟的接觸卻如血肉相連般親密溫馨。突如其來地,他明白,她正是他宿命所在,是他來到這個人世間有意無意中尋尋覓覓惟一要尋找的東西!
他捧著絕世珍寶般行入屋中時,她微微地動了動,動得美輪美奐,一種古怪的感動敏捷地切入,他驀然熱淚盈眶,雙腿顫抖起來,且越顫越厲害,咬緊牙關,好容易才堅持到床邊,將她輕輕放在床上,再撐不住,竟一屁股坐到地上。
一陣狸貓般輕靈的腳步正當此刻倏忽入耳,迅速接近,在院中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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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念頭肯定有過,可那都是意外親密接觸的本能反應,理智上他始終當她是個還沒長到足夠大的孩子,尤其是救她時候,自己除了救人一丁點別的想法都沒有,她雖然心理不太健康,喜歡騙人,到底是個孩子,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可寒花笑的腦袋大約給水浸得太久,不太清醒,隨便想想竟將意外接觸時的壞念頭和救人時的純潔攪在一處,理不清來,登時底氣不足,幹咳一聲:“哪有?你不要冤枉我,我從上到下都沒起過壞心思。”
連鑲玉沉默地跟著走幾步,鑽起牛角尖:“什麼叫‘從上到下’?”倒不是格外聽出什麼,隻覺得這個詞很奇怪。
寒花笑卻以為她聽出自己口誤,羞得一臉通紅,胡亂解釋:“從水下到岸上嘛。”
連鑲玉恍然,糾正:“那是從下到上。”
寒花笑做賊心虛,越加認為她話含玄機,譏諷自己,大感無地自容,再不敢回嘴,悶頭探路。走兩步,驀然想到自己戴著麵具,代表的不是自己,登時平靜下來,心安理得,反正那些莫須有的壞事都是麵具做的,跟自己無關,摘掉麵具來個死不認帳自己還是堂堂的正人君子。
小心翼翼地蜿蜒走出七八丈,漸覺此間隻是一處地穴,並無陷阱,按常理逆推,此地道盡頭沒有寶藏,隻是一潭地下水而已,那麼它的性質亦就比較和平,或許隻是躲避兵匪的藏身洞穴,自然沒可能設置陷阱傷人。如此一想,寒花笑腳步不由加快,雖依舊保持謹慎,留意探查,卻不再步步為營地小心。
否極泰來,地道不但沒有陷阱,連岔路都沒有,再行二三十丈來到盡頭,又是一口枯井,當抬頭重新看見那一圈淡淡的夜空,寒花笑不禁生出兩世為人的感慨,精神為之一泄,頓覺累得連攀上井口的力氣都沒有,往井壁一靠,先歇一個。
連鑲玉跟上,在他對麵靠壁而立,黑漆漆的眼睛直盯著他,不知想些什麼。寒花笑雖有麵具抵擋仍給她看得心虛,驀然想到夜明珠還在自己手中,她會不會擔心自己貪汙才這樣死盯自己,趕緊遞過去,小聲:“還你。”
連鑲玉接過,在手中默默把玩一陣,納入懷中:“不知道他們兩個怎樣。”
寒花笑知道她指的是沙叱勳和秋浩風,當然不是出於關心,隻害怕他們找到寶藏,獨吞去,他自己亦有些擔心沙叱勳找到武器:“我們回去看看。”吃錯藥亦不會從原路返回,得走地麵。覺得已恢複些許力氣,翻身向井上攀去。
剛爬上三四尺,下麵連鑲玉輕聲地:“我們亦算生死與共一回,寒花笑,不說假話,我們真心合作,找到寶藏平分好麼?”
寒花笑感覺到她語氣的真誠,漫應一聲,再往上爬一格才猛地想到什麼,手一軟,“嗵”地一聲失事落回井底,不顧屁股疼痛:“你剛才給誰說話?”
黑暗中連鑲玉模糊地麵目低向他:“這裏就我們兩個,除了你,還有誰?寒花笑。”
那個喪盡天良的左懸燈,給這麼張破麵具他戴,白天就給那杆年輕的紅纓槍認出來,現在又叫連鑲玉認出,說不定所有人都認出來,隻別人將計就計,假裝沒認出罷了!寒花笑狼狽地從地上爬起:“哎喲,摔到頭了。”裝瘋賣傻一個,“奇怪,我們怎會在這裏?今晚的事怎麼都想不起來?”
連鑲玉看穿了他的部分想法,挑明:“猜猜我怎麼認出你?”不賣關子,“麵具挺精致,差不多可以假亂真,可惜,不透汗。”
一語點醒夢中人,寒花笑恍然,先前在陷阱中又跳又舞半天,身上出汗臉上卻沒有一滴汗珠,難怪她當時古怪地盯著自己亂看。這麼說冤枉懸燈了,錯不在麵具,都怪連鑲玉鬼精靈,一點蛛絲馬跡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唉,原指望把有過的一點壞念頭賴給麵具,老天真夠殘忍,一點不給人移禍江東的機會!
不敢看她,寒花笑翻身再攀住井壁向井口爬去,逃命般爬得飛快,轉眼鑽出井口。先向外張望一回,卻是在一處院落之中,院子不止一進,說不清這是第幾進,估摸現在已是下半夜,黑燈瞎火,隻能看個大概輪廓。
一陣夜風吹來,他不由猛地打個冷戰,連羞愧似乎都給凍結掉。此間溫度似乎比井下還要低些,更有夜風助紂為虐,他一身濕衣哪裏吃得消來?
連鑲玉隨後跟上,亦是渾身顫抖。寒花笑不敢碰她,向她打個手勢,示意她小心藏好來,自己去弄兩身幹衣服,悄然向西廂房潛去。輕手輕腳,接近時,猛聽裏麵有細碎聲音傳出,好奇地停住腳步傾聽,漸漸聽出名堂,不由麵紅耳赤,原來是急促的喘息聲,屋中人大約正在行夫妻之倫。
不宜打擾,他識趣地正打算折往東廂房,驀聽屋中一聲男人悶哼,嚇得再度停下,以為給人發現,差一點想撒腿開溜。幸好,屋內悶哼過後便靜下來,連喘息亦漸漸小去。他這才放下心來,明白那聲悶哼是男人極盡舒暢發射時的伴奏,撫撫心口,欲繼續往東,卻總覺哪裏有些不對勁,皺眉用力一想,猛然想到:那男人的聲音怎麼有些耳熟?
殺手的感覺最靈敏,繼續回憶,卻怎都記不起這耳熟的男聲能給哪個熟人掛得上鉤來。又一陣寒風吹過,他再度打一個寒戰,回憶被迫中斷,暗想管他是誰,人家夫妻敦倫,你撐著雙耳朵亂聽什麼?無聊透頂!抬步要走時,一個女子柔美的聲音響起:“你真厲害,比他強多了!”
寒花笑敏捷地聽出這一句話後麵所包含的內容:這對男女分明是在偷情,雖然是表揚,可肯定沒有哪個妻子會對丈夫說“你比他強多了”的話。寒花笑心裏不太健康的那一部分登時踴躍起來,好奇地想知道自己認識的哪個男人在此偷情,又一次止步。
小片刻的沉默,男聲響起,得意洋洋:“他不就是一張臉蛋子好看些,這樣吃軟飯的家夥多半沒用,”淫笑,“哪裏能給我比?歇一歇,我們再來。你半個多月沒來,今晚我豁出去,不幹滿六回,把你弄得服服帖帖絕不罷休!”
一張傲慢的麵孔在腦海中迅速成形,果然認得,竟是王尋玉!雖然隻短暫打過一兩回交道,寒花笑訓練有素的殺手耳朵仍確鑿地辨出他的聲音。他大約已淫而忘形,否則自己精疲力竭中即管躡手躡腳亦很難逃脫他的耳目。
女子嬌嗔的聲音:“你們好歹是朋友,睡人家的老婆還說人家壞話,不怕遭報應!”
寒花笑心說王尋玉這樣的朋友果然交不得。思想倒是很純潔,不料下麵不顧天寒地凍地再度活躍崢嶸起來。
王尋玉卻火上澆油地弄得裏麵一通亂響,喘著氣:“你這小淫賤坯子都不怕報應我怕什麼?隻怕不能把你弄服帖來又去找別的野漢子!”聲音加劇,香豔得沒法可說。
寒花笑消受不起,回頭見黑影一閃,沒入東廂房中,知道連鑲玉已等不及他,自己去尋衣服也,暗暗尋思,自己眼下給屋中一對狗男女撩撥得毛焦火辣,若給連鑲玉在一間黑屋子裏換衣服指不定會怎樣,東廂房絕對去不得,兩害相權取其輕,不如忍痛繼續呆在此間聽聽風流故事。想想亦真夠悲慘,自從昨天白天偷窺一把廖清歌裸睡,一係列風流罪過便接踵而來,偏是可望而不可及,連鑲玉還是個孩子,此間又有個眼下惹不起的王尋玉。命苦!
裏麵大有愈演愈烈之勢,王尋玉算得偷情好手,隻這一會工夫又來了些興致,亂鬧一回,不過時下已是這深更半夜,兩個狗男女肯定不隻來一次,王尋玉到底不是鐵打的,隻是胡鬧,沒有這麼快重振雄風,一陣亂響後,裏麵漸漸平息。女人再開口聲音倏忽變得鄭重:“尋玉,石家父子的痛腳你需抓緊辦實,不要有絲毫疏忽,務必讓他們父子去鬥個你死我活!”
寒花笑一驚,綺念登時煙消雲散:她口中的石氏父子該不會是石敢當父子吧?若真如此,這個女人究竟是誰?她和王尋玉又有怎樣的陰謀?王尋玉無疑跟定了秋雲岫與左功定,是敵非友,而石敢當父子態度曖昧,似乎沒有站到左功定一邊,他們如被消滅,左功定是不是就可以在平棘為所欲為?這一次的偷聽到底有了些積極的意義。
王尋玉:“放心好了,不出旬月,我管叫山東分旗不再姓石。”嘻嘻一笑,“我替你辦這樣大事,你怎樣感謝我來?”亂七八糟的聲音繼續。
女人:“我這不是在感謝你麼,你還要怎樣?死冤家,隨你好了,你想怎樣就怎樣。”
話題又被扯開,沒弄清他們到底什麼陰謀,寒花笑不由暗罵王尋玉喪盡天良,王尋玉裏麵卻越加來勁:“這是你說的!我要你扮母狗,你……”
大腿正當此時被猛擰一下,寒花笑又驚又痛,險些慘呼出聲,騰地站起,乃發現連鑲玉不知何時已來在身邊,自己一心偷聽竟渾然不覺,好在屋子裏亦正下賤得一塌糊塗,同樣沒聽到外麵動靜,繼續淫賤。寒花笑猛揉一陣大腿,待疼痛稍退,估計一時再聽不到什麼有用情報,而連鑲玉已功成身退,溜回牆角,趕緊亦悄悄跟過去。
連鑲玉將一捧幹衣服沒好氣地塞進寒花笑手中,輕巧地翻牆出去。黑暗中寒花笑雖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能猜出一二,明白她誤將自己當做色狼也,心虛地趕緊換上幹衣服。王尋玉身材比他稍矮不多,衣服勉強穿得,穿上後他試著活動一下,並無不適,舊衣服不敢亂扔,拎著,潛至牆邊,飛身亦翻出去,還好沒弄出多大聲響。
連鑲玉在牆外候著,見他出來,不說話,徑往巷口行去。寒花笑這才看清她換了一身男裝,又長又大有些滑稽,快步跟上,想解釋自己沒有聽淫狂,張開口才發現難度極高,總不能把聽到的全告訴她,輕聲:“方才好險,差點疼得叫出聲來,幸虧我比較堅強。”
連鑲玉拐過街角,冷嘲熱諷:“我要不擰你,你怕要在那偷聽一輩子吧?”似乎那一擰居功至偉。
寒花笑:“不好這麼說,頂多聽到天亮,人家就發現了,怎可能一輩子那麼久?”
連鑲玉:“發現來,打死你,不就一輩子麼?你這種人一輩子長不了!”
寒花笑還想解釋,一轉念,又覺得沒有必要,反正自己在她心底早被定格為流氓壞蛋,自己給她亦沒甚瓜葛,因緣際會暫時相處,過幾天探明地穴後便需各走各路、互不相幹,她怎樣想由她去好了。心結解開,登時一身輕鬆:“我們沿陰影處走,若碰見巡夜的,一看就知道你的衣服是偷來,有夠麻煩。”
連鑲玉不說話,偏往亮處走。寒花笑見她不可理喻,隻好由她,自己沿著陰影疾走,還好運氣不壞,一路回到連宅,一個鬼影都沒撞見。掠至隔壁徐宅門前聽聽,沒甚麼異常,兩人一先一後翻進院子,加著小心來在柴房前,卻見柴門敞開,裏麵黑糊糊一團。
寒花笑憑著殺手的敏銳感覺到屋中空無一人,與連鑲玉對視一眼。連鑲玉用目光示意他過去偵察,這是她傳統作風,非要把別人當槍使不可。寒花笑不太甘心,用手示意以前都是自己當炮灰,怎都該輪到她一回,她當即斷然表示,她又小又是女孩,不可以衝鋒在前。
寒花笑見她楚楚可憐模樣,想她今夜吃了不少苦頭,還差點丟了小命,大覺同情,哪還有心計較?何況亦感覺不到屋中有絲毫危險,到底勇敢地閃到柴屋門前,激起殺手靈覺再搜索一回,確定屋內果然無人,乃向連鑲玉招招手,率先閃入屋內。
連鑲玉小心翼翼地跟進,從懷中取出夜明珠來四下一照,屋中隻他們兩個,新任太監多泊牙青蹤影全無,床上的一小灘血跡證明他的確在此躺過,沒有打鬥痕跡,他很可能忍痛自己跑掉。下身挨一刀還能在如此短時間內恢複遁走令寒花笑有些景仰。
景仰之餘,寒花笑來在機關麵前,這回輕車熟路,很快找到機關所在,摁下。稍等,沒有反應,以為力量不夠,再摁,依然沒有動靜。一旁連鑲玉不耐煩起來,說聲:“廢物!”欺上前,親自一摁,結果證明她亦是廢物,再加力摁下,她還是廢物,不見絲毫效果。
兩人麵麵相覷,好一陣,寒花笑:“怕是有人做了手腳呢。”俯身身檢查地道開口處,連鑲玉默契地捧過夜明珠來回照一圈,看不出做了任何手腳。兩人一頭霧水,想不清機關怎樣給破壞,多泊牙青看上去屬於老粗級別,肯定做不來這樣高難度事情,莫非有別人來過?
狐疑之中,遠處梆聲傳來,已是三更時分。折騰一夜,兩人都覺得疲倦不堪,一時亦想不出對策,而天亮後更不便亂來。連鑲玉:“今夜先這樣吧,我們明晚再來?”
寒花笑遠比她辛苦,早疲不能興,亟需休息,卻不免擔心連鑲玉想把自己支開好獨自尋寶,一時遲疑。連鑲玉精明地看穿他的心思,冷冷地:“不信我是吧?我還不信你呢,要不,你隨我回家?誰亦不離開誰,互相監視。”
寒花笑先覺得這倒是個好辦法,可轉念細想,發生先前一係列誤會,跟她單獨同處一室有夠不好意思,何況她滿心想的隻是財寶,對武器不感興趣,就算搶先下手亦無需擔心,可慮的倒是沙叱勳,給他找到武器需不是好耍!悶一回,沒有別的辦法好想,搬些重物抵住地道口,他們進不去亦不能讓裏麵人出來。完了,說:“就明晚見吧,你自回去,我有去處。”
連鑲玉並非真的信不過他,黑黝黝的眼睛盯著他,站一回,待他感覺不自在時,才轉身:“明晚,不見不散。”一溜煙地去了。
寒花笑方才又透支體力搬一回重物,累得支撐不住,顧不得許多,到床邊,脫靴上去,結跏趺坐,澄懷入定,不一刻物我兩忘,遁入佳境。
再醒來,天色已亮,此一番趺坐時間不長,效果卻極佳,隻覺神清氣爽,精力充沛,下地,活動一下四肢,想起鮑虎,他應該已給齊選進保釋出來,卻不識齊某人別有用心,需及時去告知他真相,再設法將計就計,讓包容之、齊選進作繭自縛。此外,今日他還與懸燈還有一個約會,但願她真能尋回絹圖,參照絹圖,今夜說不定能破解謎團,找到武器。還有石敢當,亦得想辦法給他提一個醒才好,讓王尋玉陰謀得逞總不是件好事。
這麼想著,再待不住,悄然出來房間,不便走正門,正要向後門溜去,靈覺微微一跳,隱約感到有雙眼睛正暗暗窺視著自己,急忙將能力推升到極限,四下搜索一回,一無所獲,周圍了無生人氣息,令他再不能確定。遲疑一回,不去管它,小心翼翼地開步向後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