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鏡花旗 第62章 落腳

將追兵甩得無影無蹤後,寒花笑一行仍行出一大段路,才敢停下,各自下馬歇息,赤俠群一指身旁一株大樹,向淩虛度:“你上去放哨,那小娘兒們不定還跟在後麵。

淩虛度抬頭看一眼樹幹筆直的大樹,搖頭:“爬樹不是我的強項。”

秋浩風歡呼一聲:“我來我來,爬樹我頂厲害。”攀住樹幹,猴子般三兩下爬上去,在樹杈上站定,居高臨下,得意地,“我可以爬到樹尖上去來,等下子,先尿個尿再說。”迅雷不及掩耳地掏出小家夥,一通掃射。

樹下眾人雞飛狗跳地四下躲閃,淩虛度躲閃不及,兜頭挨上一串,惱得破口大罵:“兔崽子,有膽下來,看老子不剝了你的猴皮!”秋浩風已收起武器,若無其事地向樹頂爬去。

寒花笑離開那株大樹遠些,在另一株樹邊結跏趺坐,問跟來的赤俠群:“不是躲在地牢養傷麼,傷沒好怎逃出來?還帶著他。”往不依不饒挑腳大罵的淩虛度方向揚揚下巴。

赤俠群在不遠處坐下:“你走半天不回來,我總覺得不妙,靜不下心,索性逃出來,那小子看見我開鎖,非要我帶他一起走,念他是你徒弟,隻好答應。你又是怎麼回事?”問時,瞟一眼泉蓋峙。

寒花笑心中有數,赤俠群定是見自己被帶走,擔心自己會被刑訊,熬刑不過,胡亂把他給招供出去,這才急急忙忙逃出來,亦不說破,簡單將自己被帶走後經曆講一遍,完了,問:“認不認得給泉蓋打下馬去的那人?”

赤俠群點頭:“有什麼不認得,英零好的小男人,定州分旗旗主尚通天的寶貝兒子尚憐雲。仗著臉蛋子漂亮攀上英零好。在定州我給他打過一次交道,頂不是東西,來趙州後安分了些時候,這幾日又蹦躂起來,哪裏有壞事都有他的份,你要真懷了他的孩子包準是壞種。”

泉蓋峙插口向寒花笑解釋:“定州分旗表麵歸從英氏,其實完全是形勢所迫,跟英氏一向貌合神離,我亦聽說過英尚聯姻之事,應該是相互利益驅動。”

赤俠群:“這層意思不是沒有,不過主要還是尚憐雲傍上英零好。英零好忙於幫務,耽誤婚嫁,到二十幾歲都沒嫁人,尚憐雲小她一兩歲,曲意逢迎,還不把英零好哄得團團轉?”

寒花笑再想不到“英俊”尚憐雲竟是英零好的相公,那他和百丈冰之間又是怎樣關係?忍不住問:“你知道百丈冰麼,她在鏡花旗地位究竟怎樣?”敏感地覺察,泉蓋峙忽然有些不自在起來,不由看他一眼,心中若有所動,決定找個機會暗示他一下百丈冰其實是女兒家。

赤俠群顯然是好事之徒,知道的事情不少:“百丈冰誰不知道?他是中原分旗前任旗主百權的兒子,英零好先前在中原分旗給百權當副手時,跟他有過一腿,一度出雙入對,多半是鬧出情變來弄得不可開交,他才去了冀州,百權亦將中原分旗全盤交給英零好退隱。中原分旗是百權一手一腳創建出來,百丈冰亦不是省油燈,雖說常年待在冀州,在中原分旗的勢力還是相當可觀。”

寒花笑聽得有些發愣,百丈冰與英零好都是女兒家,怎會有什麼不清白?不過,亦難說,百丈冰有時候自己都把自己當成男人,跟英零好真要有什麼亦不足為怪:“百丈冰和英零好分手是在尚憐雲攙和進去之前還是之後?”

赤俠群不假思索地:“之前。他都去冀州好幾年了姓尚的才蹦出來,前後不到兩個月工夫,就成了英零好入幕之賓。”不服氣地,“怎就讓姓尚的王八蛋拔了頭籌?老子長得亦不錯,卻給鏡花旗追得兔子似的,哪有這樣不公平的?”

寒花笑想到還身負刺殺赤俠群使命,頭大如鬥,安慰加批評:“時也命也,就算不服氣亦需大度一些,不好跑去人家聖壇上亂畫春宮呢,聖壇威嚴禁地,我都覺得不太好,人家氣不過追殺你亦在情理之中。”

赤俠群喊冤:“天地良心,別說畫春宮,他們那破壇我去都沒去過!亦不知哪個缺德王八蛋,畫春宮你畫就是了,畫完拍屁股走你的人,做甚麼要栽贓陷害,落個‘英雄會’的款。”歎一口氣,“亦怪我人窮誌短,稀裏胡塗就加入了那個狗屁‘英雄會’,吃人家嘴短,隻好當冤大頭,替人家擦臭屁股。”揉揉傷口,“虧死我了,吃他們三天飯,現在已經挨一劍,往下還不知怎樣。”

寒花笑盯著他咽喉、心口看一回,從專業角度來說,此刻出手,十拿九穩能取了他性命。暗叫一聲慚愧:“赤兄弟,趙州你待不住了,都說江南好,不如去江南看看?”赤俠群是個不錯的家夥,不能殺他。

赤俠群義氣地:“你們呢?要走一起走,大家好朋友同舟共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寒花笑:“我們還有些俗務沒了,你先走吧,有緣的話,大家將來總有機會見麵。”

赤俠群堅定地:“說什麼呢,朋友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眼珠一轉,“對了,你們還有一個夥伴呢,叫什麼來著?”終於暴露心思,還裝模作樣地想一想,“唔,叫懸燈對吧,她在哪裏?”

寒花笑登時明白休想叫他離開,苦笑:“走散了。”

赤俠群一躍而起,著急地:“她一個姑娘家,人生地不熟,豈不危險!”

泉蓋亦看出內中名堂,沒好氣地:“擔心你自己吧,她不定早成了英零好座上嘉賓!”

赤俠群見兩人都氣定神閑,略微放下心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幹咳一聲:“我們現在怎麼辦?”依然放心不下,“她給英零好很熟麼,怎會成了她的座上客?”

泉蓋不理他,轉向寒花笑:“不許再扮成叫花子,否則我一頭先撞死!”

寒花笑:“不扮了,先休息一刻,我在平棘城裏還有位故人,叫連老六。”連老六其實是殺手九重天在趙州的聯絡人,家事不宜外傳,何況赤俠群還是九重天的命主,“他蠻有點本事,尋見他,他會給安排妥當,還可以幫忙打探消息。”稍稍頓挫,“你們不用一道進城呢,在這附近先尋個地方住下,好好養一養傷。”

泉蓋峙:“傷了尚憐雲,鏡花旗怎都想不到我們還敢再回平棘城,城裏反比郊外安全,我陪你進城。”心中有數,自己那一刀,足夠尚憐雲在床上躺十天半月,鏡花旗算是得罪透了,讓寒花笑一個人進城他哪裏放心的下?

赤俠群:“有道理,還是城裏安全,我亦同你們一道。”問,“那個連老六消息很靈通麼?”

爬樹不是強項,淩虛度奈何不了秋浩風,不知在哪找到水,洗了頭回來,聽見他們後麵的說話,插嘴:“是說連六叔麼?我認得,和我們家是世交,爹臨終還叮囑我遇上難事就去找六叔幫忙。”一頓,“我常在城裏做木匠活,鏡花旗裏不少人都認得我,惹出這樣大禍再不能回家,你們帶上我,一起去尋連六叔好麼?”

寒花笑頗喜歡這熹微翠樸的漢子,見另外兩人分別麵有不豫,趕緊搶先應下:“好的,人多熱鬧,你且去外麵看著點,我們休息一刻。”

淩虛度歡喜地應一聲,走開。泉蓋出身貴族,本看不起農夫,淩虛度土頭土腦,又笨又沒用更叫他看不過眼,抱怨:“鄉巴佬,理他做甚,轟走算了!”

寒花笑知他貴族脾氣,亦隻是說說而已:“抓緊時間休息下,午後再動身。”澄懷入定,氣行周天,漸入忘我之境。

再神歸凡塵,已接近正午,泉蓋與赤俠群先一步收功,精神都好得許多。寒花笑調息自省,大致回複到昨日狀態,小場麵足可應付。起身,忽想起什麼,問赤俠群:“今日在城裏怎麼隻見你們兩個冒牌乞丐,那些正兒八經的乞丐全出城了麼?”

赤俠群茫然搖頭:“我們從地牢逃出來就沒見過一個要飯的,直到碰見你們幾個,再就是城門口碰見那一大幫子,娘的,倒是有些古怪,平日裏,到處都見得著他們。”

泉蓋亦是一怔,脫口到:“會不會……”看一眼寒花笑,打住。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會不會是左功定父子已發現趙州九庫,召集全城乞丐去挖掘?左功定父子人手不足,真找到九庫,肯定需要工人,乞丐不僅廉價,還是一個半封閉的社會,不易泄露機密,過後就是來個殺人滅口短時間內亦不至於驚動官府,在城門口遇見的乞丐清一色老弱病殘,幹不來體力活,看他們沮喪神情,極可能是給淘汰下來。

寒花笑濃眉皺起,思忖片刻,征詢地望向泉蓋:“你的情形好些,能不能辛苦一趟?”

泉蓋峙爽快應諾:“行,好幾百乞丐下落容易打聽,我去探探,你把連老六地址告訴我,完了好與你會合。”

寒花笑:“不急,我們先找個村莊打聽打聽。”喚過淩虛度和秋浩風,各自上馬,有淩虛度帶路,頗為方便,很快便找到一座村莊。

在村裏向農夫買來幾身合體的衣服換上,再四下打探一番,還真有人知道那些乞丐下落,且很踴躍地要求帶路,領著泉蓋峙去也。寒花笑幾個人則稍稍化妝,依然由淩虛度領路,騎馬至平棘城附近後,舍棄戰馬,混進防衛依然鬆懈的平棘城中。

小心地避開大路,兜兜轉轉來在連老六所住的德興坊。德興坊在平棘亦是繁華所在,五行雜處,九流畢集,大小屋宇犬牙交錯,雖不如京城和大都會那般井然有序,氣象倒是不俗。寒花笑從未給連老六打過交道,事先且無準備,哪裏記得連老六詳細地址?淩虛度更是糊塗蛋,一問三不知,隻好一路打聽。好在連老六在平棘頗有些名氣,十個人中有七個知道,一路問到德興坊深處。此間遠不如外麵熱鬧,街上見不到幾個人影,一趟小街,分向左右,據先前打聽所知,連老六的家應當便在這條小街的某處。

街角處,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倚牆而立正嗑著瓜子,懶洋洋地打量他們一行。淩虛度腳下勤快,三兩步來在女孩跟前,發問:“丫頭,請問連六叔家住在哪裏?”

小女孩伶俐的大眼睛一閃,往東邊一指,聲音柔軟悅耳:“頂裏頭就是。”

淩虛度道一聲謝,率先轉進東邊巷子:“給我猜的一模一樣,我猜連六叔就住在東邊。”一直到頭,右手是一所宅子後院,隻一個小小角門緊閉著,大約不是,左手一個小院子,院門虛掩,淩虛度一眼認定是連老六家,為顯擺熟絡,高喊著“連六叔”一推門便闖將進去。

寒花笑落後十幾步,小心留意四周,不緊不慢地跟過去。甫到門邊,隻聽裏麵一聲女子的尖叫,旋即是一個男人的粗聲咆哮,再往下“乒乓”亂響一氣,淩虛度抱頭鼠竄,縱將出來,直往寒花笑身後躲去。

寒花笑不及反應,已見一名壯漢手提菜刀勇猛追出,口中亂罵:“我操你奶奶的王八蛋,敢偷看我老婆洗澡,不割了你的小雞,巴老子就不是趙老虎!”

淩虛度慌亂中顯然沒聽見“趙老虎”三個字,哀求:“連六叔,我是淩虛度呀,我不是故意偷看嬸子,誰知道嬸子大白天開著門來洗澡?”

趙老虎吹胡子瞪眼睛,菜刀高舉要繞過寒花笑實施閹割大計。寒花笑聽出弄錯,心靈手快地從兜裏摸出一把銅板奉上:“這位大哥息怒,他的確不是存心,我們來尋連老六走錯屋子,我這裏代他賠禮,大哥莫要見怪。”

趙老虎一見銅錢銳氣頓減,卻不肯接:“奶奶的,這點錢便想打發老子,當老子什麼人?”

赤俠群沒寒花笑的好脾氣,瞪眼,手落刀柄:“你要是不要!”

一股殺氣逼過去,趙老虎登時吃不住勁,菜刀垂下:“做甚麼不要,還讓他白看一回不成?總要多給些才好,看人家老婆洗澡哪有這麼便宜的?再加十個銅子我便饒他這一回。”

寒花笑:“應該的應該的,可我隻剩這些,欠著好麼?等有了我一定送來。”

趙老虎看一眼凶巴巴的赤俠群,欲振不敢,一把抓過銅板,翻身往裏行去。寒花笑趕緊問到:“敢問趙大哥,連老六家可住在此間?”

趙老虎本待不答,到底有些害怕赤俠群發起狠來,往西邊一指:“到頭就是。”一閃進門,反手將門關上,插上門閂。

門外幾人麵麵相覷,方才那小姑娘讓往東邊走到頭,現在趙老虎又叫往西邊走到頭,亦不知哪個說謊。淩虛度驚魂初定:“別信他,他定是恨我看見他老婆洗澡,故意亂說。”

赤俠群瞪他一眼:“瞎指一回他能得道升天?你是不是成心想偷看人家洗澡?媽的,要是我亦看到就罷了,狗屁沒看到還要陪你丟人現眼。”

淩虛度有些不服氣地嘟噥:“誰想看來,她洗澡不關門怨誰?”

秋浩風一邊支持:“關了門亦要去看看,頂多讓人追上打一頓,女人洗澡蠻好看來,比男人好看多了,她們……”用手一比胸前。

寒花笑趕緊捂住他嘴巴,不讓這小兒說出少兒不宜的話來:“都別說了,去西頭看看,大不了多走幾步路。總在這條巷子裏。”率先向西邊行去,望一眼街口,嗑瓜子的女孩子似乎已經溜走。

赤俠群湊到淩虛度聲旁,附耳,輕聲問:“那婆娘漂不漂亮?”

淩虛度歎一口氣:“不難看我都算賺到了,哪裏還像個女人?活脫脫個癩蛤蟆精轉世。”

秋浩風精神一振,好奇地:“癩蛤蟆洗澡?我都沒看過,很有看頭麼?你們等一等,我去看看。”撒腿要往回跑。

赤俠群一把撈住:“看個屁,早穿上衣服來。”一指淩虛度,“下回他洗澡你去看看,就知道癩蛤蟆怎樣洗澡。”

淩虛度不滿地:“你才像癩蛤蟆。”見秋浩風小眼睛閃閃放光盯著自己,連忙警告,“你要敢偷看我洗澡我非打斷你腿不可!還要挖掉眼珠。”

回到街口,嗑瓜子的小女孩果然不見。寒花笑料定撒謊的是她,暗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這樣個小丫頭沒來由亦騙他們一把。恰好一位老人迎麵行來,上前詢問,果然連老六住在頂西頭。謝過老人往裏走,快到盡頭,早看見右手頂裏端的一處門宅。中等人家模樣,雖沒有石獅鎮宅,門戶卻開得頗大,大門此刻關著,隻開了一扇角門,門旁倚著一個小女孩,嗑著瓜子,依舊懶洋洋看著他們,正是方才街角騙人的丫頭。

寒花笑沒來得及開口,淩虛度搶先一竄,竄上前去,氣虎虎戟指小姑娘:“你這臭丫頭怎這般奸詐,害我險些叫人……殺掉,叫你們家大人出來,怎麼教孩子的!”

小女孩“噗”的一聲把瓜子殼吐在淩虛度腳上,滿不在乎地:“凶什麼凶,我哪有奸詐?你們性子急,人家說話慢,還沒說完你們就走掉。”

淩虛度吹胡子瞪眼睛:“你明明往東邊指,說‘頂裏頭就是’,還敢說沒說完?”

小女孩:“當然沒完,我是說:頂裏頭就是,不過不在那邊,在這邊。說一半你就著急跑掉,還說和你猜的一樣,人家就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淩虛度兩眼一翻,噎得沒話可說。寒花笑上前,問:“這麼說,連老六住在此間,他在家麼?”

淩虛度這才想出句話來:“哪有這麼不講理的?”悻悻退到寒花笑身後。

小女孩堵在門口,沒有讓開的意思:“你們找我爹什麼事情?”

寒花笑先就有些懷疑她是連老六女兒,聽她喊連老六爹不以為怪,思量該怎樣回答時,門內腳步聲響,一個渾厚的聲音繼起:“誰找我?”旋即一名三十來歲的瘦高漢子出現在角門後,小女孩一嘟嘴,讓向一邊。

寒花笑趕緊上前一步,用身體擋住後麵視線,右手在胸前比個九的手勢:“寒花笑。”

連老六麵無表情,還一個古怪手勢,望向寒花笑身後:“他們是?”

寒花笑:“我的朋友。”

連老六點一點頭,一指門邊女孩:“小女連鑲玉。”轉身往裏行去,“都進來吧。”

寒花笑應聲跟進,赤俠群三個亦步亦趨。裏麵占地頗大,卻似乎住人不多,穿過兩進院落亦沒再看見一人。連老六徑直將一行人帶到第三進偏院,才站下,往兩邊廂房一指,不冷不熱地:“你們住在這裏,沒有下人,自己打點。”向寒花笑,“告訴你朋友,前麵隨便走動,隻別進後院。你隨我來。”往後院行去。

寒花笑讓赤俠群幾個各尋房間先歇下,自己追上連老六:“隻四間房麼?還有一位朋友晚些會來。”廂房左右各二間,他們連泉蓋共是五人。

連老六聲音中微透不悅:“此間不是客棧,帶許多生人來,惹出是非,你擔待得起麼?”一步跨入廳堂中,“擠一擠吧,哪有那麼嬌貴?非一人住上一間。”

寒花笑應一聲跟進大廳中:“我們惹上點麻煩,外麵待不住,才來打擾六哥。”

兩人分賓主落座,連老六麵色不豫:“怕不是一點麻煩,你當我又聾又瞎,什麼都不知道麼?早聽說你是個惹禍精,這算領教了,才來趙州就把鏡花旗惹翻!說吧,到底怎回事?”

寒花笑苦笑:“我正想向六哥打聽呢,莫名其妙,才到趙州,就給他們當契丹奸細抓起來,連番要下毒手,太霄和景霄好像亦卷在裏頭。”葉迅為太霄殺手、葉莽為景霄殺手,九重天出道後,身份高出同儕,往往以代號替代姓名,以示身份。

連老六麵無表情,沉默片刻,說:“青霄前些時來過,讓我關照你;太霄和景霄晚些時亦過來,讓我別理你。你們之間鬧什麼玄虛我不想管,葉先生把這裏交給我,我不能辜負了他老人家的信任,鏡花旗在趙州一手遮天,我這裏頂多保你們三天,不是我不講情麵,你在此待多久我隻能硬扛著,你的朋友三天內必須離開。”稍稍頓挫,問,“那個高個子是不是赤俠群?”

寒花笑含糊地點點頭:“六哥先幫我查幾件事情吧,第一,冀州左功定你該知道,他這兩天來了平棘,幫我查出他的下落;第二他給鏡花旗是否暗中有什麼交易?第三再幫我摸摸尚憐雲的底細,看他常給什麼人來往。唔,另外,方便的話請六哥幫我查查赤俠群在明鏡壇畫春宮到底是怎回事?”

連老六:“在冀州你不殺花歸處,現在又跟赤俠群混一塊堆,不知道他是鏡花旗下單要的命主,還是成心要砸殺手九重天這塊招牌?”

寒花笑臉一紅:“我心裏有數。”趕緊將話岔開,“六哥對鏡花旗裏的事情很熟吧,英零好很遷就尚憐雲麼?”

連老六悶一回:“英零好心狠手辣,難得對誰好,一旦對誰好了,難免好得無邊無際。”

寒花笑“唔”一聲:“差點忘了,你再幫我查查百丈冰,弄清她給尚憐雲和英零好之間的瓜葛。”看著連老六冰冷的麵孔,強行忍住沒問葉迅葉莽所說的“鬼屋”,毫無道理地,他隱隱感到連老六亦和那個“鬼屋”有些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