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言遲一身遊俠打扮走進豪客來客棧,同樣是遊俠打扮的李謝羽與哥舒兄弟正圍坐在飯廳裏手的一張大桌旁飲酒等候。客棧的飯廳顯得冷清,除了哥舒成隻有兩桌客人。靠近哥舒成一桌的是兩個土頭土腦的漢子,看起來是一對從鄉下來的主仆。主人五十開外,標準的土老財模樣,瘦小枯幹,小眼睛賊溜溜地閃爍,堤防著每一個人,似乎滿天下人都懷了打劫他的心思;仆人身型驃悍,看打扮像是一名長工,骨子裏倒更似打手護院一類角色。另一桌三個人則占據著大廳正中的桌子,都在三十開外,聽口音是江南人,個個佩刀,透出江湖匪氣。為首漢子一對三角眼熠熠發光,精神內斂,一望可知是個人物;他左手坐的是一名留著連鬢胡的小個子武士,眼眨眉動,透著精明,顯見是個心思活泛的家夥;右手一人很瘦,除去一撮滑稽的小胡子再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特征。
左言遲顯然認得三個江南人,向他們略一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來在哥舒成身邊坐下。
李謝羽迫不及待地發問:“怎麼樣,打聽到什麼?”
左言遲壓低聲音:“神刀營已在西城外紮營,和安龍飛的人馬混紮在一起,實際上被安龍飛所部的五哨人馬包圍了起來,說好了是保護,說壞了就是軟禁。安龍飛自己倒是有些傾向於我們,手下四個帶兵校尉卻有三個挑明支持太陽旗,另一個亦態度曖昧。”緩一口氣,“情形比我們預料要糟,不過神刀營畢竟是堂堂衛軍,無論左飛揚還是安龍飛都不敢明火執仗地亂來。”可他們不會消停,必定會在暗中耍出些鬼蜮手段。
幾個人頓覺形勢惡劣,沉默一陣,哥舒成問:“太陽旗有什麼動靜沒?”
左言遲搖頭:“左言遲好像壓根不知道神刀營到了信都,光顧著搜捕花歸處的樣子。對了,前天晚上在陰陽穀伏擊我們,是副旗主丁振武挑頭,就是那個九環刀,他們吃了大虧,不敢張揚亦在情理之中。”
哥舒涇方才留意到左言遲與三名江南人打招呼,插嘴問到:“你認識他們?”
左言遲點頭:“是江南有數的遊俠,中間的叫丁問二,刀頭很硬;連鬢胡子叫陳坤,是丁問二的影子;那瘦子吳傑是個包打聽,輕功好,耳目靈,這兩年才和丁問二混在一處。我和他們打過些小交道,有什麼問題麼?”
哥舒涇:“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覺得有點奇怪,那一桌的土老財和他的跟班都老拿眼睛色迷迷地偷瞧謝羽,這三個當我們不存在似地,光顧一個勁喝悶酒。”
左言遲一臉了然的樣子,解答:“他們有麻煩,多半和花歸處有關……”話未完,外間忽然馬蹄鑾鈴亂響,一支馬隊迅速接近,在客棧外驟然止住,門外一向機靈熱情的夥計卻沒有高唱客來,殷勤招呼。
馬靴聲旋即響起,一名勁裝青年昂首而入,銳利的眼神迅速掠過哥舒成諸人,落在丁問二身上,欺近抱拳:“丁問二丁兄麼?在下太陽旗第三旗分旗主堂定言有禮,奉旗主之命,堂某特來恭送三位先生離冀。”話說得客氣,話裏話外卻一點都不客氣。
丁問二緩緩站起,還禮,目光閃爍不定:“有勞,隻是丁某尚有些俗務未了,還需盤桓數日,事畢,丁某自會離開,不勞堂兄相送。”
堂定言毫無誠意的客氣中充滿不容置疑的強硬:“丁兄,在下隻是奉命行事,做不得主的。”
丁問二不卑不亢:“那麼容我改日拜會左旗主。”
堂定言語氣加重:“丁兄不要讓在下為難,來日有緣再見,在下當備薄酒多謝丁兄成全。請移駕。”
已是不容分說,十餘名太陽旗武士此時魚貫而入,雖沒有將三人團團圍住,但架勢已擺出來,一言不合,便需上演全武行。
陳坤見勢不妙,趕緊起身,向丁問二:“大哥,堂旗主盛情相送,我們當客隨主便,反正我們在信都亦沒什麼非辦不可的事情。”
丁問二臉上陰晴不定,終究明白此間事人家地盤,動起手來鐵定吃虧,狠狠咬牙:“請堂兄轉告左旗主,丁某一定回來拜會!”拂袖而去。陳坤、吳傑亦步亦趨地緊隨其後。
哥舒汾嗤之以鼻,小聲評論:“江南人看起來個個英雄好漢,骨子裏最是熊包軟蛋,撂句場麵話還不是乖乖走人!”
寒花笑不知何時從外麵回來,管不住嘴巴地替江南人抱起不平:“人家這麼多人,敢說句場麵話就頂英雄好漢了,換做一般人未必敢說呢。”
李謝羽狠狠白他一眼:“你少沒出息,窩囊廢到你眼裏都是英雄好漢!”
堂定言似乎聽到他們說話,又向這邊望來一眼,目光稍稍閃爍,隨即回身,率一幹太陽旗眾揚長而去。
哥舒涇碰一碰哥舒渭,他一直都關注著那個土老財:“你看老家夥賊眉鼠眼的,不定懷了什麼狗屁心思,我老覺得他有點邪門。”
說話間,土老財又向李謝羽偷偷瞟上一眼,隨即站起身來,向內堂走去,那名壯仆亦步亦趨地緊跟其後。哥舒渭瞅個正著,覺哥舒涇的話大有道理,低聲:“我們跟去看看。”一起離席,向後堂跟去。
土老財住的亦是上房,是上房中最便宜的一間。主仆二人一前一後進門,仆人回身將門關上,關門際,留心地向外掃視一眼,眼中精光閃爍,赫然竟是一名高手。哥舒兄弟幸好掩藏得體,沒被發現,心中俱是一凜,愈發斷定兩人來路不善。
哥舒涇示意哥舒渭把風,加上十分的小心,悄無聲息地掩上前去,偵察一番,發現土老財客房左邊屋子空著,翻窗潛入,懷中摸出一副聽筒貼在右牆上,附耳凝神傾聽。
仆人粗啞的聲音傳來:“那幫小子自稱什麼‘涼州七俠’,來曆不太清楚,看上去都蠻有兩下子,不太好惹。”
土老財幹巴巴的聲音:“都是毛頭小子,有拳頭沒腦子,在此間又沒根沒基,最好辦不過,還不會留下什麼首尾。那個小妞兒可是上等貨,一準能賣個好價錢。你弄清他們房間麼?”
仆人:“弄是弄清了,不過我覺得……。”
土老財不客氣地打斷他:“別覺得了,那小妞兒是不是單獨住間屋子?”稍頓,分明是得到肯定答複,繼續,“你先去把藥下在她的茶壺裏,等她浪起來,我們爺們先快活一回,完了,把陳索男的散功丹喂她一顆,還不綿羊似地,任我們擺布?”
仆人遲疑地:“幾個男的怎麼辦?”
土老財“嘿嘿”奸笑:“好辦,待會我胡亂寫封信給太陽旗,就說他們是燕奴刀的黨羽,反正他們都是河西人,太陽旗哪有功夫去查清?幫我們便滅了這幫小兔崽子。”
仆人連聲稱妙,放下心來,拍土老財幾句馬屁,開門辦事去也。
哥舒涇忍了忍,覺得土老財說話亦有些道理,他們畢竟是河西人,鬧起來,太陽旗一旦攪和進來多有不妙,尋思片刻,依舊無聲無息地退出屋子,找到哥舒渭,把聽到的簡單學說一遍。
哥舒渭遠不如乃兄沉穩,拔刀而起:“倆王八蛋,我活剮了他們!”
哥舒涇一把拉住:“此間是太陽旗地盤,我們不宜亂來,既知道他們陰謀,就好辦,這樣,你去叫寒花笑,他不招人眼,亦別給他說太多,免得他膽小誤事,隻讓他把那兩個龜孫子引開一小會兒,我好把把謝羽屋裏的茶壺跟他們調換,讓他們玩屁股去!”
哥舒渭登時轉怒為喜:“二哥,你真夠壞的,這主意虧你想得出來!行,我這就去叫寒花笑。”
哥舒涇叮囑一句:“交待完寒花笑,你就在這守著,他們若有信往外送,你務必跟到外麵截下。這個不能兒戲,信要送到太陽旗,我們需不好辦。”
哥舒渭應聲離開,哥舒涇在藏身出安心等待,見那仆人賊也兮兮地返回土老財客房,才向李謝羽的客房行去。進到房裏,直趨桌前,揭開茶壺蓋,裏麵裝滿著茶水,聞一聞並無異味,仔細觀看,果然有些渾濁。哥舒渭忍不住輕罵一聲,蓋上蓋子,找塊布將茶壺包起抱在懷中,出門,小心翼翼地沿原路折返,再度潛入土老財隔壁的空房中。
不多工夫,隔壁傳來敲門聲,而後是土老財略帶戒備的聲音:“誰呀?”
寒花笑聲音響起,不知從哪裏打聽來土老財姓名,煞有介事地:“王子富王先生在麼?我亦是此間的客人,有些事情想和王先生商量。”
稍稍靜默後,隔壁的門“吱呀”打開,仆人的聲音:“請進。”
“土老財”王子富的聲音依然充滿戒備:“什麼事?”
寒花笑:“是這樣,兄弟是河西人士,生平最喜愛駿馬,來冀州路上,我最喜歡的愛馬讓萬惡的馬匪偷走,幾天來隻能與一匹瘦馬為伴,方才路過馬廄,看見一匹白馬,與我失去的愛馬很有幾分相似,一問夥計,原來是王先生的坐騎。”
王子富冷冷地:“閣下莫非認為我們是偷馬賊?”
寒花笑趕緊:“誤會誤會。尊騎雖然相似,卻絕非兄弟的愛騎,這個兄弟還看得出來,隻是愛屋及烏,冒昧前來請問先生肯否割愛。價錢方麵先生不必擔心,不瞞先生,我是很出得起價的。”
哥舒涇差點笑出聲來,心想這個寒花笑還真是個妙人,先前有些小瞧他了,當他是個老實得一塌糊塗的主兒,沒想到他瞎話說得如此氣定神閑,明明身無分文,居然滿不在乎地冒充起闊佬!
王子富的聲音緩和下來:“小兄弟怎樣稱呼?”
寒花笑恢複誠實本色,沒有胡編姓名:“寒花笑。”
王子富:“我的兩匹都是白馬,寒老弟看中的是哪一匹?”
寒花笑:“可否勞煩子富翁移駕馬廄?”
王子富不失時機地坐地起價:“好說好說,不過這兩匹白龍馬都是我在山東花大價錢買來的,私心亦很喜愛,寒老弟如此戀舊,讓我感動,說不得要成全一二,隻是價錢……”
寒花笑根本無心買馬,一臉嚴肅地打斷王子富:“子富翁別看我穿著有點差勁,全是掩人耳目,這叫財不露白,其實錢我有得是,包管閣下滿意。”
王子富:“寒老弟爽快,行,那先看了馬再說。”顯然被寒花笑蒙住,一時拿不準該報多少價錢,想拖延一刻,摸摸底細。
兩個人各懷心思,言來語往地出門向馬廄方向行去,壯仆跟在後麵,將門關上。
哥舒涇耐心地等他們走遠,才小心翼翼地翻窗溜進王子富房中,將懷中茶壺放到桌上,與桌上本有的茶壺稍做比較,大約是一次買進,大同小異,再細心的人不對比亦看不出什麼差異,省了換水,直接把茶壺調換。包好換下的茶壺,他又仔細檢查一回,確定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才原路翻出,穿過院子回到李謝羽房中。
李謝羽際此已回到房間,從哥舒渭口中早知道首尾,興致勃勃地詢問進展。哥舒涇終究是少年心性,得意洋洋地學說一回,添油加醋,把李謝羽逗得笑個不停。笑完了,李謝羽意猶未盡:“待會兒我亦去瞧瞧熱鬧。”話出口才覺不妥,要兩個男人幹出什麼齷齪勾當豈不要惡心死來,改口,“算了,還是你們去看,完了學給我聽。”
哥舒涇應一聲,又閑聊幾句,告辭出來,往飯廳去和哥舒成等人會合。走到院中,恰與從馬廄回來的寒花笑、王子富打了個照麵。寒花笑向他打聲招呼,殷勤介紹:“老三,這位是子富翁,敦厚長者,親切健談,我們一見如故,很聊得來呢。”
哥舒涇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當紅俠少的駕勢,傲慢地瞥一眼王子富,招呼亦不打一個,目無餘子地向寒花笑說聲“早些回屋。”自顧揚長而去。
王子富瞥一眼他的背影,不由冷笑:“這位小哥兒眼框子好大!”
寒花笑:“他就這脾氣,不針對人的,子富翁別往心裏去。”
王子富覺得寒花笑老實可欺,試圖從他嘴中多套些話出來,熱情洋溢地邀請寒花笑去他客房。寒花笑碰見哥舒涇,本指望他找個由頭,將自己叫走,誰知哥舒涇壓根沒會過意來,撂下句半生不熟的話,倒讓寒花笑誤以為自己還沒有完成任務,隻好勉為其難,再次進到王子富客房。
王子富殷勤周到地請寒花笑落座,親自斟上兩杯茶水,亦在他身邊坐下。都是初飯之餘,又說了好一陣話,彼此都有些口渴,略一讓,兩人分別舉杯各自將茶飲盡。
王子富再將茶杯斟滿,盤底:“寒老弟幾位少年英俊,令人景仰,前途不可限量,不知幾位出自哪位高賢座下?”
寒花笑老實巴交地:“不瞞子富翁,我哪裏有什麼名師指點?隻會幾下花拳繡腿,不管用的,與他們幾個,亦不是什麼師兄弟,一不小心走到了一起,有天突然說起結義,本來是他們幾個的事情,可‘涼州六俠’聽著不太上口,想起我來,加進去,湊成七俠,人多了亦容易闖出些名堂是吧?我本來無所謂的,可排序時就有些不開心,他們不分長幼非把我排在最後,不答應,”他橫掌在脖頸一抹,壓低聲音,“要殺頭呢!”
王子富與仆人對視一眼,說:“寒老弟真是坦白得可愛。”
寒花笑:“可愛不敢當,就是膽小加老實罷了,忍一忍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膽小是天生的,膽小了就該忍該老實,忍了老實了就穩穩當當,順順利利,連運氣亦比別人好些。我沒有別的長處,就是能忍加老實,運氣比別人都要好些,倒黴的事情從不落在我頭上。”
王子富幹笑幾聲:“江湖俗語,‘撐死膽大,餓死膽小’,一味膽小怕事未必就好。”
說話時,身子漸漸有了一些不妥。王子富是老江湖,初時還不覺得,等下麵硬梆梆然,立時一驚,明白著了藥,再往下想,不由驚出一身冷汗。側臉向寒花笑望去,見他正滿麵通紅,笨手笨腳地拉起衣下擺遮掩高高翹起的下身。心下略定一定,卻更是滿腦袋漿糊:著了道兒是無疑的,可對方既是算計自己,何苦又與自己同甘共苦?勉強地笑一笑,沒話找話:“寒老弟,怎麼不說話了?”
寒花笑的臉紅加劇,支吾兩聲,彎著腰站起來:“這個……,天色已晚,不打擾子富翁了,改日再聊,告辭。”不容挽留,抬腿逃命般離開。
來到院中,寒花笑滿頭霧水,搞不懂胯下的小兄弟為何會在不恰當的時間地點起義,隱約猜到跟哥舒涇、哥舒渭有些瓜葛,有心尋他們問個明白,偏是下身煎熬得難過,吃不消,隻得回到自己房裏,端起茶壺先猛灌一氣,才略略緩過一口氣來,可惜僅僅是一緩而已,王子富的春藥霸道得可以,一壺水猶如杯水車薪,無濟於事,片刻工夫,熊熊欲火重新熾盛,愈演愈烈,寒花笑麵紅耳赤,再不能去想別的,滿腦子都是李謝羽嬌豔的麵龐和玲瓏凸突的身體。
胡思亂想中,天色漸黑,他亦不敢點燈,結跏趺坐,試圖以純正內力將欲火壓下,不料欲火反噬,險險突破他的關防,虧他見機得早,強收內息,騰地躍起,躲過走火入魔之災,不敢再妄自行功,強忍一回,倒底鬼差神遣般走出客房,走到李謝羽門前,遲疑一陣,終於伸手輕扣門扉。
少頃,門開,李謝羽嬌豔地現身門內,顯然新浴不久,濕潤的烏發披散開來,充滿青春的氣息,更要命的,她竟一改往常武士的裝束,穿起正流行的高裙低胸的華裝,高裙襯起她圓嫩飽滿的乳房,僅以一層薄紗半掩,鮮豔的乳椒曆曆在目。寒花笑差點當場噴血,簡直無法將目光由那比完美更美雙峰上挪開,心蕩目眩,說不出話來。
李謝羽見不是哥舒涇,微微一怔:“是你,什麼事?”
寒花笑嗓子幹得冒火,結結巴巴:“我,我,聽到,這裏,有點動靜。”
李謝羽:“你聽錯了。”女孩兒家心性,因作弄了王子富而開懷,一掃前一陣的鬱悶,想到寒花笑不過是膽小些而已,人卻蠻老實,先前對他的粗暴態度很有些過分,略帶歉意地,“進來坐會兒麼?”
寒花笑腿已打算往裏邁了,嘴上卻說:“不了,太晚了。”
李謝羽很有點累了,絲毫沒有注意到寒花笑的肢體語言,很實在地同意:“那好,明天見。”轉身關門。
寒花笑險險撞了鼻子,悻悻然呆站片刻,轉身欲去,欲火偏熊熊萬丈,不可遏製,牽引著他失控地再度敲響李謝羽的房門。
李謝羽再開門,臉上已透出不悅:“又什麼?”
寒花笑一邊想猛撲上前,一邊想落荒而逃,在煎熬中欲哭無淚:“我,我一定聽到了什麼聲音。”
李謝羽:“你一定聽錯了。寒花笑,你今晚犯什麼邪了,還變顏變色的?”
寒花笑的腿有點顫抖,趕緊用手扶住門:“你剛剛讓我進去坐會兒。”
李謝羽:“你剛剛說不、太晚了。”
寒花笑臉早已紅得很不正常,正常的臉紅反而體現不出:“我剛剛是隨便客氣一下呢,現在還不太晚是吧?”
李謝羽不傻,看出他有話要說,不太情願地閃開身子。寒花笑戰戰兢兢地擦過她香噴噴的身體進到房內,房內燭火通明,他不由得蝦米般彎下腰去,掩飾崢嶸的下體,趕緊尋張椅子坐下。
李謝羽將門掩上,走過來,在他麵前的另一張椅上坐下:“有什麼事,拜托你直說,別吞吞吐吐的,寒大俠!”
寒花笑語無倫次:“是,是,這樣,我想,我想,想……”
李謝羽不耐煩地:“想什麼?你倒說呀,想急死我麼!”
寒花笑腦袋已有些混沌不清,幾乎被欲火湮沒:“這個,想,我,和,你,切磋一種武功。”
李謝羽有些好奇:“什麼武功?”
寒花笑:“叫,那個,叫,雙修,合體雙修,大法。”
李謝羽好看的大眼睛一點點地睜圓,有頃,默默站起身,拎起茶壺,舉到他的頭頂,囫圇倒下。
寒花笑伸手抹一把滿臉的茶水,又抹一把,欲火被澆熄些許,然後他有些遲鈍地跳起身來,羞愧如決堤之水隨複蘇的一點點意識湧入,令他無地自容,猛轉身,向門外奔去,一頭撞在門上才想到把門拉開,渾渾噩噩地逃到院中,仍沒法停止腳步,不辨東西南北,有路便走,巴不得逃到天涯海角,逃到沒人的地方好把方才發生的一切忘個精光。狂奔中,羞愧漸漸麻木,欲火卻乘勢再度抬頭,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斷加速,往前飛奔,根本無法停下,狂奔的後果他已想不清楚,隻知道停下的後果很嚴重,致命地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