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左右推搡,最終還是那個帶頭的向著前麵走了一步,腦袋垂得很低,哪裏還有一點剛才霸氣的模樣,隻是唯唯諾諾的開口道:“回韓公子,是韓將軍下的命令。”
靜涵的眉頭微微一挑,又是瞧了瞧老鴇:“老板娘,你可見過韓將軍?”
老板娘的眉眼帶了兩絲迷茫,想了一陣子,便是向著靜涵搖了搖頭,開口道:“軍營之中的人,除了爺,倒是確實沒有再見過什麼別人,這幾位官爺還是今日來的時候才見到的。”
靜涵點了點頭,捏著下巴兀自開口道:“既是沒有見過,便是沒有來酒樓喝過酒,也不知道韓將軍是怎麼知道,你這酒樓之中尚有壯丁,還是說韓將軍是一家一家的抓,說起來也是怪我們,韓將軍昨個除夕喝了不少的酒,早上一高興,就拿了不少的銀子出來給將士們當壓歲錢,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缺銀子所以……”
剩下的話,留了一個遐想,卻是把該說的話都釘在了圍觀的人的腦袋裏麵,這一下,討論的人,自然不會再是燕國的軍隊,而是韓昌義這個人。
心下想著的,自然也是這位紈絝公子做過的那些個事。
靜涵這三言兩語,算是挽回了民心,也將韓昌義逼到了死路。
韓昌義的拳頭攥的緊緊的。
士兵們站在一邊也不好說話,倒是為首的開了口道:“將軍一向明理是非,這一次,也是獨獨要查著一家酒樓,並沒有什麼徇私之情。”
倒是老鴇又是想了想,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韓公子,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昨個夜裏確實是來了一夥子人在我這小酒樓裏麵喝酒,點的都是最貴的酒水。
“那個為首的爺也說自己姓韓,我還聽倒酒的姑娘說,幾個人爭論之中,還說自己是軍營之人。
“我瞧著那出手的闊氣模樣,多少也是應該像是韓公子這樣的身份。
“我以為是韓公子,便還偷偷去看過,最後卻發現並不是公子,我便回來了。
“我瞧著那幾個人穿著也算是華麗,卻未曾想,到了最後的時候,竟是一群想要吃霸王餐的,懷裏麵裝著的也不是什麼銀子,全都是一水的石頭!
“我心中來氣,便是叫店裏的小廝將他們揍了一頓,可是念著昨個也是個除夕,若是出了什麼事情也是不體麵的,便是將他們放走了,誰知道,誰知道今天……”
話語間,老鴇還是擠出了兩滴的眼淚,靜涵瞧著,眉目又是挑了挑,人群中有人想起了昨個夜裏的經曆,便是有人附和道:“是有這麼一回事,我昨天晚上也看見了!”
更是有幾個商家上前一步為老鴇做證明。
啪的一聲,韓昌義手中的酒杯,被自己捏碎了,可是,若是此刻他到了前麵,老鴇便是能一眼認出了自己的身份,這樣子再說下去,左右都是對自己不利,千算萬算,便是沒有算出來,靜涵怎麼會從旁邊冒出來。
韓昌義咬了咬牙,站起了身子,拂袖就是要向著外麵走去,剩下的戲,也不需要再看下來,估摸著也不過是一場敗局,隻是心中怎麼都不得已平複,袖子一甩,韓昌義站起了身子,卻是店家的小二又是走上了前來,笑盈盈的開口道:“爺,總共是一兩銀子。”
“你們這是吃金子的?”
不過這麼點東西,就一兩銀子?
誰知道店家小二淡然笑了笑:“爺,我們這隻是吃銀子的。莫非爺想吃霸王餐?”
聽到了霸王餐三個字,韓昌義的牙咬的更緊了一些,從懷中掏出了一兩銀子遞給了小二,轉身便是大步走出門去,刁民,都是刁民,真是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的在軍營之中保護這些刁民究竟有什麼用處!
韓昌義出了門,對麵的戲卻是依舊在進行著。
幾個士兵麵子上也有些掛不住了,可是昨夜裏麵的事情士兵們卻是一無所知,他們也不過是按照韓昌義的命令來做事的可憐蟲罷了,如今這般,他們也很是為難。
為首的士兵猛的想起,韓昌義曾經對他說過,若是勝利之時,便是向著對麵的酒樓瞧上一眼,雖然不知道此舉何為,可是左右想著,此刻雖然不是勝利的時候,卻也是苦難的時節。
士兵抬頭一看,卻看見韓昌義的背影映在自己的眸中,韓昌義的步子走得快,早已大步向著外麵走了出去,既是這般。
為首的士兵又是向靜涵拱了拱手:“既是這家酒樓韓公子已經查的清楚了,想來這其中是有什麼誤會,隻是恕小的打擾了。”
靜涵的眉目一挑,點了點頭,目送著士兵緩緩離去,嘴角一勾,又是帶了一絲微笑,眉目掃過旁觀的人,手掌向著旁邊擺了擺,緩緩開口道:“大家散了吧,沒什麼大的事情。”
人群瞧著戲已經散場,倒是有人已經散了,倒是還有幾個姑娘,忍不住站在門前多瞧靜涵兩眼。
靜涵跟著老鴇進了酒樓,一切像是都恢複了正常的模樣。
隻是剛剛進了老鴇的屋子,老鴇的頭便是微微的垂了下來,眉目之間帶了幾分卑微:“公子。”
靜涵點了點頭,隨手拿起了旁邊的賬本瞧了瞧,嘴角還是嘟囔著:“六妹妹說的果然沒錯,那個禽獸還真的不是會這般就善罷甘休的人,若不是六妹妹教了我兩句話來說說,今個就算是勉勉強強的保住了你的這個酒樓,也是抱不住我們燕國軍隊的名聲,韓昌義這個人,做事還真的是不看後果。”
老鴇點了點頭:“小的昨個夜裏觀察,也覺得這個韓將軍是個不太成器的人,可是為人卻是十分善妒,今個公子在他的麵前露了麵,回去之後還是要事事小心。”
靜涵將賬本向著桌子上一拍,伸了一個懶腰,緩緩開口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怎麼和六妹妹一樣的墨跡,我倒是挺好奇的,就是韓昌義的那個腦袋,還能想出個什麼樣的方法來整我。”
靜涵的嘴角一勾,轉身便是向著外麵走去,走之前倒是提醒了一句:“剛才我瞧了一眼賬目,左右都是不錯,可是這幾天的收入實在是太少了,不要拿過節給我當理由。”
“是。”
對於靜涵來說,雖然說話的事情她不怎麼擅長,可是管賬的事情,卻是真正的一個頂仨。
*
君若和苦禪趕了小半天的路,苦禪倒是很乖,一路上都沒有碰酒,連君若都忍不住懷疑,這段時間病著,倒是讓苦禪把酒給戒了。
誰知道兩人到了一個小酒館的麵前,苦禪的鼻子又是狠狠地動了兩下,眉目也是彎了彎,帶了兩絲笑意:“徒兒,這一路來都沒有什麼好的酒家,就這家的酒最香,我們在這邊坐坐再走吧。”
君若的額頭不禁又是浮現了兩條黑線,自己的這個師父,自己要是指望著他能改邪歸正,還真是要再等個十年八年的。
不對,一百年八十年的。
君若點了點頭,苦禪便是利落的下了馬,順便幫君若將馬跟著一起栓了起來。
君若無奈,搖了搖頭的時候,苦禪便已經攥進了酒館裏麵,君若瞧著,倒是沒有靜涵的標誌,說來也對,靜涵若是開,自然是要開大酒館的,像是這種小小的茅草屋的配置,也不像是靜涵的手比。
君若從包袱裏麵拿了一些盤纏出來,也不知道,靜涵那邊的事情處置的怎麼樣了,但願不過是自己多心,韓昌義還是會長兩個腦袋,不至於做出那樣有損軍隊榮譽的事情。
事實證明,韓昌義一個腦子都沒有長。
君若拿了盤纏,向著屋子裏麵走去,眉心突然一皺,隻覺得背後的帶了一陣冷風,君若一怔,眉眼一挑,苦禪還在屋子裏麵喝著酒,旁邊帶著臉色發黑的晉華。
君若的耳朵一豎,卻是聽見了一些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