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一愣,看著靜涵的態度,卻越發的有些摸不透她,姑娘笑的開心,君若感受到的,卻隻有一片冰冷和嘲笑。
靜涵的眼眸靜靜地盯著穆念澤,良久,穆念澤抬首,眉眼定定:“兄長信你。”
四個字,擲地有聲。
穆念澤盯著靜涵,眼眸之中,是滿滿的信任,信任,這種在這個世界最為奢侈的東西,卻全都映在了穆念澤的瞳孔裏。
靜涵的眸子一怔,一絲詫異從眼角溜過,隨即卻是又恢複了平常的模樣,靜涵的眼眸向著旁邊一偏,聲音裏麵帶了幾分不屑:“本宮倒還沒有到要偷她兩棵大白菜的地步。”
穆念澤點了點頭:“可是,東西確實是在你的宮中被找到的,兩個找到人參的小廝已經被本宮壓起來了,剩下的事情,便是要快點找到究竟是誰想要陷害你。”
靜涵捏了捏下巴,忽的帶了幾分笑意看著穆念澤:“五哥,涵兒瞧著,孟姑娘未來可是要做我五嫂的人,你堂堂一國將軍,若是連她的兩棵大白菜都找不到,以後在嫂子麵前的威嚴可就要大打折扣了。要不,你先把我交出去,剩下的事情,再慢慢解決?”
穆念澤輕聲的咳嗽了兩聲,眉眼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靜涵:“別鬧。”
靜涵笑了兩聲,手指頭向著外麵掰了掰:“其實,這件事情,從送禮到丟失,都實在奇怪。”
君若也跟著點了點頭:“本就是一個普通的宴席,為什麼別人都沒有送東西,偏偏孟茜就送了,按照禮部平常的規矩,若是沒什麼特別的禮物,怕是隻會呈遞一份禮單上來,可是這一次,明明隻有孟茜的一份禮物,她也不是什麼地位尊貴的人,卻偏偏要她親自把人參帶上來,像是要讓眾人瞧著她的人參被偷了一般。”
靜涵應了一聲,穆念澤點了點頭:“本宮也是覺得奇怪,心中本是害怕宮中找了賊一類的,便先帶著人去靜涵的宮中轉了一圈,誰知道竟然轉出了這種東西。”
靜涵的眉目一挑:“五哥,什麼叫轉了一圈?”
穆念澤咽了咽唾沫:“不過是隨便看看,有沒有看到什麼看不得的東西。”
靜涵輕笑:“我若不想讓人看見的東西,自然都放在看不見的地方,這人參能讓你們找到,自然不是我藏起來的。”
穆念澤無言,雖說覺得靜涵說了大話,可是仔細一想,今日靜涵的寢宮確實幹淨,連一丁點看不得的東西都沒有,按理說,靜涵掌管環彩閣,後麵還有多少產業不得而知,總該有些見不得人的密道和密室,可惜了他帶過去的也算是精通密室的高手,竟是沒有一人能查到其餘的秘密。
君若看著兩人的模樣搖了搖頭:“現在不是爭吵這個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當年遊船的時候,孟茜有意坐在我的身邊,穆晟軒倒是……”
剩下的話停了下來,君若的眉心一偏,瞧著身側的靜涵,靜涵的眉目一挑:“怎麼,事到如今還想瞞著我?六妹妹,我靜涵可是真心把你當做好姐妹。”
君若一怔,卻是靜涵向前坐了一點,手掌撐起腦袋:“若是慶皇叔是個傻子,估摸著天下就沒有什麼聰明的人了。”
君若一怔,還好剛才派玲瓏出去看著,若是讓人聽了去,可真是糟糕。
靜涵的話說的淡定,眼眸一偏,笑著看著君若和穆念澤吃驚的模樣:“若是連這點事情都查不出來,我在江湖中的勢力也算是白培養了。”
靜涵的眼眸又是笑著看向了君若:“要不然,你以為為什麼那一天我沒有問五哥身側的人是誰?”
靜涵笑了笑:“這件事情,你們倒也真不必瞞著我,我暗中調查過,宮中知道這件事情的,怕是隻有我和五哥,接著說剛才的事情便好。”
君若點了點頭,突然想起靜涵原來的舉動,如今想起來,怕是靜涵剛剛進宮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穆晟軒的偽裝。
君若咽了咽唾沫,開口道:“穆晟軒曾讓我小心孟茜,原來我還不是很清楚,如今看來,或者這個姑娘真的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畢竟,京城之中這麼多的官員,這麼多的官家小姐,為什麼皇後娘娘就突然對一個孟茜起了關心,甚至想把她嫁給五皇子?”
靜涵點了點頭,這件事情,確實是疑點頗多,靜涵的眸子一偏,卻又是笑盈盈轉到了君若的身上:“既然你家的那位說了這般的話,自然也是知道些什麼內情的,你便找個時間去問一問,若是問不出來,必要時用一點色誘也是可以的。”
穆念澤在一邊瞧著,眉眼也是一動:“六小姐也不必色誘,六小姐隻要張個嘴,皇叔估摸著就會乖乖的全部說出來。”
君若對他們倆實在是無奈,緩緩開口道:“怎麼說,我貌似也是未來會成為你們皇嬸的人!”
靜涵和穆念澤把頭轉向了一邊,像是完全沒有聽見君若的話語,君若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穆晟軒的地位,混的也真是夠低的,雖說他的年紀和穆念澤和靜涵都差不了多少,可是這不重視程度,也實在是太深了一點……
靜涵瞧了瞧外麵:“咱們出來的時間也太長了一些,先回去吧。”
三人點了點頭,一起從祠堂之中出了門,玲瓏乖巧的跟在君若的身後,靜涵的眉目帶了兩分笑意:“六妹妹,你這個丫鬟真是忠心,走到哪裏都要跟著,本宮的那些個宮女,恨不得早日脫離了本宮。”
玲瓏笑著低了低頭,君若勾了勾唇:“你若是喜歡,送你便是。”
玲瓏一愣,抬頭帶了幾分嗔怪的看著君若:“小姐……”
靜涵笑了笑:“本宮可不敢和你搶,本宮害怕,把這個小丫鬟弄到了自己的身邊,不跟著本宮不說,還整日以淚洗麵的叫著你的名字,弄得本宮像是個搶了別人家媳婦的鄉紳財主。”
玲瓏低了低頭,君若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這個靜涵,如今玩笑竟然都開到了玲瓏的身上。
*
君若將抄好的佛經交到了皇後的手上,皇後娘娘瞧著君若的字也算是一筆一劃的靜心模樣,滿意地點了點頭,坐下的小姐全都瞧著,皇後頓了頓:“若兒,本宮也不是罰你什麼,隻是想讓你知道,做人,還是要靜心,不要總想些奇怪的事情。”
君若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唇角抿了抿,皇後口中其他教育的話,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皇後娘娘的眼眸瞧了瞧剛才和君若一起回來的靜涵,眉眼一垂,又是帶了幾分和藹的模樣:“若兒,本宮瞧著,你和靜涵私交甚好,本宮最近也是有些無趣,你便在這宮中小住幾日,可好?”
君若一愣,還未來得及開口,卻是坐席之上有一個聲音來的更快:“皇後娘娘。”
皇後一愣,眉頭皺了幾分,顯然是不喜歡有人在這種時候打斷了她的話語。
君若隨著皇後一起偏過頭去,卻看見君瀾微微請禮,從座位上做了起來,眼眸之中帶了幾分客套,倒像是大家閨秀懂禮懂節的模樣:“皇後娘娘,小妹現在是家中的當家,您若是讓她來宮中小住幾日,侯府可是要吃不消的。”
話語落,坐下的小姐皆是一驚,本以為不過是市井傳言,本以為剛才四皇子不過是酒後憤怒,可如今君瀾都是這麼淡然的將事情說了出來,看來,梁國侯真的將家中的所有事務交給了梁國侯府最小的女子君若。
君若何德何能,既然擔此大任,難道真的如傳言所說:“害母害姐,不知廉恥?”
皇後的眼中帶了幾分驚異,瞧著君若的模樣笑了笑:“若兒真的成了侯府的當家。”
君若抿了抿唇角,笑容裏麵帶了幾分牽強:“正是。”
皇後看向君若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讚賞,好像今日讓君若前往祠堂抄寫佛經的人並不是她,手掌一頓,又是看了看身後的太監:“本宮記得,本宮的宮中有一個金算盤,去拿來賞給若兒。”
太監一愣,卻還是應了一聲,吩咐下麵的人去拿,君若一怔,行了跪拜之禮:“臣女謝過皇後娘娘。”
皇後笑著讓君若平身,聲音裏早已溢出了濃濃的喜愛:“還有什麼謝不謝的。既是侯府之中缺不得你,本宮也不能隨意搶人了。”
君瀾謝過了皇後,緩緩坐下,眉眼一垂,恍若還是那個好姐姐的模樣,在座的小姐卻多為君瀾覺得有幾分不值,在她們的眼中,君瀾便是梁國侯府的嫡長女,就算是謝燕身體不適,接替梁國侯府掌家位置的人也應該是君瀾而絕非是君若。
君瀾這般說話,表麵上是擔心君若兩邊忙累壞了身子,也承認了君若的身份,可是再旁人瞧過去,卻越發覺得君若刁蠻任性不懂事理,硬生生搶了謝燕和君瀾的位子。
君若的眉眼一動,將一切早已算計在心中,君瀾的這一招,算是高明,可惜,對她毫無影響。
宴席在諸位小姐的八卦中匆匆結束,靜涵約了君若晚些在環彩閣見麵,說是為了謝穆念澤擺了酒菜,靜涵是環彩閣的老板,她說擺的酒菜定然是最豪華的配備,估摸著今日在宮中宴席吃到的都未必有那裏的好。
君若想也沒想,便是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偏生的玲瓏的一張小臉一下子白成了紙,手中還捧著皇後娘娘賜給君若的金算盤,牙齒緊緊地咬著下唇,走路的步子都是慢了許多倍。
君若瞧著,不禁疑惑:“怎麼了?”
玲瓏支支吾吾許久,終是開口:“小姐,咱們能不能不去環彩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