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府中的蓮花開的正好,清風吹過,帶了一陣清香,君若的唇角一勾,忍不住想起,緩緩吟來:“淩波仙子靜中芳,也帶酣紅學醉妝。”
穆晟軒眉眼俱笑:“本王不知,小六還知曉詩詞。”
君若瞟了他一眼:“當年琴棋書畫,我也是學過一點的。”
當年的她,隻要安安靜靜,聽著教書先生的話便好了,怎知人心險惡,世事難料,曾經學的琴棋書畫,也都不過如此。
穆晟軒捏了捏下巴,感受到君若突然有些傷感的神情,心下也有幾分心疼,便開了口想要惹她開心:“隻是學了一點,那天百花宴上,你的琴曲,實在震驚,本王在外,隻參加過兩次百花宴,上次可是……”
話音到這,穆晟軒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舌頭,嘴竟也有這般笨的時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君寧是君若不能揭開的傷疤,他有何苦在這個時候來談這些。
君若偏頭,給了他一個笑容:“王爺上次,是聽到了君寧的琴音吧,死去的人,還有什麼好懷念的。”
琴聲再好,哪怕是浮雲柳絮無根蒂,天地闊原隨飛揚的名曲,終會隨著時光漸漸消去。
穆晟軒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下巴輕輕靠在她的肩膀上。
君若一怔,還未來得及掙紮,卻聽見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六,若是想不堅強的話,沒人逼你,你可以在外麵步步為營,小心算計,可在我這裏,你永遠不需要設防,永遠不需要戒備,隻要你需要,我一定會在你的身邊。”
君若的心中一軟,眼眸卻還是狠狠地瞪了穆晟軒一眼:“不需要!”
君若的唇角抿了抿,這句話,說的真是違心。
正說著,卻是一個聲音響起:“王……王爺……”
聲音裏麵帶了幾分驚異,君若抬頭一看,剛好瞧見一個女子呆愣愣地看著他倆現在的模樣。
穆晟軒未動,君若上上下下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女子看上去比君若稍稍年長一些,麵容上生的卻是多了幾分風塵女子般的魅惑。
一雙丹鳳眼微微吊著,粉色的輕紗裹著發育尚好的酮體,再加上姑娘眼中詫異的模樣,讓君若怎麼看怎麼的不舒服。
女子詫異了半晌,眼眸緊緊地鎖到了君若的身上,聲音裏麵多了幾分不屑與不解:“你是誰?”
君若掙紮了兩下子,從穆晟軒的懷抱裏掙紮了出來,穆晟軒的身子像是還是站不直,還是向著君若的身上靠,君若磨了磨牙,這廝剛才還說要處處保護她,現在隨便來了個姑娘,就扔給自己這麼的一個事情。
女子的眉頭皺了皺,隻是盯著眼前的君若和穆晟軒,女子身後的丫鬟瞧著君若不答,心中多有幾分氣憤,開口道:“我家姑娘問你話呢,你怎麼不答。”
君若白了一眼,又偏頭看了看穆晟軒,他這個王爺當得可真是憋屈,怎麼覺得王府之中隨便的一個小丫鬟都比他的氣勢強。
君若看了穆晟軒兩眼,看著他緊閉雙眸,絲毫沒有想要幫忙的意思,卻見女子向前一步,想要接過君若身邊的穆晟軒。
君若眼眉一挑,手掌一橫,擋在了穆晟軒的麵前,明明是個傻子,身邊怎麼還是有這麼多的花花草草?
穆晟軒眯著眼睛看著她的動作,心中不禁有些喜悅。
君若挑著眉開口:“你又是誰?”聲音故意說得粗噶了些。
女子頓了頓,向後一步,身後的小丫鬟昂著頭,聲音中帶了幾分驕縱:“我家姑娘可是聖上賜給王爺的,是住在王府中的佩芝姑娘,也是這王府的女主人。”
君若的眼神一偏,看著身側的穆晟軒,穆晟軒的眼皮一跳,卻還是閉著眼睛裝睡,君若的眼眸冷冷的掃過眼前的佩芝姑娘,佩芝身子未動,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鬢角,偏生的身後的小丫鬟實在是不知道死活,繼續盯著君若開口:“看你的打扮,多半是個小廝吧,怎麼,此刻將我家王爺送回了府中,還不準備回去?”
佩芝一頓,開口製止:“音兒,不得胡言。”佩芝又瞧了瞧君若,從懷中拿出一個錢袋向著君若遞了遞:“謝謝你將王爺送回來,這些銀兩,還望收下。”
還真是有個王府女主人的模樣。
君若看著眼前的佩芝,心中不知怎的就是燃了怒火,老皇帝是讓她來熟悉熟悉環境立立主母威風的是吧!那今天她就好好的立一立主母規矩!
佩芝一怔,瞧著眼前的君若,總覺得眼前的這個小廝對自己有一陣若有若無的敵意。
佩芝身後的丫鬟冷哼了一聲,剛才聽說聖上新賞賜了王爺一個書童,地位自是尊貴,看著君若這幅模樣,估摸著就是那個書童了,可地位尊貴又能怎樣,還能比自家的姑娘還要尊貴?
佩芝還不知賞賜這一茬,隻是伸手將錢袋向著前麵又遞了遞,身後的音兒再次開口:“怎麼,還嫌少?”
“音兒,你少說兩句。”
音兒偏了頭,卻是君若笑了一聲,抬眼瞧著佩芝:“還真是嫌少。”
佩芝一愣,萬萬沒想到君若會說出這樣的話,麵上卻還要維持著友善的模樣:“音兒,你再去給他拿一些來,畢竟他一路送王爺回來也是不容易。”
“佩芝姑娘。”君若的聲音很冷。
音兒的眼眸一抬:“我家姑娘的名諱豈是你這種奴才能夠隨便叫的。”
君若的眸子掃到音兒的臉上,好個刁蠻分不清主次的奴婢,音兒的臉色一白,隻覺得君若的眼神冰的很,君若開口,冷冷一笑:“你家姑娘說話的時候,豈是你這種奴才能夠隨便插嘴的!”
“你……”
君若又瞧了瞧眼前的佩芝姑娘,麵上還帶著笑意:“對於王府中事,我初來乍到,知之甚少,卻我隱約記得,咱家王爺於前些日子百花宴上定了一樁婚事,佩芝姑娘這麼不明不白的住在別人夫君的府上,你的丫鬟還口口聲聲的稱你是王府的女主人,這樣的錢,就算再多,我也不敢收呀。”
佩芝一頓:“你是王爺買回來的小廝?”
“小六愚鈍,得王爺在及笄禮上相救,皇上便將小六賜給了王爺。”
聲音有些小,這樣的話,說的真是心肝脾肺腎的都疼。
穆晟軒勾了勾唇角,伸手攔住了君若的腰肢,畢竟,這點豆腐,此時不吃,更待何時。
君若偏頭狠狠瞪了她一眼,很好很好,一會兒再好好教訓他。
佩芝姑娘的錢袋還抓在手中,多是有幾分尷尬,臉上卻還是陪著笑:“佩芝怎敢自稱是王府的女主人,不過是王爺平日裏對佩芝關愛有佳,體貼照顧……”
君若偏首,恩?關愛有佳?恩?體貼照顧?
穆晟軒勾在君若腰間的手又用了兩分力氣,恩,小六,這些都是她的一麵之詞。
音兒冷哼了一聲,開口道:“可不是!什麼婚約,君府的那個瘋子,刁蠻任性,哪裏能比得上我家姑娘。”
兩句話,徹底點了君若的火,君若的眉眼彎彎,畫出了一個笑容來,笑容很冷,紮進在場的人的眼眸裏麵,怎麼看怎麼別扭。
穆晟軒感覺到周圍的殺氣,知曉這一次君若是真的怒了,這遊戲要是再玩下去,自己實在是有些危險,穆晟軒勉勉強強的站直了,身子還是有些踉蹌。
佩芝瞧著,趕忙關心的抬了抬眼眸:“王爺,您怎麼喝了這麼多的酒,佩芝給你準備……”
穆晟軒呆愣愣的搖了搖頭,佩芝一愣,往日王爺都是隻會點頭的,君若的手指捏了捏,既然說她刁蠻任性,她今日要是不刁蠻任性一回,倒真是有些對不起這王府之中對她的稱讚了。
音兒看著穆晟軒醒了幾分酒,心中也是大喜:“王爺,姑娘特意為您熬了醒酒湯,聽見你回來了,便是趕忙趕了過來,卻是這個不長眼睛的小廝硬是要攔著姑娘,奴婢覺得,要是不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小廝,實在是說不過去。”
君若瞧著,不禁冷笑,穆晟軒平日裏裝了傻子也是可憐,連個小丫鬟都想拿他當著槍使。
君若唇角一勾,抬眼冷冷看著眼前的音兒:“你覺得說不過去?我也算是服侍過主子的人,從來都是主子命令奴婢,我怎麼還從來沒看到過奴隸命令主子的?”
自從音兒看見君若的第一眼,就覺得她討厭的很,自然也就不願意和她多言,隻是白了她一眼:“我家王爺和他人有些許不同。”
“那你倒是說說,有什麼不同。”
“外麵的人都是知道,還有什麼好說的。”
“好好好!”君若連說了三個好字,眼眸緊緊盯著音兒的臉:“外麵的人怎麼說你就怎麼說?外麵的人說咱家王爺是個傻子你便也是這般認為的?身為王府的賤婢,你又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實在令王爺心寒,你這樣的人,又真配做王府的奴婢!”
音兒的眼眸瞪得老大,看著君若:“不對,我什麼都沒有說,明明是你說的,王爺是個傻子大家都知曉……”
佩芝趕忙開口製止:“音兒,不得胡言亂語!”
君若唇角一勾,又看向了佩芝:“佩芝姑娘,剛才你也聽見了,你家的婢女公開說王爺是個傻子,這般大不敬的話,不知她眼中君家女主人的你,會怎麼處置?”
佩芝淡淡含笑:“我回去定會好好教訓她。”
君若捏了捏下巴看著音兒:“回去好好教訓?這件事情罵的可是王爺,如今王爺就站在這裏,要是不在王爺麵前好好教訓一下,怎麼治了她對王爺不敬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