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這個君若真是膽大。”
人群中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穆晟軒的眸子一沉,垂首瞧著君若,君若的眉目舒展開來,唇邊甚至帶了幾絲笑意,反正這樣的髒水她也不是沒有接過。
好的名聲,好的名聲能為娘親和妹妹報仇嗎?好的名聲能讓惡人得到應有的報應嗎?
玲瓏瞪著小宮女琉璃:“你胡說,自從進宮以來我就一直跟在小姐的身邊,她怎麼會把夏寧推到湖中去!”
“嗬,真是可笑,你一直跟著你家小姐,剛才我們發現屍體的時候,你不也是到處尋找你家小姐呢嗎!”
說話的人,是禮部尚書家的三小姐沈舒謠,君若的眸子冷冷掃過她的臉頰,這世上,總有些不明事理落井下石的人。
林城心中暗喜,抬眼瞧著君若,這些日子林城在君若這邊收到了不少的苦頭,如今得了這般好的一個機會,林城又怎會輕易的放過。
林城抬眼看了看小丫鬟玲瓏的模樣:“君若姑娘的丫鬟死在了湖中,這件事情,怎麼想都是和君六小姐脫不了幹係,要不然,她這麼大的一個人就這麼丟了,六小姐怎麼會沒有察覺?”
玲瓏的眼眶紅了紅,她相信,相信小姐一定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更何況小姐平日裏待她們幾個都是極好,又怎會親手將夏寧推到了湖中去。
玲瓏咬了咬牙:“那是因為,那是因為……”
林城看著滿臉通紅的小丫鬟:“嗬嗬,說不出來就不要逞強,沫兒姑姑,我覺得,這件事情還是最好請皇後和皇上來了之後一起定奪才好,畢竟,宮中可是不比某人家裏,在宮中簽了生死契的丫鬟也不比某些人府中的丫鬟。”
某些人三個字被咬的及其的重,林城冷笑了一聲,瞧著君若,開口道:“畢竟,我大燕尚有王法,若是殺人放火的事情都已犯到天子頭上,讓別人怎麼看我大燕!又怎麼安撫地方百姓!”
沫兒的麵上帶著幾分猶疑,抬眸瞧了瞧林城的模樣:“林公子,畢竟不過是小宮女的一句話,也不能算數的……”
“沫兒姑姑,事實就是事實,如今人都死在這裏了,不過是一句話嗎?這是一句關乎人命的話!六小姐不是希望給這個小丫鬟套一個公道出來,那這一次,咱們就真真正正的給她一個公道,讓他人都知道咱大燕帝國的法治嚴明,並不隻是說說而已。”
“法治嚴明?”君若唇角一勾,將懷中夏寧的屍體放在了地上,聲音中帶了許多的嘲諷,緩緩站起身子來。
林城的身子一顫,對著眼前的女人,竟是有幾分害怕,畢竟,最近也算是沒少被這個女人算計,科林城側眸又看見了身邊站著的小宮女琉璃,心中又有了幾分底,畢竟,人證物證俱全,任憑君若一張嘴巴再能說,又能怎麼辦?
君若偏眸,眉眼勾出一絲笑意來,隻盯著林城看:“林少爺,君若看你在家中真是養出了一身的好毛病,好不容易舌頭短了一點,又開始給別人做槍了。”
林城的腦子一轉,自然明白君若在嘲笑自己進了別人的圈子,進了又如何,眼前的君若,才是真正欠收拾的那一個!
林城笑對君若:“上次得以親眼看著六小姐懲戒奴婢,一劍斃命,毫無手軟,真是讓我都有幾分害怕,林城卻不知,這次六小姐依舊是這般的態度,要是六小姐一直這般下去,不知京城中的丫鬟奴婢,可還足夠六小姐開刀?”
人群中不禁傳來幾聲窸窣,林二公子都是這般說了,看來傳言中君若手刃丫鬟的事情,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君若抬眸,直直盯著琉璃的眼睛,唇角一勾,帶出一絲笑意:“沫兒姑姑要去找皇上和皇後,君若自然不會阻攔,可清者自清,事情還沒有定論,在場的各位又何苦讓君若瞧瞧你們的舌頭究竟是有多長……”
沈舒謠冷哼了一聲:“說什麼清者自清,所有的一切都擺在這裏了,真以為自己是梁國侯府的女兒就有多了不起了。”
沈舒謠又瞧了瞧身側的君瀾,不禁歎了一口氣:“怎麼同是一個家裏出來的,差距就是這麼的明顯。”
君瀾抬眸向著沈舒謠搖了搖頭:“舒謠,莫要胡說。”
沈舒謠瞪了君若一眼,孟茜在一旁接話:“是呀,舒謠,如今事情還沒有定論,或許是小宮女看花了眼。”
沫兒看著眼前的局勢,有些無奈的向著君若請了禮:“既是發生了這般大的事情,奴婢這就去將皇後娘娘找過來。”
君若的眸子冷冷的,看著沫兒姑姑漸漸遠去的身影,君若偏眸,看著靜涵在一旁一個人玩的開心,君若的眉心一皺:“公主!”
靜涵懶懶的抬了眼眸,又瞧了瞧君若的模樣,最終還是走到了夏寧的麵前,仔細端詳著夏寧的屍體。
皇後聽了消息和聖上匆匆趕過來,公主的及笄禮這麼大的事情,此刻卻是發生了這麼不吉利的事情,聖上的臉色,早已黑若傾墨。
聖上趕來,瞧著人群中的屍體,臉色又跟著陰沉了一些,牙齒險些被咬碎,唇角的笑意帶了幾分狠意:“很好,很好。”
聖上的目光冷冷的掃過在場的人:“宮中發生這樣的事情,怎麼,你們都當朕不存在嗎?
眾人一驚,齊刷刷地跪了下去,林城抱拳請安:“聖上,這件事情,臣等已經全部查了清楚!”
聖上轉身,不想再看見地上的屍體,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咬了出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林城頓了頓,開口道:“地上的這個丫鬟是皇後娘娘在百花宴的時候賜給君家六小姐的丫鬟,今天早些時候,這個小宮女瞧見六小姐將這個丫鬟推了下去。”
聖上一冷,眼眸偏向了君若,卻是林城繼續道:“臣有一話,不知該說不該說。”
“說!”冰冷威嚴,天家風範!
“臣前兩日去梁國侯府拜訪,曾親眼看見六小姐處置了一個丫鬟,血腥程度,難以想象,眾人皆知,六小姐曾有瘋病,後來不知究竟經曆了何事,六小姐的病就這般意外的好了,臣鬥膽進言,臣覺得,六小姐的瘋病,始終都在,隻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顧不處置,京城安危可憂。”
聖上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君若,好像要直直的看到君若的靈魂中去,君若的眼眸定定,任他看個幹淨,林城的話音剛落,君若勾唇,含了一聲笑出來。
在場之人,多是向後退了一步,林城剛才說的話很是有道理,再加上君若剛才的那一笑,若說她是個正常人,信得人怕是更少了一些。
君若開口,帶了幾分笑意:“林二公子憑什麼覺得君若病了?沒有太醫診脈,莫非二公子最近自學成才,也會了看人麵相?”
林城不理,他就不信,君若還能蹦躂多久。
君若繼續道:“第一,眾人皆知,我今天根本就沒有帶這個小丫鬟來,我今天進了宮,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靜涵公主的梳妝,從始至終,我的身邊就隻有玲瓏一個丫鬟,這一點,怕是看到的人不在少數,今晨皇後娘娘還向若兒問起了夏寧的事情,君若也說了因為夏依病了,夏寧在身旁伺候著,也沒有時間能夠過來。”
“第二,二公子憑借麵相推測君若是個患病之人,可君若卻是認識一個真正懂得醫術之人,可是好好地推斷一下。”
皇後看著地上的屍體,抬起帕子輕輕遮住自己的臉頰,唇角像是要嘔吐的模樣:“還是叫仵作來好好看看吧。”
君若的眸子一頓,落在皇後的手帕上,唇角一勾,眼眸輕抬:“不比,若兒的這個幫手,可是比仵作要專業了許多。”
靜涵從屍體的邊上站了起來,聖上一愣,靜涵剛才換了一件素色的衣裳,手帕圍在臉頰之上,剛才她一直蹲在夏寧的屍體旁邊,聖上倒是沒有發現她。
靜涵嫌棄的擺了擺手,輕聲咳嗽了一聲:“這丫鬟昨個晚上應該就已經死了,六妹妹真是好體力,還特地將這個丫鬟背到宮中,再推到湖中去,就為了讓大家好好觀賞觀賞,好破壞了本宮的及笄禮,六妹妹真是好毒的心腸。”
話音剛落,皇上和皇後一愣,林城一愣,在場的各位一愣,靜涵公主竟是懂得仵作之術,再加上靜涵剛才的那番話,徹底的為君若洗脫了嫌疑。“
君若的唇角一勾,瞧著地上的屍體:“公主,若兒可沒有那麼大的氣力想來破壞你的及笄禮,一定是咱倆一起在外麵得罪了什麼人,殺了我一個丫鬟不說,還給了你一個終生難忘的及笄宴會!
靜涵翹了翹唇角,垂首看著地上的屍體:“本宮還真是不需要這般難忘的回憶。”
君若抬起頭來,目光冷冷掃過在場的各位:“怎麼,我君若到底要瘋到了什麼程度,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我又究竟要傻到什麼程度,才會為了破壞公主的一場及笄禮準備好這麼大的一份禮物?我究竟要聰明到什麼樣的程度,才能瞞過這麼多的人的眼睛,將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偷偷的帶進宮中來,隻被這樣的一個小宮女發現?”
一連串的疑問,卻是沒有人能夠回答,眾人的臉都狠狠地貼在冰冷的地麵上,他們不敢抬頭看著怒氣正盛的聖上,也不敢抬頭看著君若。
君若冷笑了一聲,偏頭看向林城:“林二公子,這就是你說的法治清明?這就是你說的大燕風氣,隨隨意誣陷,誤會,不明事理?枉令尊為一朝丞相,怎會養出二公子這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