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雲中雀有點啼笑皆非。
導致血天蠍淪為階下囚的罪魁禍首,說到底,還是眼前的大聖爺。
要不是大聖爺當初定計,先發一筆橫財,再全方位搜羅關於四大妖將的信息,那一批軍用物資,就不可能失落。
軍用物資若在,就算殺了個烈火衛,到了朝堂之上,也斷斷不可能要了血天蠍的命。
雲中雀下意識地瞟了眼大聖爺,問道:“好端端的,你為何要殺了一個烈火衛呢?”
以雲中雀的心智,又豈會看不出來?
單單丟失軍用物資,還不足以讓血天蠍丟腦袋。
以火烈那等睚眥必報的心性,絕對是因為烈火衛的死,觸動了火烈的神經,才讓火烈抓到了個由頭,再借題發揮。最終,才羅織出了一大堆罪行,欲置血天蠍於死地。
“哼!你以為老哥我願意髒了自個的手?這等跳梁小醜,若不是借著催討軍資的軍令,他能進得了老哥的大帳?可恨的是,這狗仗人勢的東西,居然蹬鼻子上臉,視老哥為無物,直接越俎代庖地在老哥大帳裏發號施令!”
“哼!他以為自己有多麼了不起?就算是天狗親臨,也得經了老哥的口,才能傳下將令。這等囂張的小醜,留知何用?殺了便殺了!”
“隻是,很可惜,為了這隻跳梁小醜,白白損失了老哥數百忠勇部下。”
“他日若有機會,老哥絕對會向火烈還有天狗討回這筆賬!”
雲中雀聽完,一陣無言。
繞來繞去,罪魁禍首,卻還是大聖爺。
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是從當日劫走軍用物資開始。
雲中雀皺著眉頭想了想,道:“將軍此去,可有想過最終下場?”
血天蠍聞言,慘然一笑,道:“都這副模樣了,還說什麼將軍不將軍的?老哥覺得,天狗再怎麼倒行逆施,也不可能會要了老哥的命吧?”
一席話說得,連自己都沒了半分底氣。
說到底,血天蠍還保留著那麼一絲幻想。
要不然,他就不會束手就擒,不加任何反抗,就被火烈的親兵,押往王城。
他始終心存一絲幻想,幻想天狗顧念君臣之義,不會卑鄙到令人發指。他幻想,滿堂朝臣,絕對會有人站出來,替正義說上幾句公道話。
然而,一切都隻是他幻想。
“哈哈哈……血老賊,你也有今天?”
一聲哈哈大笑,陡然自叢林中傳出。
隨即,一陣陣簌簌聲響,全麵包圍了場中的三道身影。
血天蠍一聽,神色再度慘變,極度黯然之臉,如同瞬間老了數十歲。
這個聲音,血天蠍絕對不陌生。
雖然,這道聲音的主人,才是一個小小禁衛軍統領。卻因為沾親帶故,由火烈推薦,進了王城禁衛軍的隊伍。
當年,這廝未進王城赴職前,曾於邊城中,欺男霸女,被血天蠍狠狠教訓了一頓。
此事,恰好被火烈所見,將其救下。
至此,這個小小的禁衛軍小統領,就與血天蠍結下了大仇。
甚至,因為此事,血天蠍與火烈還結下了個小小的梁子。
但是,以血天蠍磊落的心胸,始終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又豈會想到小心的陰險報複?
直到數年之後,血天蠍的親故們,一旦踏足王城,就會被以各種稀奇古怪的理由,“繩之以法”。
但血天蠍有軍職在身,幾乎不可能涉足王城,為親故們討還一個公道。
那時候,血天蠍才幡然醒悟,真小人的世界,君子很難度之;而君子的心胸,真小人卻理解得異乎尋常的透徹,以致更加喪心病狂的利用。
寧單槍匹馬殺數百悍敵,也不可輕易得罪一個真小人。
如今,值此敏感關頭,本應待在王城裏的小小禁衛軍小統領,卻出現在了荒郊野外。
若說背後沒有天狗的暗中授意,傻.瓜都不可能相信。
“傳天狗大王旨意!罪囚血天蠍,私吞軍糧在先,弑殺軍中要員在後,奸.淫擄掠,無惡不作。意圖謀反之意,更是天下盡知。其滔天罪行,著實罪不可赦。我等前來誅殺反賊人員,務必殺盡所有反賊,把他們一網打盡!”
“血老匹夫,你若還有半絲悔過之意,就當引頸受戮,不要再做任何無謂的掙紮!”
說到此,小統領陡然伸長了脖子,朝血天蠍道:“老匹夫,這可是天狗大王的旨意,你若有半絲反抗,便是抗旨。你可懂得,這其中的意義?”
“滾你.媽.的旨意!”
連雲中雀這等書生聞言,都忍不住爆粗。
由此可見,天狗係勢力,無恥到了什麼地步!
一個活生生的鐵血漢子,一個鐵血漢子名錄之首的大將,就這樣被天狗係勢力如此誣蔑。
捏造意圖謀反之類的罪名也就罷了。
血天蠍半生戎馬,隨時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為了不讓另一半有所遺憾,他連妻子都未娶上一個。
如此真性情的漢子,居然被扣上了一個“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的罪行。
敢問那些髒水,從何而來?
難道,這些髒水,全都是從天狗係人馬的肚子裏倒出來的不成?
先不說其他的,光是血天蠍坐鎮邊城期間,就打退了數十次妄圖入侵的其他勢力。
赫赫戰功,足以抵住丟失糧草之責。再不濟,也就罷官削職了事。
可天狗為了排除異己,竟然喪心病狂到如此程度。
這種旨意,他敢在朝堂裏公開嗎?
一旦在朝堂裏公開,就是對一個戰功赫赫之人,極度無恥的誣蔑。
所以,天狗也就敢秘密派出人來,半路伏殺血天蠍。
到時候,大不了通報一下,就說押解隊伍,半路遇悍匪,血天蠍不幸亡於途中。天狗再假惺惺地下詔安撫一番,這件事,也就差不多可以糊弄過去。
然而,天狗萬萬想不到,命中注定的克星,又一次攔在了中途。
更可笑的是,這群自以為得意的兵痞,還一副盡在掌控中的臉色。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抽在了小統領的臉上。
他那伸長的頭顱,瞬間扭曲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
一眼看去,就好似天生頭顱長反了,一張臉與屁.股長在了同一麵。
“啊——!我要殺了你!”
小統領仰天長嘯,恨怒欲狂。
他現在的身體,不仰天長嘯也不行了。脖子就卡在那,左右顧盼不得,幾乎變成了一隻呆頭鵝。
“你敢說殺我?”
耳邊一身冷冰冰的問話,讓小統領瞬間渾身打擺,如墜冰窟。
“不!還請大聖爺住手!他是我的,我要親手殺了他!”
最後的幻想,終於破滅。
心如死灰之餘,血天蠍心中竟刹那生出了極致的恨意。
他本就是性情中人,一旦生恨,其恨意,足以驚天。
多少年來,一直活在天狗係勢力的陰影之下。
為了這片河山,為了更多大義之士,不受天狗迫害,血天蠍一直選擇隱忍。始終幻想,天狗之輩,多少還留著點底限。
然而,事實證明,並非如此。
既然這樣,那老子還慣著他們作甚?
猴子聞言,硬生生地收回了手,反手一巴掌,又把小統領的頭顱打回了原形。
既然血天蠍點著名要你,那老子樂得不髒手!
“嘩啦啦”一聲響,血天蠍竟不惜大耗元氣,以燃燒精血的方式,強行崩開了渾身上下的枷鎖。
做完這一切,血天蠍的狀態,一陣萎靡。但一雙炯炯有神的眼,卻死死盯在了小統領身上。
小統領不由一陣心悸,大聲吼道:“打擊一起上,殺了這亂臣賊子!”
隻一個眼神,就讓小統領失去了獨自麵對的信念。
盡管,對麵囚車上之人,早已傷得不成.人形,精神狀態一陣萎靡,但偏偏,小統領卻生出了股難以抵擋的念頭。
所以,他要肆無忌憚地利用自己小人的身份,無論怎樣,都先保住小命再說。
然而,他這麼做,問過一旁的猴子沒有?
“老子看看,誰敢上前一步?”
猴子眸光過處,一股驚天殺意,即刻鋪天蓋地的狂湧而出。
所有小兵,幾乎都在一瞬間,如墜冰窟。甚至,有些人的刀劍,竟不由自主地從手中滑落。
唰!
猴子身形一動,所有來不及收勢的小兵,全都刹那崩碎,化為漫天血霧。
嘶!
極度震驚的抽氣聲,登時四麵八方地響起。
至此,眾人的目光,才從血天蠍的身上轉移,無比驚懼地望著渾身血淋漓的猴子。
萬萬沒想到,本以為最難啃的骨頭,是血天蠍。可實際上,眼前的血淋漓身影,其危險程度,遠在血天蠍之上。
“老子說了,誰都不許上前!否則,剛才的血霧,就是前車之鑒!”
咕隆!
所有人艱難地吞了口唾沫,為猴子氣勢所懾,皆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小統領一見,更是心膽欲裂,陡然色厲內荏地衝一眾小兵咆哮道:“你們一個個傻愣著吃.屎的嗎?趕緊給老子上啊!所有人一起上,亂刀把他剁碎!”
然而,不管小統領如何咆哮,在場數百小兵,俱都滿臉驚懼,死活不肯上前一步。
“孬種!全他.媽是孬種!一群廢物!”
小統領聲嘶力竭地咆哮著,手中長劍突然出鞘,毒蛇般往血天蠍咬去。
這廝,竟在萬鈞重壓下,急中生智,混淆眾人視線後,驟施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