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禁忌劫罰

原本,猴子被聚雲鎖星大陣折騰,想要個說法的心情,都被老龜難言的情緒所衝淡。

心底有個聲音,不住在響——他是百萬年前之人,為數不多的幸免之人。

可是,連他這般劃地為界的實力,都敵不過禁忌力量的清算,行將化為飛灰。

造就這般下場,僅僅是因為算了有關大聖爺的消息而已。

不知不覺間,猴子竟生出了股兔死狐悲般的感歎。

“大聖爺,不用替老龜傷心。就算老龜不好奇,強行給你算上一卦,也早已被禁忌力量給盯上,早晚都會被清算。隻是,老龜算了一卦後,這禁忌天罰,憑空增大了上萬倍而已。”

事關生死,老龜竟已看得那般淡然。

曾經位極人臣過,也曾曆暗無天日的仙神大亂,之後,更是算盡天機,成就劃地為界的無上威勢。

無盡精彩的一生,夫複何憾?

“那你的門下子弟呢?難道也要與你一道曆經劫罰,化作一縷劫灰?”

猴子咬緊了牙,心中有股不甘之火在燃燒。

若是自己身在絕巔,眼前的劫罰,縱再浩大上萬倍,又有何懼?隻管一力破之!

然而,眼下即便是拚命,也最多可能發揮金仙境的威勢,根本不足以擋住頭頂的劫罰。

力量,力量,老子需要力量!

猴子又一次體會到了力有未逮的無奈,心中那股對力量的極度渴望,再度熊熊燃燒了起來。

老龜早已看淡生死,聞言灑然一笑,道:“門下弟子,自然早已被老龜遣散至各地。在老龜獨創的欺天陣紋遮掩下,連他們,也是不知道這禁忌力量,早已臨頂高懸。”

“老龜雖不是什麼聖人,卻也不會做出那等讓門下子弟陪葬,喪心病狂之事。”

“在此,老龜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大聖爺能夠成全。”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猴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狠下心來拒絕。

“說吧,隻要我辦得到,一定不負所托。”

“倒也不是什麼難事,隻是老龜的一點私心而已。隻要大聖爺肯答應,老龜死亦無憾!”

“他日大聖爺再度登臨絕巔,若是遇上百曉門下子弟落難,還請照拂一二。”

百曉門,是老龜所創,屹立天下百萬年,創下無數傳說。

從古至今,未曾傳出任何負麵傳聞,端的是全天下唯一享譽無盡的門派。

此刻,就算老龜不說,猴子看在故人麵上,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好,這等小事,我一定不忘!”

“那老龜就放心啦!你們想要的東西,老龜已吩咐身邊道童,送到了一處密地。大聖爺隻需照著道符上所述,就能找到那裏。如此,老龜也該上路啦!”

老龜話音未落,頭頂的劫雲,就如獲指令,極速翻滾了起來。

正對老龜.頭頂的上空,一道山嶺般粗細的五彩神雷,竟已吞吐著,逐漸成型。

原來,老龜留下印記,引領猴子們到此,竟僅僅隻為證實一下,算不出的禁忌,到底是誰。順便,也跟可能的故人,道個別。

而猴子等人需要的東西,卻早已在老龜刻意安排下,遠遠送到了其他地方。

這份人情,即便猴子不想欠,也必須欠下了。

“咱們,就此別過!”

隨著老龜一聲道別,乳白色的雲霧,再度在猴子腳下升騰而起,就如來時般,將猴子與雲中雀極速送到了山下,拋在早已焦灼不安的青鱗鷹背上。

卻是老龜再也無法遮掩天機,於間不容發之際,將猴子與雲中雀迅速送到了山下。

這回,被天地威壓所懾,青鱗鷹不等他人控製,就依照本能,衝入天際。

轟!

身後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

一道山嶺般的五彩閃電,貫通天地。

一瞬間,下方布置的所有陣勢,全都撐不過哪怕半息時間,就告灰飛煙滅。

直.插天際的筆架山主峰,也刹那化為飛灰。

連帶著附近的兩道山峰,都被雷霆轟沉了大半邊。

原地,瞬間出現一個方圓數百丈,深不見底的黑淵。

浩大的天地之威,即便青鱗鷹以衝出了三裏多遠,還是被餘波掀飛,哀啼著,身不由己地拋飛出數千丈外。

“老龜——!”

猴子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悲吼,就被狂風掀飛出青鱗鷹之背,滿嘴皆被狂風灌滿,再也開不了口。

與此同時,聚雲鎖星大陣震蕩起的狂濤,剛好席卷到年青一代聚集的湖岸。

狂濤以排山倒海之勢,拍打上岸,將亂成一團的年青一代衝得東倒西歪。

有些倒黴透頂的,甚至被巨浪翻卷,拍打在樹幹或者巨石上,一命嗚呼。

事出突然,直到老一輩人物反應過來時,絕大部分年青一代就已被巨浪吞沒。

所以,整片湖岸,成千上萬的年青一代,幾乎無人逃脫巨浪衝擊。

滔天巨浪,足足肆虐了小半盞茶功夫,才帶著滿地狼藉,徐徐退去。

渾身濕透的年青一代們,一個個驚魂甫定。

一個離得較遠之人,僥幸地被老輩人物拉上了高空。

也隻有他,免了受巨浪拍打之苦。

而且,他還與身後的長輩一道,見證了一道滅世雷罰,徹底轟沉悟道湖另一岸生命禁區的全過程。

這位“幸運兒”,渾身急劇震顫幾下後,襠下就已滴滴答答地滴落腥臊難聞的黃水。

先別說他心智本就不怎麼堅韌,即便是比他膽子更大之人,親眼目睹了那一幕,也有可能嚇破膽。

“這……不會……不會是那兩隻青鱗鷹背上的存在,搞出的陣仗吧?”

他哆嗦著,聲音不住顫抖,著實被眼前極其震撼的一幕給驚呆了。

那片幾乎無人可踏入的禁區,就在一道滅世雷罰之後,竟刹那消失不見。

原地一個黑漆漆的深淵,方圓上百裏的浩淼水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水麵極速下降。

包括剛才肆虐上岸的狂濤,都極速退卻,往百裏開外的一個巨大漩渦退去。

那黑漆漆的深淵,幽深至極,真如打穿了幽冥地獄。

是以,那數百丈的洞口,才鯨吞海吸,瘋狂吞噬方圓上百裏水波。

“或許吧。除了他們之外,連九叔祖也想不出來,還有誰能造出如此驚變了。”

身後的老輩人物,同樣滿臉驚懼之色,駭然望著遠處的深淵與漩渦。

悟道湖驚變,就此拉開了帷幕。

……

兩個時辰後,真賢城中最大的醫館——回春堂,來了兩個特殊的“病人”。

他們的臉,都是普通至極,普通到,前一刻你還盯著他看,下一刻他混進了人群裏,你就絕對認不出來了。

唯一具有標識度的是,他們都是滿臉悲苦之色,好像剛遭逢大變。

回春堂首席醫師木神醫,一見兩個人進門,明顯錯愕了一下。

“兩位到此,可是要看病,還是抓藥?”

“既看病,又抓藥。”

“哦?伸出手來,先讓老夫把把脈。”

“不了!我等皆是染了風寒,大夫隻需給我等開四錢巴豆即可。”

身旁路過之人,登時匪夷所思地看著兩人,如看兩隻怪物。

巴豆從來都隻聽說作瀉藥用,何曾見過誰拿來治風寒?

可更叫眾人驚掉一地下巴的是,木神醫竟然即刻離座,滿臉喜色的將兩個怪人迎進了內堂。

難道,這兩位,是比木神醫還厲害的醫道高人不成?

今天,可算長見識了!

兩位怪人,自然不是什麼醫道高人,而是剛從城外趕回的猴子與雲中雀。

至於剛才的問答,卻是老龜留在道符上的暗號。

一入內堂,一位豐神如玉,比雲中雀還俊雅幾分的少年,就已等候在內。

雖然囿於年紀,他臉上還有幾絲未脫的稚氣,卻完全遮掩不住,臉上日益俊朗之色。

“在下胡天機,師父座下唯一弟子,見過二位。”

“師父他老人家怎樣了?二位可曾有法子救救我師父?”

胡天機往日裏一向沉穩,要不然也不可能形成如今的氣質。可眼下,一見到來人,他卻滿臉著急地搶上前來,一開口,就是關切他師父的消息。

猴子臉色一變,略微猶豫了下,終究是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胡天機一臉煞白,聽到滅世雷罰貫通天地之時,更是“噗通”一聲跪倒,麵朝東南,淚流滿麵。

“師父……師父……其實弟子早就猜到了您的苦心。為了讓您瞑目,弟子不得不裝作不知。您若泉下有知,就睜眼看看,弟子一定不負師門,將百曉門,發揚光大,更勝往昔!”

胡天機趴在地上,直哭了個死去活來。

“起來吧,你師父若泉下有知,必定也不願看到你這樣。”

猴子心有戚戚,禁不住出言安慰。

“你若將百曉門發揚光大,還怕不足以告慰你師父天靈嗎?”

胡天機應了一聲,卻還是情難自已,好半晌,才抹著哭紅了的眼睛,哽咽著站起身來。

“抱歉,讓二位貴人久等了。”

“你們要的東西,在下已經整理成冊,全在這個包裹裏。”

胡天機回身,捧來一個包裹,繼續低聲道:“雖然師父有言,他日我們必定會聚頭,共創一份轟轟烈烈的大業。但天機在此,唯有為師父守靈之念,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念頭。所以,抱歉了二位。若是他日有緣,我們必定還可以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