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人族之事,與本座何幹?本座這一世,身為妖族,自當為妖族效命!”
“任何企圖勾結人族的行為,全都按叛敵罪論處,按律當死!”
天狗陡然躍上半空,直接用上了道喝。
那轟然怒放的殺機,毫不掩飾,一重又一重地朝猴子怒卷而來。
校場周圍的小妖,登時如被兜頭澆了盆冷水,激靈靈一顫,立馬醒悟過來。
是啊,軍師說得對!
這一世為妖,那就隻管這妖族之事,人族是生是死,與我等何幹?
投胎轉生之時,我等上一世的記憶,早被抹除了個幹淨,哪還記得上一世到底屬於哪一族?
唯有活在這一世,活在當下,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如今,妖族與人族,勢如水火,要不是天淵城特殊,這三界之內,人族早就被滅光了。
既然如此,那就由不得半點憐憫之心。
要怪,隻能怪他們投胎之時,運氣太背——不轉生為妖也就罷了,偏偏還生在了人族,死有餘辜!
然而,大聖爺卻在為人族據理力爭,難道……
一念及此,不少小妖即刻滿臉煞白,再也不敢細想下去。
“天狗,你這是要借機除掉老子嗎?別以為你有多厲害!同階一戰,老子碾死你,就跟碾死隻螞蟻般簡單!”
天狗的殺機,既然毫不掩飾,那猴子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直接冷笑著,放出話來。
“好,好,好!既然你執意找死,那就讓本座領教領教,你這大聖爺轉世身,到底有當年的多少威勢!”
天狗心中冷笑,竟不喝令手下眾妖擒拿猴子,而是要親自出手。
雖然,猴子如今的狀態,天狗還是猜不準,摸不透,但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這隻妖猴,自出世開始,就麻煩不斷,一次次讓天狗焦頭爛額。
如今,新仇舊恨一起算,實在讓天狗沒法再忍。
大不了,萬一再敗在這妖猴的古怪手段上,也還有大王等人在,足以把老子救下。
是以,天狗一拿話套住猴子,便欺身直上。
唰!
天狗身形一動,刹那就殺到了猴子跟前。
然而,一隻黃金巨手,以比他更快的速度,早早就擋在了猴子身前。
那樣子,就如同天狗巴巴往上撞一般。
長近百丈的黃金巨手,等天狗撞進了手心,才刹那合攏,極速退回東邊高台之上。
唰!
手掌攤開處,天狗一臉晦暗,滾落在王座之下。
“天狗,你難道忘了本王跟你說過的話?”
微眯著眼的獼猴王,淡淡相問。
那語氣,雖未蘊半分殺機,卻讓天狗激靈靈直打寒戰。
這獼猴王,雖已近身死,卻絲毫不減威勢。
要殺天狗,簡直易如反掌。
無論是昨夜密室裏,還是今日靠近,天狗都能感覺到絲絲縷縷的威壓,自獼猴王身上彌漫。
那是踏入大羅金仙境強者所特有的,一種神魂上的質變。
“大王,臣萬萬不敢!但這妖猴……”
“嗯?”
獼猴王提高了八度的鼻音,立馬打斷了天狗所言。
天狗咽了咽口水,斟酌著道:“但……但這大聖爺,言論實在有悖於妖族利益,恐會令我東勝神洲成為眾矢之的!”
如今,獼猴王將死之身,最在意的是什麼?
便是這東勝神洲!
大難不死的天狗,也早猜出了個大概。
是以,天狗直接上綱上線,抬出了東勝神洲。
就不信,不能從獼猴王處拉到點助力。
隻要獼猴王不施加壓力,那身在主場的天狗,要對付猴子,可就沒那麼多顧忌了。
“是嗎?大聖爺這想法,還真是夠另類呐!”
大王這是,要站在我這邊了嗎?
天狗聞言,臉上刹那閃過一抹喜色。
“大王,此等謬論,萬萬不可信,當扼殺在萌芽狀態!”
“嗯,本王自有主張!”
獼猴王眼皮一翻,金光四射之眼,即刻鎖定在猴子身上。
“大聖爺,本王且問你,為何要護著這兩位人族?”
“非是要護這兩位人族。而是本大聖不明白,為何人與妖間,就不能和平共處,非要生死相向?”
“據本王所知,此二人手上血債累累,背負著我東勝神洲數百條妖命。如此猖狂之輩,為何不該殺?”
“既然如此,那本大聖再問一遍。妖族屠戮了數以千萬的人族,這筆賬,又該算在誰的頭上?”
“這個,你要上去問問!”
獼猴王嘴角掛著抹意味深長之笑,伸出一根手指,往頭頂指了指。
“自大聖爺怒戰三界,為我妖族奠定興盛之基開始,無盡歲月來,妖族就奉行一個宗旨——興我妖族,逢人必殺!難道,這古老的宗旨,大聖爺都給忘了嗎?”
“宗旨?哈哈哈……這就是屠戮三界人族的借口?本大聖今日就把它給廢止掉!”
猴子捏緊了雙拳,憤怒地咆哮出來。
這一百多萬年來,人族就是被這麼屈辱地壓迫著嗎?
那好,趁一場誤會,老子還暫時保有大聖爺的身份,即刻便將其廢止掉好了。
生而為人,便是原罪!
這邏輯,簡直可笑至極!
如此荒謬之論,絕對不可能是當年的大聖爺提出來的。
而是別有用心之輩,以大聖爺的名義,利用大聖爺在妖族的聲威,散播出來的荒謬之見。
大聖爺當年,拚死守護的,可不僅僅是妖族,而是整個三界的眾生。
如此高義,怎可能會把目光局限於種族之爭?
“大聖爺,要廢止掉這個宗旨,可沒那般簡單。”
“難道,憑我大聖爺的身份,還不夠嗎?”
“還是一樣的答案。這,你得去上麵問問,談妥了,才可能約束天庭與四大妖王,不再為難人族。”
“這樣嗎?老子少不得要上去走一遭!”
猴子咬著牙,眼皮一翻,霍地往頭上看去。
灼灼目光,陡然悠遠,如欲望穿九重天,把天界一切,全都看遍。
……
南天門上,道音轟鳴,隆隆而動。
有那麼一瞬間,天界之上,所有仙家,包括天兵天將在內,都有如被莫名的氣機盯上。
刹那間,便有感應不到的大道加身,緊跟著,便如被看不見的東西斬了一刀。隨即,心底便升起股空落落的感應。
好像不知不覺間,身體裏就少了什麼東西。
最直觀的反應,便在修為上。
差一線破入太乙金仙境巔峰的斡蘅天王,身形一趔趄,差點跌落到太乙金仙境前期。
要不是勉力支撐,強行封鎖了周身靈力,絕對有可能保不住太乙金仙境中期的修為。
然而,即便是如今勉力保住了太乙金仙中期的修為,也與之前有不小的差距。
身為太乙金仙境高手的斡蘅尚且如此,就更不要說其他天兵天將了。
一時間,南天門內,各種怪叫聲,驚呼聲,不絕於耳。
所有天兵天將,修為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下滑。
滿臉驚恐的天兵天將們,即刻亂成了一片。
“眾將士莫慌!這一定是敵人向我等使出的詭異手段!用不了多長時間,我等一定能恢複過來!隻要守住了南天門,敵人再怎麼凶狂,也決計奈何不了天軍!”
斡蘅天王適時站了出來,渾厚的聲音,以道音加持,即刻傳遍三軍。
亂成一片的大軍,登時安靜下來。
仔細一想,還真特有道理。
三日了,守衛南天門整整三日了,可數十萬大軍卻連敵人的衣角都未見過,更別說交戰了。
自第二日酉時開始,數十萬大軍,就已怨聲載道,一度懷疑,是不是軍機處情報有誤,白白令數十萬大軍撲了個空,勞軍傷財,徒增笑料爾。
然而,今日的詭異之變,卻恰恰打消了眾天軍的疑慮。
原來,軍機處的情報並未有誤。
而是敵人狡詐,一直躲在暗中。
如今,更是使出了詭異手段,令眾天軍的作戰能力都大打折扣。
如此一來,豈不意味著敵人將要發動攻勢了?
一時間,眾天軍對斡蘅天王之話,皆深信不疑。
負責給南天門法陣注入靈力的天軍方陣,即刻精神大振,幾乎毫無保留地把一身靈力,全注入了法陣中。
此番輸完靈力,這個方陣的將士,幾乎人人滿臉煞白,直欲暈厥。
但眾將士的眸光,卻無比堅定,認為此番毫無保留的付出,絕對值得。
“如今,大敵當前,眾將士千萬不要掉以輕心,當全力以赴,誓死守護南天門!”
不放心的斡蘅天王,又以道音,大喝了一句。
眾將士聞言,即刻轟然唱諾,呼聲雷動。
事實上,不用他鼓舞,稍有懈怠的眾將士也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畢竟,這是嚴守南天門三日來,唯一出現的“敵蹤”。
更令眾將士心驚膽戰的是,敵人竟掌握如此詭異的無差別攻擊手段。
若是短兵相接,絕對會令數十萬天軍吃上個暴虧。
萬幸,如今大軍都在南天門內,還有南天門的絕世大陣擋著。
斡蘅眼見士氣再度鼓舞,終於鬆了口氣。
眼神一飄,剛好與玉帝的對接。
雙方,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一絲疑慮——那隻猴子,真有這等詭異的手段嗎?難道,猴子未至,反倒是魔界大軍來了?
南天門外,一片平靜,誰都不敢撤去南天門大陣,派出斥候查探。
一時間,竟又落入死守南天門之境。
在眾天軍未注意的角落,所有天凡兩界相連的通靈鏡,畫麵都刹那卡主,延遲得近乎廢掉。
……
三十三重天上,一位老翁陡地睜大了眼睛,掐指一算,臉上即刻閃過一絲驚容。
一百多萬年了,這一切皆同步了的天凡兩界,難道又要恢複百萬年前的格局嗎?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靈氣之源,也再度一分為二。
嗬嗬……這格局,還真恢複到了百萬年前了呢!
隻是,三界之內,誰有這麼大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