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黑手
話音未落,劍光一閃,距離木流光最近的老二,在一片血雨中人頭落地。
眾人尚未回過神來,隻見一個白影衝進人群之中,“噗通”兩聲,兩名狙擊劍手,伏屍於地。而這個時候,墨紅才將自己那根軟鞭,按在手裏,八字胡與他的三個同伴的長劍才抽出鞘來,木搖塵卻還在一味的嘻嘻而笑。
木流光抽身而回,手指點著麵前的眾人:“不錯,你們果然是有二十二個人。在白頭坡死了一個,現在我又殺了三個,這回終於成了真正的十八劍。”
剩下的十八人嚇得麵如土色,那骷髏老大強自鎮定吼道:“大夥別怕,方才他是出我們不意。我們有十八個人,隻要同心協力,還怕他們不成?”
木流光冷冷一笑:“同心協力,你們一群烏合之眾,同的起心,協的起力嗎?”話音未落,寒光一閃,那骷髏老大的腦袋,瞪著眼睛張著嘴,從頸子直衝向屋頂,又在房梁上一撞,撲的落到地上。
而此時,墨紅的鞭,八字胡等人的劍,也間次揮了過來。一時間,屋子裏哀嚎連連,想來“青州十八劍”之所以能在殺手界風生水起,全是憑借陰謀詭計,真正的本領著實稀鬆的很。莫說是木流光、墨紅之類的高手,就算是八字胡之流,以一敵二也可不落下風。
更兼剩餘的這十七劍,見一向被眾兄弟視作主心骨的老大和老二,都先後在木流光劍下斃命,皆是心膽俱裂,一心隻要保得性命,哪裏還敢戀戰?
墨紅手中,長鞭一揮,那鞭子暴長到三丈,忽的一個大弧,幾乎將半個屋子都圈了起來,十七劍均被罩在這個弧裏,抽身不得。
一個青衣後生大喝一聲,一劍揮在鞭子,那鞭子裏絞有金絲,劍砍不斷,那後生的劍卻已黏在鞭子上,身子已借力而起,鷂子翻身,躍出鞭圈,跳窗欲去,木流光寶劍一揮,一點劍雨,濺出那後生應身而落。
墨紅將鞭子收緊,十六人被捆成一個十六節的大麻花,你推我攘,呀呀亂叫。
八字胡等四人手持寶劍,當即圍了上去,每人占一個角落。
木流光走過來,冷冷看著眾人道:“想要活命,就告訴我究竟是誰要你們來對付我!”音未落。木流光劍急指,點住其中一個,“你先說!”
那人一雙眼珠子在眼窠裏滑來滑去,但似乎兩個眼角都有可怕的事物在等著他,哆哆嗦嗦了半天,愣是一句話沒敢說。
木流光手中劍一抖,血光煞斂,那人來不及驚呼,人頭落地。
木流光又把劍指向另一個:“你說!”
那人道嚇得一個激靈:“呃,我說,說,是……”
卻聽身後一人道:“老六,你可別把我們全害了!”
木流光手一翻,劍光一閃,又一顆人頭落地。
那老六渾身一抽,若不是此刻身上縛著鞭子,隻怕早已跪下了,“我說,我說,我說實話!是這樣的:兩個月前,有一個黑衣人找到我們說,有人想跟我們談一筆大生意,我們信了他,派老十三,”他指著那個青衣後生,眼中露出怨毒之色,“派老十三前去與他詳談,幾天後老十三帶著一個黑衣瘦子回來了,說一切順利,說主家願出八千兩紋銀來讓我們做這件事,我們當然高興,這個時候,那個黑衣瘦子,卻說有事情要單獨交代給我們老大,我們老大與他一起進了我們平時商量機密事項的密室,也不知談了一些什麼?而後,兩個人提了一壺酒出來,說是兩個人已經歃血為盟,要我們也喝一口血酒。我們當時不疑有他,就一人喝了一口。
“不料喝下之後,不到半刻鍾,我們就覺得腹痛如絞,痛不欲生,大哥這才告訴我們,原來那個黑衣瘦子騙他喝了毒酒,他沒辦法隻能聽從那黑衣瘦子的擺布,也騙我們喝下毒酒。當時,我們十分害怕。那黑衣瘦子卻冷笑道:‘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們要你們伏殺的正是江湖人稱“白衣名馬飄香劍”的木流光,方法你們自己想,隻要得手不但解藥送上,還有三千兩白銀,如若有半點差池,非但銀子沒有,你們還會活活痛死!’無奈之下,我們隻能答應,木大俠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們也不會有膽量來冒犯您的虎威呀!”
木流光道:“這麼說,你們卻是被逼的?”
眾人慌忙點頭:“是啊……”
木流光道:“除了那個死了的老十三,你們還有誰,跟那黑衣瘦子去過他們的藏身之處?”
眾人相顧看了幾眼,搖了搖頭:“沒,沒有了!”
木流光冷笑道:“看來,那個老十三,是他們安插在你們身邊的奸細。我問你們,那老十三,是哪個門派的?”
那人想了一想:“說起這老十三,他跟我們倒還真有些不一樣。他不是哪個門派的棄徒,他原先是在趙王府當差的侍衛,但因為跟王府總管的小妾私通,被總管迫害不得已逃離王府,在江湖上討生活,後來加入了我們。”
木流光眉毛一動:“趙王府?趙王朱高燧?”
那人一驚:“是啊是啊,咱們大明朝,目前可就這麼一個趙王,木大俠您可真了不起,我們可從未看到第二個敢直呼,趙王之名的人!”
木流光眉頭一皺,對墨紅說道:“放了他們吧!”
墨紅臉上露出訝異的神色:“為什麼?”
木流光道:“從他們身上也隻能知道這麼多了。”
墨紅哼了一聲,收了鞭子:“日後若再敢為非作歹,定不饒你們。快滾!”
千恩萬謝之後,眾人抱頭鼠竄。
木流光從 靴筒裏取出一把小刀,走到那骷髏老大的身旁,撩起他的袖子將他右臂上的血管割開,一股黑色的血流了出來,隨即木流光又查看了老二和另幾個人的血,然後,又走到那老十三的屍體旁邊,割開他的血管,暗紅色的血緩緩而出。木流光道:“從血的顏色上來看,這個老十三確實沒有中毒!”
墨紅道:“這也就可以確定他的內奸身份了。”
木流光道:“你還記得,那個假尉遲為嗎?當時,他嘴裏嘔出來的血也是這個顏色,氣味也有些相似。我敢斷定,他們是一夥的。”
墨紅眼前一亮:“對了,那個尉遲為也是王府中人?”
木流光道:“趙王府,趙王朱高燧,我想這老十三調戲王府總管的事必是子虛烏有,他被逐出王府也不過是一場戲。目的就是要老十三有一個不容於世的身份,便於加入青州十八劍。而他們打入江湖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呢?若隻是單單對付我,也不必如此的煞費苦心,莫非他知道了我們的身份?”
卻聽那八字胡叫道:“木流光,你救了我們性命,我們感激不盡,但師父對我們有教養之恩,他落到了你的手上,我們豈能幹休?”
木流光道:“誰告訴你們,司馬獨行在我手上?”
八字胡道:“這還用誰告訴我們嗎?當時,我師父到歸德就是去找你,如今他沒了音訊,不是你幹的是誰幹的?”
木流光從袖中摸出一封信,輕輕一送,那封信輕飄飄飄到八字胡麵前:“聞聞。”
八字胡把信放到鼻端一嗅,展開看了一會道:“這是我師父約你相見的信,你還有什麼說的?”
木流光道:“你們司馬山莊的墨是香的,還是臭的?”
八字胡一愣:“臭的!”
木流光指著他手裏的信問道:“這封信上的呢?”
八字胡又一愣,又嗅了嗅那封信,眉毛皺起來:“香的。”
木流光道:“那是麝香和冰片的味道,而且經久不退,是上等貨,你們司馬山莊的墨裏有這兩樣東西嗎?”
八字胡道:“我們在說我師父,你跟我說什麼墨啊!”
木流光微微一笑:“這墨是上等貢墨,隻有皇室貴胄才可以用,你們司馬山莊顯然是沒有的。可這字跡卻擺明了是你師父的,這就說明你師父,在這位王公貴族手上。”
八字胡一愣:“小小的一封信,說明不了什麼。”
木流光道:“我也知道說明不了什麼,可是目前我並不能拿出別的證據讓你信服。”
八字胡道:“那我們不能放你們走。”
木流光笑道:“你以為……”話音未落,卻聽“砰”的一聲,一個黑影撞破窗欞,飛了進來,直挺挺摔在地上,眾人看時,隻見此人,麵色紫黑,嘴角溢血,正是方才被木流光審問的“青州十八劍”中的老六。
木流光微微“噫”了一聲,正欲俯身看個究竟,卻見那人身軀直直立起,雙目暴睜,看了眾人一眼,忽然一聲慘呼,整個身子抽搐起來,又聽“噗”的一響,隻見他頭頂上開了一個洞,一股膿黃色泛著惡臭的液體如噴泉般從中湧了出來,所過之處,整個身子竟渾似泥作的一般,被一層層的衝掉,隨之一道化作了膿水。
木搖塵一聲驚呼:“這是,這是什麼?”
木流光眉頭緊皺:“這是秦家用‘僵屍毒’與‘化血散’和配出的毒藥,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呢?”
墨紅“呀”了一聲:“難道秦家的人……”
卻聽吱的一聲,房門無風自開,一個精瘦精瘦的黑衣人走了進來,這個黑衣人,瘦的猶如一根棍,臉上罩著黑紗,身上的黑衣如同發皺的皮膚,緊緊裹在身上。
今夜並不冷,黑衣人那精瘦的身子卻在夜風中微微顫抖,猶如枯葉耐不得吹麵不寒的微風。而屋子裏的木搖塵卻是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冷,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冷,這個人一出現在她的麵前,她就覺得有一股氣息從這個人身上直透到了自己的骨髓裏,她覺得黑衣人的身子之所以發抖,是因為自己心裏的寒意彌漫了出來,凍著了對麵這個“黑妖怪”。
可堂堂木大小姐自不能在敵人麵前露怯,為了給自己打氣,她決定在木流光開口發問以前,自己先跟這黑妖怪過過嘴上功夫,所以她壯了壯膽子,開口說道:“話說,你是秦家的人嗎?”
那黑衣人的身子猛地一震,一種淒厲、怨毒、可怕的聲音從黑紗後麵鑽了出來:“你說什麼,你敢說我是秦家的人!”聲音嘶啞,卻十分尖細,竟是女人的聲音。
隻見黑衣女子雙手一交宛如巫師招鬼般,向木搖塵遙遙一拍,一股黑氣快速的朝這邊蒸騰過來。
墨紅喝了一聲:“木搖塵小心!”長鞭一甩,打散那股妖氣,挺身護在木搖塵身前,瞥見木流光正在一旁發愣,氣不打一處來,“喂,這個人差點殺了你的寶貝女兒,你隻管盯著人家做什麼!”而且盯得還是一個女人,這一點尤為叫墨紅生氣。
那黑衣女子聽她這一罵,才將注意力轉到木流光身上,沒想到一看之下,她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透過黑紗木搖塵隱約可以瞧見這女人的一雙妙目上泛起的微微淚光,再看自己的父親,兩個眼珠子咕嚕嚕的在這女人身上轉了一整圈,繼而直直的盯在了那雙泛著淚光的眼睛上,眼睛裏透漏出的感情比他看墨紅阿姨的時候還要複雜,還要溫和。她在心裏暗罵了父親一句:“這個老木,究竟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