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五六個人將煙秋雨、煙陵、煙冷月還有煙霸、天雨靈兩個人圍困在中央,依了那白衣公子的話,不管是不是這幾個人打的他的臉,先揍一頓再說。
煙秋雨和煙陵相顧了一眼,眼神中卻都透露出一股難色——二人絕對不是怕了這幾個區區的市井混混兒,這五六個人都不夠煙霸一拳,何況這裏還有煙秋雨、煙陵、煙冷月和天雨靈等人在場,憑這幾個小子在五少眼裏,還真是不足一哂,但問題是,眼下這裏是在劉老板的麵攤上,一旦動起手來,麵攤上的家夥式兒,可都免不了遭殃,這些對生意人來說可都是命啊!
旁邊兒桌上吃麵的人,一見勢頭不好,紛紛站了起來,在桌上丟下幾個銅板,正要拔腿跑出去的時候,卻聽那白衣公子一聲怒吼:“都給我站住!”
一句話喊出來,比那定身法還厲害,眾人猛地就釘在了原地,連當初想要奔走的動作都保持著不敢變動。
煙陵心中暗道:“這個白衣公子究竟是什麼人,一句話居然對這些尋常的百姓有這樣大的威懾力?”
正想著隻聽那白衣公子說道:“你們也都知道我月家的勢力,今兒個這是元凶是誰還沒找著,那小子不是行俠仗義嗎,我就看他敢不敢認,說不定就混在你們這些人裏。把這幾個給我打一頓,可不能讓你們趁機溜掉!”
說著看到那幾個打手,還是一個勁的瞪著中間的煙秋雨等人,不覺怒道:“還等什麼,給我打呀!”
那四五個打手一聽,一聲答應,同時擁了上去。
煙陵向這邊瞄了一眼,拿起一隻筷子,嗖的一聲消失在眾人視野裏。
這幾個人平日裏無所事事,全靠巴結著那個白衣公子過活,身上穿的,還有肚子裏消化著的,全是從那個公子身上得來,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表示自己衷心的機會,怎會讓他人占了先,一聲發喊,個個如同捕食的猛虎一樣,朝著坐上那五個人撲了過去。
卻見這邊一個長身玉立的英氣少年,從筷子筒裏拿了根筷子,忽地一閃,人就不見了,幾個人先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沒想到一個念頭還沒有轉過來,就紛紛感到自己腰間一麻一動都動不了了,嘴裏更是喊不出一句話來。
原來煙陵見他們撲過來,正在尋思怎麼才能既能懲罰這些人,又能不對劉老板的麵攤兒造成損害,正在為難的時候,這幾個人已經撲倒了身前,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道胤真人教的點穴大法,便取了一支筷子,以極快的身法,點住了他們的腰間麻穴。
這點穴的法子,自古便有,這穴道一點人便動彈不得,尋常的凡間武學中這樣的功夫也有不少,但是都沒有這樣厲害,腰間麻穴被點上最多也就那麼幾個眨眼的功夫就再次行動如初了。
道胤真人傳授的點穴大法,是將自身修煉的真氣,通過一個媒介關注道對方的穴道中,透過穴道封住對方身體的關節,這樣隻要是不解除真氣,受招者就動不了。
這可是極高端的點穴手法,那幾個市井之間恃強淩弱的混混如何能夠經受的住。
那白衣公子見到眾人撲上去的一瞬間,心裏正在得意卻忽地眼前一花,坐上五人中猛地不見了一個英氣的少年,隨後就看見一個白影在自己的這些擁拓當中如同妖魅一般的閃了幾閃,自己這幾個手下就全都立在那裏動不了了。
白衣公子雖然紈絝成性,卻是見過世麵,知道這是極高端的功夫,這五個人必定是高手,沒敢多做逗留,看五人沒有追他的意思,從一旁摸了出去。
白衣公子一走,麵攤上一陣唏噓,眾人鬆了一口氣,都跌坐在了椅子上。
老劉走過來,對著煙陵五個人一拱手,又指著那幾個被煙陵定住身形的說道:“幾位,這幾個人是怎麼回事啊?”
煙陵道:“我隻是封住了他們的穴道,沒什麼的。”
老劉道:“那就好,他們就麻煩幾位街坊給搬了出去,你們幾位呀,趕緊走吧,這個公子可不是尋常的破落戶他本是淩月城月家的一位公子,幾年前來到龍王城在王家住著,王家因為是後起之秀想要結好月家就待他如上賓,最近聽說王家跟月家又要做什麼結盟,對著個家夥兒更是好的沒話說。我們也看出來了你們都是有大本事的人,但是這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雙拳也難敵四手,要是王家的大隊人馬追來,憑你們五個也討不了好兒。”
煙秋雨等人聞言,心中憤恨,想要跟王家的人見個高低,但是劉老板說的在理,雙拳難敵四手,這裏又是他王家的地盤兒,若是王家大隊人馬來到眾人吃虧,給煙家漏氣不說,劉老板這個麵攤也非被砸個稀爛不可。
五人思量之下,覺得王家雖然囂張跋扈但畢竟是一地的望族,必定不會縱容家臣為難幾個過路客,但是方才煙陵施展了一手封穴的本領,王家不免覺得是有人故意來此挑釁,說不準會派出家臣前來滋事。
想到這裏,眾人一番合計,覺得立馬動身回轉天風城。
行在路上,卻聽煙霸忍不住一口罵了出來:“俺老霸從來就沒有這樣窩囊過,害怕人家尋仇就趕緊灰溜溜跑了出來,講話講重點那刀削麵剛吃了十八碗,這就要離開,老霸心裏真是要多不爽有多不爽。”
天雨靈也嚷道:“就是,我們連天符宗都鬥過,妖獸森林、虛無之淵哪裏都不怕,還怕他區區一個龍王城?”
煙陵道:“龍王城自然是沒法跟五大宗相提並論,但是龍王城中乃是繁華的都市,尋常百姓居多,自然不能像在妖獸森林那樣無所顧忌的大戰,我們不能因為自己一時的生氣,而不過尋常百姓的生計呀!”
煙秋雨道:“煙陵說的是,我們將來都是要行走江湖,建立一番事業的人物,做事一定要考慮完全,不能單單隻圖心裏爽快就讓無辜的人為我們的行為付出代價。”
煙霸和天雨靈沒有說話,心裏自是憋氣非常。
正說著,卻聽背後馬蹄聲響,遠遠傳來相喚的聲音:“前麵的諸位,請慢走,這邊有話說。”
眾人一怔,回頭看時,卻見後麵奔來七匹奔馬,兩匹在前,五匹在後,頭前那兩匹馬上右邊是一位男裝打扮卻是身材婀娜,輪廓溫軟,一眼便看出是個女孩子;而左邊那位卻赫然正是方才在劉老板店裏頤指氣使的那個白衣公子。
煙秋雨道:“嗯?難道那王家真的派人追到了這裏?”
煙霸道:“講話講重點,來的正好,俺老霸正不耐煩,先踩踩這幾個雜魚解解饞。”
煙陵卻道:“這樣的陣勢不像是前來問罪,且不要衝動,看他們怎樣說。”
等到那七匹馬奔到跟前,便看見那個白衣公子指著煙秋雨眾人道:“就是他們!”說話時還咬牙切齒,那個穿男裝的女子瞪了他一眼,他的身子立馬震了一震,瞪了瞪眼,沒有說話。
那穿男裝的女子便下了馬,對著眾人拱了拱手,道:“幾位可是適才在劉老板店中,出手傷我弟弟的幾位?”
煙陵一怔,道:“那位白衣公子是姑娘的弟弟?”
那女子說道:“在下是月家的長女,家父取名月玉鳳,因不喜歡這個名字的俗氣,自號星雲,這位是我最小的弟弟名叫月離雲。”
煙秋雨道:“原來是月家的小公子和大小姐。”
月玉鳳一聽這句話,當下把麵容一肅,道:“既然知道一個是大小姐而另一個是小公子,閣下為什麼卻又把大至於小的後麵。”
煙秋雨一怔,一時沒有明白她話中的深意,正不知該如何答話,卻聽煙陵咳了一聲,道:“月姑娘不要動氣,我們無意冒犯。”
月玉鳳反倒不好意思的一笑:“哪裏,小女子本是前來向各位道歉的,怎好再埋怨各位。”
煙陵道:“道歉?”
月玉鳳道:“舍弟從小驕奢,家父本想將他送到王家曆練曆練沒想到王家家風不正,舍弟反而更加跋扈,家父聽說他在龍王城作威作福,便派星雲前來接她回去嚴加管教,今日一不留神沒有看住他,被他溜到街頭又做那為非作歹的事情。他怕被我撞見故意沒有到大酒樓大賭場去花天酒地,卻是找了一個麵攤作威作福,等我趕到時已經不見蹤影,打聽之下才知道是被五位俠客裝扮的年輕人教訓了一通逃回王家去了。星雲心想,應該向諸位表示感謝便一路打聽你們的蹤跡,來到了這裏。”
煙秋雨心中一動,道:“姑娘深明大義,真不愧是一位奇女子也!”
月玉鳳嘟了嘟嘴,道:“不敢,先前在公子口中,小女子就算是配上了一個大字,還得排在小男子身後。”
煙秋雨臉一紅,立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月玉鳳看他犯囧的模樣,不覺掩著臉偷笑。
卻見身後的月離雲兩個腮幫子一鼓,道:“哼哼,自己不願承認是個小女子,偏偏叫我是個小男子!”
月玉鳳立馬把臉容一整,叱道:“還敢胡說,欺軟怕硬到什麼時候都擺脫不了一個小字!”
那月離雲仿佛對他的這位姐姐十分忌憚,被她訓斥了一句,縮著頭沒敢出聲。
煙秋雨聽她說了那一句“欺軟怕硬到什麼時候都擺脫不了一個小字。”心裏大受感慨,本來他因為天資不佳從小受盡族人的鄙視,後來自己得了奇遇,卻又轉而受到眾人的推崇,世人欺軟怕硬的個性早被他領略透了,今日卻是在一個女子口中說出了欺軟怕硬乃是小人行徑,心中不覺大動,說道:“月姑娘深明大義,我等尤為不及呀!”
月玉鳳這個時候也知道了這位公子,隻是不善於言語表達,但是心性良善,不似世間俗人,便拱了一拱手道:“不敢當!”
煙陵道:“姑娘不辭奔馳,就是為了來向我們道歉嗎?”
月玉鳳道:“正是,不過眼前是通往天風城的路,你們該不會是要趕往天風城的吧?”
煙秋雨眾人身形一震,連忙說道:“不是,不是,我們隻是順路而已。”
月玉鳳眼神在眾人身上停留了片刻,笑道:“不要再騙我了,瞧你們的相貌,一定是那有名的煙家五少,煙秋雨、煙陵、煙冷月、煙霸……”
月玉鳳指著每個人說出了他們的名字,到了天雨靈那裏卻是停了一停,道:“怎麼,傳言中那位玉筆金韜煙鳳梧難道居然是為比我還小的姑娘?”
這話一說,連煙陵也忍不住要笑,然而這裏畢竟還是王家地盤,月家又是王家的盟友,不可不妨,便說道:“哪裏哪裏,想來那位煙鳳梧大俠,英名在外,誰不知道他長年管理煙家的護商隊,風餐露宿,體格健壯,容貌秀美,武藝高超,又智慧過人,怎麼可能是為姑娘呢?眼下這位姑娘名叫風天雨,我們乃是九華山的修道人士,與煙家並無瓜葛。”
月玉鳳本來因為煙陵對答得體,言辭之中處處謙和,沒有一絲淩人之意,心中對他的好感不知強過煙秋雨多少,聽到這句知道煙陵存心隱瞞,心中反覺得他虛偽,還不及那個不善言辭的煙秋雨。
想到這裏月玉鳳瞥了煙陵一眼,道:“風天雨?這名字我怎麼聽著一點都不像是個姑娘的,難道這位姑娘也像我一樣,不喜歡家裏給起的名字,自己改了一個嗎?”
她這話說的倒是不錯,不過她隻是改了一個名字,天雨靈卻是連姓都改了。
煙陵聞言一怔,心道:“不妙,之前隻顧著好笑,給天雨靈想假名字的時候,沒有仔細考慮這個名字究竟適不適合女孩子,就說了出來。”
便強自圓道:“哈哈,這名字隻是……”
月玉鳳道:“名字隻是一種稱呼,不必太過在意,對不對?如果普天之下的父親給自己的孩子取名字的時候,都這樣想,那這天底下還能找的出好名字來嗎?”
煙陵再一次怔住,道:“這個……”
月玉鳳道:“你們明明就是天風城煙家的人,為什麼不敢承認?哦,定是你們煙家怕了他們王家,不敢在王家的地麵上拋頭露臉!”
說到這裏,卻見煙陵臉容一肅,道:“姑娘,何必這樣苦苦逼問我們的身份,適才的言語實在太過無理,姑娘之前口口聲聲說是為了道歉而來,來到之後卻又一心逼問我們的身份,這是道歉的態度嗎?”
月玉鳳被他說的一窒,心中更加對這個煙陵多了一份厭惡。
便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這是卻是那平時不善交際的煙秋雨出來打起了圓場,哈哈一笑道:“大家何必這樣尷尬,有緣相聚就是莫大的榮幸,在下能有幸與月姑娘結識實在是人生一大幸事,既然有緣相聚,又何必糾結與身份,坦然相交有何不可!”
月玉鳳瞟了煙陵一眼,道:“真要說無禮,你們才是無禮,我一見麵就自報了名號,你們卻是藏著掖著,問都不說。”
煙陵與煙秋雨對望了一眼,覺得這個原本對答得體的姑娘,這個時候卻變得比天雨靈還要難對付。
煙陵幹咳了一聲,道:“姑娘,若是沒有其他事,我們幾人便繼續趕路,您回龍王城繼續教訓您的弟弟,畢竟那才是您父親交托的大事。咱們就此分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