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今晚怎麼這麼有興致,來花園裏散步了!”
“遇到了妙人妙事,心情自然舒暢,覺得如此良辰美景,不可虛過,便到花園裏來走走嘍。小雪你要是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
“不是,不是,不是我累了,我是覺得公子明日還要麵臨更激烈的比鬥,今晚不好好修煉怎麼行呢?”
“哈哈哈哈,”煙秋雨笑道,“隻有一個晚上,再怎麼修煉也是徒勞,與其耗費力氣浪費精神,還不如放鬆放鬆,到這花園裏來散散心更有益處。”
說來煙秋雨自己也覺得奇怪,煙鳳梧對煙冷月一片癡心,甘願自承失敗,討取芳心,本來跟自己八竿子打不著,可是自己日間看到了煙鳳梧的癡心之後,卻覺得心裏非常歡喜,就好像一個本來對事件絕望的人,一下子發現了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值得珍惜的一樣。
歡喜之下,煙秋雨難以入睡,便叫了小雪來到這院子裏散步,他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叫上小雪,或許這個時候,在整個世界上,他隻有小雪這樣一個可以一起在花園中散步的人吧。
兩人正邊說邊走,小雪指著天上剛剛破雲而出的月亮,正要對公子說今夜月兒真圓,卻見煙秋雨手中折扇輕輕的移了過來,抵在小雪雙唇上。
“噓,你看——”
折扇移走,轉而指向花園深處。
小雪順著折扇所指的地方望去,透過剛剛露出來的微弱月光,目光穿過花明柳暗之處,月下涼台之上,卻見一個白衣公子端坐獨酌。
細細一看,原來是日間那位煙鳳梧。
隻見他的一身白衣,在月光輝映之下,更顯的清冷,他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喝下,忽然眉頭微皺,搖頭晃腦,吟道:
“昨宵拜月月如鐮,今宵拜月月如盤。
隻需拜得月滿輪,應與嫦娥的相見。
嫦娥孤淒郎亦孤,桂花涼影墜冰壺。
年年空習羽衣曲,不省三更知遇無。”
煙秋雨心中暗笑,回頭對小雪悄聲道:“咱們走。”
“嗯?是誰在那裏?快過來喝幾杯。”煙鳳梧卻是已然發現了煙秋雨的身影。
煙秋雨笑歎了一聲,回過身來,拱手道:“鳳梧兄請了,我是你的秋雨兄弟!”
煙鳳梧又飲下一杯酒,瞪了瞪眼:“秋雨,啊,是族長煙風天叔叔的兒子,我雖是大爺之子,但是年歲卻小於你,看來我得叫你一聲秋雨兄了!”說著,站起身朝著煙秋雨拱手行禮。
煙秋雨心中一陣溫暖,這麼多年來,因為自己的廢柴身份,即便是最小的弟弟,也沒給過自己什麼尊重,不想這個幾乎沒怎麼見過麵的煙鳳梧今夜卻會尊稱自己一聲長兄。
當下煙秋雨雙手合十還禮:“什麼兄不兄的,即是自家子弟,以後你我就以名字相稱,如何?”
煙鳳梧伸出一根手指比劃著,說道:“四海之內皆兄弟!”說著,斟了一杯酒,遞給煙秋雨道,“請。”
煙秋雨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煙鳳梧笑道:“爽快!坐!”
煙秋雨道了聲“請”便與煙鳳梧相對坐了下來。
煙鳳梧道:“我已敗下陣來,明日再無爭鬥,而秋雨兄尚需一戰,少飲幾杯為好。”
煙秋雨哈哈大笑:“酒逢知己千杯少,怎能因為一兩次比武,而減了興致?”
煙鳳梧笑道:“果然是性情中人!”
煙秋雨微微一笑:“你今天下午,在競技場上你自甘承敗,已全冷月姑娘之心,令為兄很是佩服啊!想來冷月姑娘一向目無下塵,孤高冷傲,鳳梧兄敢於向其示愛,就已經很有勇氣了!”
煙鳳梧道:“胡說,我那是真敗,敗得心服口服!”
“哈哈哈哈,”煙秋雨笑道,“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為兄看來,鳳梧兄怕不是敗在‘留白緩題詩’之下,而是拜倒在石榴裙下了吧!”
“哈哈哈……”煙鳳梧亦是大笑,隨即一聲長歎,“秋雨兄想來知道,小弟我隻是養子身份,對於族中子弟之間的爭權活動,都要避嫌回避,所以一向將自己放逐在家族之外,不理會內部的事情。不過……”
煙秋雨聽出他話中有話,便問道:“不過怎樣?”
煙鳳梧道:“不過,今天既然與你坐在一塊喝了酒,那就有必要也告訴你一件,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事情!”
“哦?是關於什麼的事情?”
“哈哈,自然是關於秋雨兄你的事情了,當局者迷,你秋雨兄就是那個局中人啊!”
“哦?鳳梧兄,請道其詳。”
煙鳳梧又飲下了一杯酒道:“我雖然少在家族之中行走,但是對於家族之中的一些名聲較響的後輩,卻都有一番了解。據我的觀察,那個煙鵬雖說怙惡不悛,欺軟怕硬但卻不是一個畏縮之人,而今天他在場中麵對你的表現,卻大異尋常,按照他的脾性,他就算是明知不能取勝,也會盡力而為,雖敗猶榮,但是他卻當眾認輸,抱頭鼠竄,難道秋雨兄不覺得奇怪嗎?”
煙秋雨皺著眉頭想了一想,感覺煙鳳梧說的也有些道理,便問道:“那麼,以賢弟看來,其中究竟有什麼原委?”
煙鳳梧又飲了一杯酒:“我看他這樣做,必是出於有心人授意。”
“有心人?是一個怎樣的有心人?”
“我若知道他的名姓,就不會用‘有心人’三個字代替了。想來此人定然是一個對煙鵬有著十足威懾力的人,或者是他的父親煙淩霄也或許是別的什麼人,總之此人必然對煙鵬有著十足的威懾力,能夠讓他犧牲尊嚴,在大眾麵前對你下跪認輸!”
煙秋雨搖搖頭道:“可是他們這麼做的目的何在呢?”
煙鳳梧笑道:“難道你就沒聽說過,飛得越高,摔得越狠,將欲取之必先予之,先讓你風光無二,然後再把你摔回泥潭,這樣就更加能夠徹底的擊敗你!”
“可是,我參加全族會武是臨時決定的。”
“哈哈,以煙鵬、煙淩霄的智慧,難道不會推斷出你打敗煙鵬之後,必然會參加全族會武?就算是推算不出,看到你加入之後,臨時定計也來得及!”
煙秋雨哈哈一笑:“哼,就算他們真的有什麼詭計,接下來的對手當中,除了煙冷月、煙陵、煙霸等人還真的沒人能給我造成威脅。”
煙鳳梧搖搖頭笑道:“還是,小心為上,須知陰謀詭計,防不勝防。還有遍覽家族史冊,我們就不難發現,自古以來,凡是向全族會武這樣的活動時期,正是許多外族敵人對我們頻頻發難的時期。因為這個時候,族中後輩之間相互角力,而長輩們為了支持自己的兒子也會互相慪氣,正是離心離德之時,最容易被外族侵擾。”
煙秋雨心下一動,十分讚賞這個弟弟的大局之觀,接口道:“說來奇怪,這一次全族會武除了數月前王家發難舉辦了一場兩族比鬥之外,竟是出奇的順利。”
煙鳳梧冷冷一笑:“我看這隻是表麵上的平靜,你想想,在這次全族會武之前,發生了多少事,先是你外出曆練受到追殺,接著族中威望甚重的三爺煙武和後輩當中堪稱是最為傑出的子弟煙絕被趕出煙家,接著又有王家前來發難,這一係列的事情相互聯係,不能不讓人警惕呀!然而,就是在這樣一個前期波譎雲詭,事情接二連三層出不窮的時期,全族會武居然就這樣如期舉行了,你想想這其中難道不會有著什麼陰謀發生。”
一席話說的煙秋雨脊背發涼:“三爺煙武和那煙絕,在族中的勢力可以說是最為龐大,三叔仰仗爺爺對他的寵愛,大肆拉攏族中長老培植自己的勢力,族中老輩後輩倒有一半以上與三叔交情頗深。他與他兒子煙絕一心除我而後快,取得煙家族長之位。而今陰謀敗露,被逐出煙家。如果說他不會趁著全族會武前來搗亂,倒不像他的風格了!”
煙鳳梧道:“所以,我就是擔心,表麵上越是平靜,則後麵暗藏的風暴,就愈加的猛烈呀!”
煙秋雨冷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煙秋雨從來不懼怕陰謀詭計,以前不怕,現在更加不會怕!”
更何況從今天開始,我還多了你這個兄弟!
煙秋雨此時心中,對煙鳳梧的感情,已經不僅僅是喜愛,投緣和關心,還有了一份敬重。
能力、親情、感情都有了,如今還多了一位兄弟,我脫胎換骨的煙秋雨還有什麼可怕的!
第二天,全族會武繼續舉行。
第一場,煙霸對煙陵!煙陵獲勝!
對於這一場的勝敗,所有人都沒有異議,雖然煙霸是煙家後輩中的佼佼者,但是比較起百年不遇的人才煙陵來,明顯還是差了一截,煙霸也輸的心服口服,不過他性格狂烈當即發下誓願:
“從此我煙霸活著的唯一目標就是打敗你煙陵!”
氣勢恢宏的煙陵報以微笑:“好,我期待與你再次較量的那一天!”
看台上下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心中都是佩服萬分,即佩服煙霸經得起失敗,又佩服煙陵胸襟寬廣。
但是對於接下來的兩場比賽,就有了不少微詞。
第一場,煙秋雨對旁支高手煙雲滅。
兩人交手不上十招,煙雲滅忽然一下子撲倒在地,大呼:“啊,啊,我輸了,我輸了!”
台下大嘩,當時煙秋雨正在回手護胸斷然不會發出攻擊,怎麼可能傷得了煙雲滅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除非我眼瞎了,否則煙雲滅絕對不可能落敗,至少不會在這一招上落敗!”
“你眼睛沒有瞎,煙秋雨根本沒有出招,怎麼可能打倒煙雲滅,這其中必有貓膩!”
“哼,我看是煙風天見他兒子一點本事也沒有就利用自己族長的權威,威逼一些後輩故意輸給煙秋雨吧!”
“不要胡說,要真是這樣煙秋雨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不發招呢?”
“哼,煙秋雨這個廢物,做出什麼烏龍的事情我都不會覺得奇怪!”
台上的煙平生老爺子也坐不住了:“風天、淩雲這是什麼意思?”
煙風天和煙淩雲互看了一眼:“這,兒子也不知道。”
“哼,”煙平生哼道,“我知道風天疼愛秋雨,淩雲看不慣我偏愛武兒,但是你們也不能用這樣的手段來偏袒秋雨,虛假的勝利,對秋雨來說是一種負擔,不是好處,你們明不明白。”
煙淩雲忙道:“父親不要這樣說,兒子就是死了也不能存有這樣的心思呀!”
煙風天沉了一口氣:“兒子,執掌族中事務多年,一向公平直斷,從不徇私,這一些族中人多有口碑也是有據可查,父親斷不能因別人兩句流言流語就懷疑兒子做出有傷公正的事情來。”
煙淩雲也說道:“是啊,風天向來公正,量不至於……”
“哼,”煙平生斷喝道,“不怪我懷疑,昨天秋雨一心要上場比武,風天不阻止也就算了,淩雲居然也同意了,再加上昨天煙鵬不戰而屈,今天煙雲滅又在豪不可能的情況下被擊敗了,兩下一聯係,怎能不叫人懷疑?不光是我,台下的觀眾,台上的諸位長老,都心有微詞,你二人若真想幫秋雨一把,就得讓秋雨在贏一場比鬥,讓大家看看他是靠著真才實學獲勝的!”
煙風天與煙淩雲相視一眼,都覺得也隻好如此了。
煙淩雲便對著台下喊道:“都給我肅靜,煙秋雨兩番不戰而勝,未耗體力,對接下來的對手不公平,所以我以會武總管的身份,責令你再比一場!”隨後,向著煙雲使了個眼色。
煙雲打開花名冊一瞅:“嗯,後輩之中,尚有煙懷遠,不曾參加比鬥,體力未耗,適合迎戰煙秋雨。”
“好,那就讓煙秋雨多戰一場,下麵就由煙秋雨對戰煙懷遠!”
“好——”台下叫好之聲雷動,煙懷遠的勢力在後輩之中也算是一檔的,由他試探煙秋雨再好不過。
當下,一聲鑼響,煙懷遠飛身上台,手持金鉤,向煙秋雨道了一聲:“還請秋雨兄承讓!”
煙秋雨躬身作答:“承讓!”
不料,煙秋雨尚未起身,卻聽一聲“啊!”煙懷遠忽然跌在地上,右胸上赫然鮮血染紅了大半,一隻飛鏢赫然插在他身上。
“他們,用暗器!”
“嗯?來人,將煙秋雨拿下,飛去武脈,逐出煙家!”煙平生老爺子,怒氣衝天!
在全族會武之中使用暗器,是最讓人痛恨的行為,當下群情激憤,老爺子一發令已有兩個族中後輩一下子躍上擂台,想要拿下煙秋雨。
“且慢!”煙風天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父親事情未明,還是不要急於處置!”
當下台下噓聲震天:
“什麼呀!”
“煙風天快別說話了!”
“什麼事情未明,分明是你兒子用暗器!”
“假意鞠躬行禮,暗中發出暗器,本是江湖中卑鄙小人經常使用的伎倆,沒想到咱們堂堂煙家大公子,族長的兒子,居然也用這種辦法取勝!”
煙淩雲猛地一拍椅子上的扶手,楠木太師椅,被他一拍之下,扶手應聲而斷:“都給我閉嘴!”
煙淩雲雖權柄較小,但一向也有威嚴,眾人一見他發怒,登時都停住了嘴巴。
“方才,我們眾人都在,誰也沒有看見暗器是從煙秋雨那邊飛到煙懷遠身上的。雖說他的嫌疑最大,但還是不足以因此而判定行凶者是他。再說,煙秋雨還好好的站在台下,不對他進行問話辯證,就定罪量刑,也有失公允,父親,您說是不是啊?”
煙平生瞅了煙淩雲一眼:“哼,你說的確實也有些道理。”
“鳳梧!”煙淩雲向著台下喊道。
“孩兒在!”煙鳳梧一躍上台。
“率領你的護商隊,給我看住全場,無論男女老少不得走脫一人!”
“孩兒遵命!”
“你封住煙懷遠傷口處的穴道,再傳族中醫生來為他診治。接下來,我會當場向煙秋雨問話,這期間,由你來偵查現場,看看這枚暗器有沒有可能是從台下……”說著,煙淩雲眼中別有深意的向著台上坐著那些族中長輩環視了一圈,“或者台上發出,擊中煙懷遠的!”
“孩兒明白!”
當下,煙淩雲吩咐已畢,煙鳳梧招來幫助自己守護家族生意的護商隊封鎖現場,男女老少不得走脫一人,同時,將現場的醫館請上台,給煙懷遠治傷,隨後煙鳳梧開始在台上勘察起來。
而煙淩雲則開始向著煙秋雨問話:“煙秋雨,你是否承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