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八、周嵐翠自殺

吳美萱早已嚇白了臉,驚恐萬狀,內心直喊:命運啊,別捉弄我,難道你還覺得我背負的欠疚太少?她的手絞著衣裙,內心已痛得縮成一團,身上微微顫抖。

鏡仙在一旁早就注意他們了,大概明白了原因,他無聲地走了過來,攬過吳美萱,讓她緊緊地靠在自己胸前,希望自己的懷抱能讓她得到慰藉。

沉默了很久,鏡仙才在吳美萱耳邊說:“該麵對的還是要堅強麵對,我們現在有要做的事,咱們得去把勾魂鬼叫回來,陰界需要恢複秩序。”吳美萱白著一張臉無力地點點頭。

兩人回到了紅塔山底,先找到勾魂鬼,告訴了他現狀,讓他回陰界找到閻王他們,恢複陰界秩序,然後又告訴了眾人發生的情況。

在斷崖下,天已晴,天空漏下了幾縷金色陽光,這裏明亮了很多,鏡仙麵對蒼穹發問:“主人,我很擔心,雖把黑風怪封在了靈芝山,可是裏邊還有人,他們受傷害怎麼辦?”

盤古的聲音欣慰地傳來:“無妨,靈芝山裏的生靈都是幻像,並不是真的有人在,隻要這妖怪出不來就行了。”鏡仙與吳美萱對視一笑,這是多少天來,他們難得露出的笑容。

再回到住處看見周嵐翠憂鬱期盼的眼神時,他們的心境又有些灰暗了,吳美萱安慰她:“李夫人,我們看到李玉康了,他沒有投胎,他很好,隻是你們陰陽兩隔,我們沒辦法讓你們重新團圓。”

周嵐翠也難得地露出了一個笑容:“見到他了?那很好,那很好。”雖是笑著,眼裏還是漾出了晶瑩的淚,她朝二人感激地一笑,轉身回了自己的小屋,關上了房門,也把自己的心給關了起來。

他倆疲憊地坐在了床沿,一段時間以來,他們好像總是處在陰鬱中,也許他們就沒有快樂過,總在無盡的尋覓與等待中度過,經曆了一切內心的糾葛折磨。不對,也不是沒快樂過,當兩次重逢兩次新婚的時候,那種幸福是巨大的,巨大到將兩人完全淹沒,誰說過,隻有失去過才懂得去珍惜。隻是,下一次的快樂又是什麼時候呢?

又響起了敲門聲,吳美萱疑惑地望了一眼門,剛放鬆下來的心靈又戒備起來。她站起來開門,令她驚訝的是門外站的是白逸飛,他已經兩鬢飛霜了,可見這次事件給他的打擊很大。四目相對,他眼中的情緒是溫和的,並沒有她準備好接受的責備。

白逸飛見吳美萱意外的望著他,微微笑了下:“不準備讓我進去嗎?”鏡仙走了過來,將吳美萱輕輕往旁邊拉了下,笑道:“請進!”吳美萱這才反應過來。

他們坐定後,白逸飛這才緩緩開口:“我覺得,我們近來似乎有些疏遠了,可能由於我最近情緒不太好,冷淡了你們,所以過來看看。”

吳美萱眸光有些躲閃:“太上皇,皇上的事,是我不好,對不起。”她聲若蚊蠅,白逸飛擺擺手:“你不用道歉,不關你的事,要怪都得怪黑風怪,是他害死的他。”說到這裏,他眉頭微皺了下,眼眸垂下,提起兒子的事,他的心還是痛的。隨即又放開了眉,抬起眼有些愉快地說:“多虧了你們,終於把這個妖怪封了起來。在我為自己的私事放不開時,你們倒一直在奮力與妖怪周旋,於公於私,我都得感謝你們。”

沒想到白逸飛這麼豁達,吳美萱心裏好受了很多,鏡仙也感激地望著他說:“怎麼說我們沒把皇上救出來,心裏還是很歉疚,你不怪我們就好。但是有一個人,我覺得你真得去看望一下她。嗯,恕我插手太上皇的家事,可是太淑妃真的很可憐。”

吳美萱也直點頭,眼睛熱切地說:“是啊是啊,太淑妃最近情緒很不好,您得安慰安慰她。”

白逸飛臉倏地暗了下來,他垂下了頭,這件事上他一直心懷愧疚,從沒想過做一個負心的人,不知事情怎麼就到了眼前的地步,沉默了一會兒,他啞聲問:“她……她怪我嗎?”

吳美萱搖搖頭:“她從沒怪過你,再難過她都想自己一個人承受,她也不要我們跟你說。”

白逸飛心亂如麻,定了定神,站起來說:“好,我去看看她。”他走出了房間,吳美萱住所離他們不遠。

鏡仙夫婦釋然地坐了下來,可剛坐下沒多久,就聽到了一陣混亂聲,發生了什麼事?亂源象是來自周嵐翠的房間,鏡仙與吳美萱心裏有不好的預感,急忙衝了出去。

當他們從人群中擠上前去時,心一下浸到了冰窟裏——周嵐翠自殺了!他們悲哀地閉上了眼睛,耳畔傳來白淩香撕心裂肺地哭喊聲:“媽媽!媽媽!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呀?你還有我,我愛你呀!”她哭著喊著,用力地推著躺在床上的周嵐翠。

吳美萱睜開眼睛時,淚不受束縛地滾滾而下,她好難過,這真是個可憐的女子。她上去想安撫一下近於崩潰的淩香,淩香卻已猛地從床這站了起來,狂野地揪住她父親的衣領:“都怪你!是你害的她!你既娶了她,為什麼要冷落她?你都多久沒看過媽媽了?!你了解她嗎?你知道她內心的苦嗎?你還我媽媽!”

白逸飛已悲痛得近於麻木,隻閉著眼任女兒叫喊、譴責,就算沒有女兒的譴責,他也要自責得要死了,有誰知道他的心已經像被捅了一刀,在汩汩地流血。

如此場麵,大家都很哀傷,好些人去拉淩香都拉不開,有一位少年走到了淩香身邊,他就是吳文博。

這一向以來,他都是跟淩香在一起,兩人早已感情日篤。他拉住淩香的胳膊低聲說:“淩香,你冷靜點,不要這樣,他是你父皇!”聽了吳文博的話,淩香才清醒了一點,她漸漸放開了抓著白逸飛的手,又轉身坐下去扶著母親哭泣。

這時她感覺眼前一暗,抬起淚眼來看,是太白金星跟逍遙公。逍遙公低頭察看了一下說:“是自縊身亡。”太白金星摸了下她的額頭接口:“還沒有涼,我這裏有一粒還魂丹,淩香你拿去給你母親灌下去。”

淩香如獲至寶,連連謝過,眼裏的驚喜令吳文博動容,如果可以,他真想替她把一切煩惱都擋開,讓她的笑臉沐浴在陽光下。

吳文博替淩香取來一杯水,幫她把母親的腮捏住,周嵐翠的嘴就張開了。淩香把藥丸放了進去,再給她倒了些水在嘴裏一衝,藥丸咕嚕就滾下去了,他們就眼巴巴的在邊上候著周嵐翠的反應。

周嵐翠自自縊之後,一縷幽魂就飄飄蕩蕩地去了陰間,她著急地要去找她的李玉康。

“玉康,你在哪裏?我來了!”她喊著。陰間還是有些混亂,不過比之前已經稍微有秩序點了。她到處遊蕩,忽然另一縷魂魄飄到了她的眼前,鬼眼定定地看著她。

“玉康!”她大叫一聲,衝上前去,“終於見到你了!”李玉康接住她,焦灼痛惜地問:“你怎麼到這裏來了?我不是讓你要好好活著嗎?你不可以隨意完結你的生命!”

周嵐翠悲苦地說:“沒有了你,生命還有什麼意義?不過就是每一天在寂寞中煎熬罷了,這樣的生命我不要也罷。我要和你在一起,不管你在哪裏,我也要跟在哪裏!”

李玉康輕輕地伸手捧起她的臉,眼中的深情快要將她淹沒了,歎息著說:“你這是何苦?生命中還有很多有意義的東西,我要你活著,我要看著你快樂,而不是這樣隨意丟棄自己的生命。你這樣不愛惜自己就是在懲罰我!”

正說著,周嵐翠的靈魂一陣震動,她臉色變了:“不好,他們要把我拉回去了,玉康!玉康!”喊著喊著,她的靈魂就消失不見了。

在周嵐翠房內,在眾人的注目中,周嵐翠悠然醒轉,“玉康,玉康”她喊著。

“媽媽,你醒了!你終於醒了!”白淩香半哭半笑地望著母親,伸手背把自己臉上滑落的淚抹去。

白逸飛聽到周嵐翠喊“玉康”,心裏更加自責,都是因為自己對她不好,她才更加想念已死多年的前夫,他走上前去,彎腰看著她,眼裏滿是愧疚,柔聲說:“嵐翠,都是我不好,你有什麼苦惱可以對我說,可以抱怨我,你不要自殺,我們都要你好好活著。你看,淩香都快急瘋了。”

看到近在咫尺的白逸飛的憔悴愧疚的臉和關切的眼神,在她心裏,這個男人始終是高高在上的,是值得敬慕的,也許她把敬慕錯當成了愛。她扯了下嘴角,露了一個慘淡的苦笑,歉然地說:“仁王,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沒事,我沒有怪你們。”她這話更讓白逸飛自責得無以複加,他閉了閉眼睛,站直了身子,轉過頭去。

淩香橫了她父親一眼,嗔怪地對她母親說:“還說你沒事!都差點沒命了!媽媽,以後不許你再這樣了,淩香都快急瘋了,你還有淩香呢,淩香很愛很愛媽媽!”她說著就和周嵐翠摟在一起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