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六、陰界也不太平

感覺到懷裏的人平靜了一些,鏡仙拂了拂她的發再說:“世間哪有一切事都順利的?拋開心裏的憂鬱不平吧,我們還有很多潛力可挖呢。跟我來吧,我們再接著修煉。”

吳美萱抬起頭來看他,一雙霧蒙蒙的大眼睛,有著委屈,有著羞愧,也有著對鏡仙的依賴與執著,她默默地點點頭,鏡仙對她鼓勵地一笑。在吳美萱看來,鏡仙的笑那麼陽光,那麼溫暖,那麼好看。

正當他們麵對麵盤坐在床上時,敲門聲響起。他們疑惑地對望了一下,這種時候,誰會來找他們呢?

鏡仙起來開了門,有些訝異地看著門外的周嵐翠,“太淑妃,有事?”鏡仙的眼光與聲音顯然有距離感,麵對外人,他們自然而然的有著防備心。

“哦,嗬嗬,沒事,我,我隻是想來找你們聊聊。”周嵐翠有些尷尬地笑道。

“請進!”鏡仙側身讓她進來。端了把椅子給她坐下,吳美萱已經下床倒了杯茶給她,然後和鏡仙並排坐在了床沿。

周嵐翠神情落寞,鏡仙和吳美萱這才發現她很憔悴了,比前段時間似乎又老了些,與桃花精的青春亮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禁在心裏同情起她來。

吳美萱看到了周嵐翠的模樣,才更能理解愛的真諦,心裏更加珍惜她所擁有的感情,也對自己犯下的錯更加後悔與慚愧。

鏡仙很早就結識了周嵐翠,自己一路的磕磕絆絆她全看在眼裏,所以當她是多年好友,見她眼下的落寞與憔悴,心裏也不是滋味,但在感情方麵,外人又幫得了多少呢?

“太淑妃—還好吧?”鏡仙不知說什麼好。周嵐翠苦笑一下低下了頭,抿了下唇又抬起了空虛寂寞的眸:“好吧,怎能不好呢?對了,鏡仙,如果你們兩個還當我是朋友的話,以後不要叫我太淑妃,這麼見外,我聽著也不舒服。”

鏡仙笑笑撓撓頭,心想還真不好叫呢,周嵐翠望著鏡仙認真地說:“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叫我李夫人吧。”他們兩人驚訝地望著她,她這是不喜歡自己現在的身份嗎?周嵐翠又低下了頭,這次沒有笑,眼中好像有晶亮的東西閃過,她喃喃道:“我好懷念以前的生活,那麼開心,那麼甜蜜!”好像是說給對麵的人聽,又好像是說給自己聽。

吳美萱了解而同情地說:“我知道,太上皇很久沒來看過你了,要不,我們去幫你說一下?”

周嵐翠急忙搖搖頭,害怕似的說:“不不!別去,我不是在怪他,我根本不怪他們。”說到這裏,她眼神歉疚地望了眼吳美萱:“美萱,我要跟你說聲道歉的,也許,我沒資格說,因為,君浩不是我生的,但是我雖然對君浩的死很難過,我也知道他們都冤枉了你。君浩,是他自己要去救你,不是你害死他的,凶手是黑風怪。他們被悲痛蒙蔽了理智,所以怨上了你,我和他們是一家人,所以我也對不起你,我必須向你道歉。”

吳美萱拚命地忍,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軟弱,可眼淚還是不聽話地流了出來,她用左手蒙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眼淚順著指縫源源不斷地流出。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除鏡仙以外的人對她說這樣的話,感慨萬千。鏡仙右手輕撫著她的背,深情地望著她默不作聲。

周嵐翠心也酸楚起來,隻能真摯地一遍一遍說對不起。她了解美萱的委屈,了解她的苦痛,然而她還有鏡仙與她共同分擔,而自己呢,自己的孤寂與心事與誰分享?誰又真正了解過自己?自己又在誰的心裏是有份量的?周嵐翠感覺自己不過就像一粒塵埃,輕得沒有一點存在感,小得沒有人知道她也有情感傷痛。她開始為自己酸楚起來,一滴頭,淚也就這麼毫無準備地湧出來,她胡亂地用手背在臉上抹,還從沒這麼失態過。

吳美萱釋放過了,感覺心裏沒那麼堵了,見周嵐翠淚流得那麼狼狽,過意不去了,勸她道:“李,李夫人,這不關你的事,你不用這麼難過的,我就是心裏堵得慌,哭過就好了。”

周嵐翠抬起淚眼來,幽暗中閃過一絲光亮:“我不是為你哭,我是哭我自己,昨夜我夢見李玉康了,他還象走時那樣,一點都沒變。”

說著又低下頭垂淚。這下大家都沉默了,鏡仙夫婦不知說什麼才能安慰她,吳美萱深深了解她的孤寂,她對前夫的思念。

周嵐翠繼續用夢幻般的眼神說著:“他那樣深情地看著我,說放心不下我,要我幸福,然後就那麼走了,我不想讓他走,我喊著他,大聲地喊,哭著喊,就那麼把自己喊醒了。我心裏憋得慌,總想找人說說。”她不好意思地瞥了他們一眼,“好像除了你們,我找不到人訴說。”

鏡仙眼露真誠地說:“我們是把你當朋友的,有什麼你都盡可以來找我們。在我失意的時候,不也是你最了解我嗎?對了,你這麼思念李玉康,要不,我去趟地府,看能不能把他再找來,如果他能再複活就好了。”周嵐翠臉上露出羞澀的感激,她是希望再見李玉康的。而如果可以,吳美萱多麼希望白君浩能活過來。

吳美萱站起來說:“說做就做,我們現在就走,再說,勾魂鬼幾次幫我,我還想當麵感謝他呢。”

他們於是告別周嵐翠來到了陰府,不過這一來卻讓他們大吃一驚。

陰府裏已經空空蕩蕩,既看不到鬼魂也看不到陰司的各級主管部門。鏡仙與吳美萱不解地對望,這年頭,難道連陰界也不得安寧?

紫玉也出現了,在陰界她是能顯視元精的,她擔心老朋友勾魂鬼,於是邊找邊喊:“勾魂鬼!勾魂鬼!你在哪兒?”清脆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陰界。

紫玉越來越著急,到處跑著喊著,終於有了小小的回音,他們搜索著聲音的來源,卻發現聲音來自奈何橋下。他們奔過去,發現奈何水裏慢慢露了個腦袋出來,接著身子出來了,正是勾魂鬼!他看見他們很高興,但警惕地四下張望。

紫玉焦灼地向他喊道:“別望了,就我們,陰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鏡仙與吳美萱同樣用焦灼的目光望著他,想知道答案。

確信安全之後,勾魂鬼從河裏歎著氣爬了出來。他們來到投胎處坐了下來,勾魂搖了搖頭無力地說:“我不知道這世界怎麼了?秩序全亂了,連作鬼都不得安生。”

鏡仙忍不住了,焦急發問:“你快說,到底怎麼了?”

勾魂鬼抬起一雙受過驚嚇的鬼眼說:“此前,鬼界已經擠滿了,不斷的有新鬼報道,卻無處抬胎,因為人界已經沒剩多少了,更少有人會生兒育女。這種情況,連閻王都不知該怎麼辦,自從盤古創世,女媧造人以來,有了人界、仙界、鬼界,就一直有序地運行著,現在這種情況從來沒有發生過。”

“鬼越來越多,多是冤鬼,終日哀嚎。閻王無法可想,隻好上天去向玉帝稟報,誰知連天堂都不能幸免,天庭不知有多淒涼,神仙們不知到哪裏去了,連玉帝都沒有坐淩霄寶殿了。這就罷了,在他到處尋找的過程中,發現一個最可怕的妖怪在天堂橫行,要不是他跑得快,差點沒命!覺得隻有我們鬼界最安全了。”

“誰知回來後,連鬼界也不安全了,橫行人間的黑風怪闖到了鬼界,見鬼就抓,他的樣子比鬼嚇人不知多少倍。閻王倉惶之下也不知躲到哪裏去了,反正我慌不擇路,跳到了奈河橋下才躲過一劫。唉,太可怕了。”說到這裏,他還慌張地四外張望了一下,生怕妖怪就躲在哪個角落裏。

鏡仙的臉色鐵青,眼中似要噴火,吳美萱漆黑的眼中滿是憂色,她問道:“勾魂鬼,你有沒有看見李玉康和白君浩的鬼魂?他們轉世了嗎?”

勾魂鬼看了她一眼,說起這些來,他眼中的驚恐才淡了下去:“李玉康的靈魂一直不願意轉世,我就讓他留在我身邊幫我,我親眼看見他和其他的靈魂被黑風怪抓走了。至於白君浩的靈魂,他初來時我還見過,悶悶不樂的,混亂了之後就不知他的去向了。”

吳美萱的眼中憂色更深了。紫玉關切地問:“勾魂鬼,那你現在怎麼辦?”勾魂鬼茫然地說:“能躲過那場災難已經很幸運了,我哪裏知道以後怎麼辦?”

鏡仙說說道:“我們可以帶你到紅塔山底,隻要你不要輕易出來嚇到百姓就行了。”勾魂鬼不滿地說:“我可是好鬼,你幾時見過我無故嚇人了?”大家都難得地笑了一下。

把勾魂鬼安置好後,鏡仙對吳美萱說:“竟管我們的能力還不足以消滅妖怪,但這形勢,我們勢必非管不可,不然大家就是死路一條,世界要被他們滅亡!”吳美萱也是這種想法,他們帶上馬蘭花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