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公主丟了

鏡仙仿佛被一股巨浪打中,他迅速轉過身來抱住了她,那麼緊,像要把她嵌進身體裏似的,他的頭在靜香的發裏摩挲著,兩股熱淚湧了下來,是幸福的、感慨的熱淚。鏡仙有種窒息感,良久才緩過勁來,他哽咽著說:“果然是我的雪瑤,我終於等來了這一刻。”這一刻的幸福等得太久了,久得鏡仙都快麻木了,隻是靈魂不願妥協,靈魂執拗地追尋著他要的那個人,真的等到了這一天,鏡仙又覺得那麼不可思議,那麼不真實,好像做夢一樣,如果是夢,就讓它永遠沒有醒來的時候吧。

鏡仙捧起靜香的臉仔細地看著,靜香臉帶著幸福的微笑,兩隻烏黑的眼睛放著光彩,她嘴角上翹,嘴唇溫潤光澤,鏡仙輕輕叫了聲:“雪瑤。”靜香低低地“嗯”了一聲,他緩緩地、怕驚擾什麼似的將唇貼了上去,心和唇都在顫抖著,兩滴清淚滑了下來。

他們回到花園裏以後,鏡仙並沒有走,而是去了皇後的房內,皇後坐在桌旁的椅子裏,手支著腮,出了神,似乎在想著什麼,她依然麵貌光潔紅潤,豔麗照人,這麼些年來,她的麵貌沒有過變化。

鏡仙打了一躬:“皇後娘娘,鏡仙又來打擾了!”這聲音似乎驚嚇了桃花精,尤其是當她看見鏡仙時,又吃了一驚,鏡仙雙目泛著少有的興奮光彩,笑了一下:“在下嚇著娘娘了吧?”對於鏡仙喊她娘娘,她有點不習慣,忸怩了一下:“鏡兄,私下裏你還是叫我桃花精好了。對了,你最近有沒有碰到過灰狼精?”

“灰狼精?”鏡仙有些奇怪地問,“很多年前我把他從懸崖上扔下去了,可能早就死了吧!”他覺察到了什麼,笑容消失了。

桃花精目光有些閃爍:“鏡兄,你還是小心點好,萬一他沒死呢?他一向想置你於死地。”鏡仙緊盯著桃花精問:“莫非娘娘見過他?”桃花精急忙又擺手又搖頭:“不不不,我哪裏見過他,我就是提醒你小心他罷了。”

“哦!這樣啊!”鏡仙輕鬆地笑了一下,心放了下來:“謝謝娘娘關心。嗯……”他垂下了頭,手拿出短笛把玩著,有些遲疑地說:“其實我今天來,有重要的事跟你談。”“請講。”

鏡仙再抬眼望著她時,目光中已經透著堅定不移,說:“請,請娘娘把公主嫁給在下。”這是不容置疑的語氣。桃花精一下站了起來:“不行,我以前也說過,這太奇怪了,你怎麼能做我的女婿呢?我不答應!”

鏡仙嚴肅地直視著她,深遂的眼睛透著堅定的決心:“我不管她娘是誰,我隻知道她是劉雪瑤投胎的,我已錯過她一世,不能再錯過今生!”

“你!”桃花精氣得臉發紅,他們一時僵住了。良久,桃花精緩和語氣地說:“劉雪瑤已經死了,她是上一世,已經過去了,現在這個是我女兒,不一樣了,你就不能再找另外一位美貌女子嗎?人不能死腦筋,比如我,當初認準了你,給你造成很大的困擾,可我一想開之後,嫁給白逸飛,我現今不是生活得比過去幸福多了!你也一樣,隻要你腦中放開劉雪瑤,什麼都迎刃而解了。”

鏡仙雙手緊捏著短笛,重重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不能放開劉雪瑤,她是,我的緣!”桃花精氣惱地說:“你不可理喻!反正我不能把女兒嫁給你,我接受不了!”鏡仙冷著臉說:“雪瑤的前世你幹擾我,她的今生你還阻攔我!我恨你!我去找皇上。”鏡仙轉身走了,皇後氣得一拳砸在桌上,坐在了椅子裏。

白逸飛正在批閱奏章,猛然發現麵前站著一人,他抬頭仔細看,是鏡仙,表情不那麼溫和。鏡仙發現白逸飛看見他了,就施了一禮:“在下鏡仙參見皇上。”

皇上急忙給他讓座:“鏡仙快請坐!自從你離開紅塔山後再沒有找過我,你到哪裏去了?你突然出現在我麵前,是不是恢複仙力了?”

鏡仙坐下答道:“在下落難其間,多蒙陛下鼎力相助,在下在此謝過了。自從在下離開紅塔山,發生了很多事情,是的,在下恢複了仙力,而且在下親眼見到劉雪瑤的靈魂投胎到了皇宮內院。”

仁帝睜大了眼睛:“你是說她投胎到皇宮內院?誰?”鏡仙看著他的眼睛答道:“就是靜香公主!”

仁帝垂眸若有所思地說:“哦!原來她有緣投胎來作我女兒!”仁帝又抬眼疑惑地望著鏡仙說:“那閣下此來是……”鏡仙停頓了一下,咬了咬牙才答:“此話不好出口,在下是來向陛下請求……”“什麼?”“請求陛下將靜香公主賜予在下!”

仁帝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這,這不太好吧?”鏡仙目視著他問:“怎麼不好?”仁帝說:“說不上,就是感覺上不好!”鏡仙急道:“她是劉雪瑤投胎呀!我從她的前世追到今生,經曆那麼多曲折,你不能阻攔我!”你要了解我的感受啊,我的心經曆了那麼多煎熬,不是幸福中的你能想像的。這些是鏡仙的心裏話。

仁帝也提高了聲音:“她前世是劉雪瑤又怎麼樣?今生已經不同了呀!劉雪瑤已經死了,你不能再糾纏這個問題了。劉雪瑤在世的時候,我也喜歡過她,難道現在我也要去向我女兒求愛嗎?荒唐!不管靜香是誰投胎,她現在隻是我的女兒,是公主,這已經不同了,她不是雪瑤了!你認認清楚。好女人很多,我勸你換一個去愛吧。”

鏡仙站起來怒道:“不行!我認準的雪瑤,現在她就是靜香。”他又放軟了語氣:“我求求您,答應我吧。如果您成全了我,我必定盡全力報答您!”鏡仙說完深深地彎下腰去。他能做的都做了,鏡仙已經想不出還要怎樣做才可以得到靜香也償宿願。仁帝推托道:“此事得皇後說了算,你請回吧!”鏡仙眼看無論怎樣都勸不動他們兩人,隻有無奈地回去了。

仁帝凝神地看著他消失在視線裏,視線裏又悄無聲息地出現了另一人,她素雅端莊,是個中年美婦,這正是周嵐翠,在很多年前,因為幫帶公主的緣故,皇上就賜她可以隨意進出皇宮了。

周嵐翠跪下磕了個頭:“臣婦見過皇上!”仁帝見到她,語氣溫和道:“請起!朕說過,私下裏你不必跟我拘於禮節。你來有什麼事嗎?”周嵐翠道:“皇上,其實我的兒子也很喜歡公主,作為母親,我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成為駙馬,可是我認識鏡仙,我知道他跟劉雪瑤的事情,我實在為他的癡情感動,天下像這樣衷情的男子很少了,陛下別誤會,陛下也是其中的一位。我很同情他,我想幫他求求情,請陛下把公主嫁給他吧,公主的後半生一定會很幸福的。”

原來是替鏡仙做說客的,仁帝點點頭:“我知道了,容我再想想。你先回去吧。”周嵐翠走到門口又意味深長地看了皇上一眼。

第二天,出了件大事,皇宮裏炸了鍋,公主不見了!據小宮女說,公主一個人到後花園玩,她遠遠地發現,公主身邊起了一陣旋風,旋風過後,公主就不見了!這太詭異了!皇後哭得眼睛都腫了,派人宮裏宮外的,幾乎把皇宮都翻了個遍,也沒找到公主!皇上也急得不吃飯,直發火!

黃昏時候,鏡仙來了,他直接去了皇後房間,皇上和周嵐翠也在那裏。見到他們都在,鏡仙愣了一下,隨即躬身施了一禮。皇後一見鏡仙就撲了過來:“鏡兄,是不是你把公主帶走了?求求你還給我吧!就是你想跟她結婚,也得正式迎聘不是!她是公主啊,代表皇家的臉麵啊!”

鏡仙愣愣地望著她:“娘娘您在說什麼?公主不見了嗎?”皇上也氣憤地說:“是!公主不見了!你不用這麼心急吧?你的要求我正在考慮,你這樣把公主擄走算什麼?”周嵐翠也說:“昨天我還幫你求情呢,你也太性急了些。”

鏡仙怒道:“你們怎麼就一口咬定我擄走了公主?我要想帶走她還用得著等到現在?我一直在爭取你們正式的答複,我今天就是為此事來的,你們把我看成什麼人了?”他感受到極大的人格羞辱,氣憤異常。

桃花精哭著說:“不是你是誰?凡人怎能一陣風就把公主帶走了?隻有你有這個仙力!”鏡仙咬著牙憤然地點著頭說:“好!你們都把我看成了奸邪小人!我要告訴你們:公主不是我帶走的,信不信隨你們。我現在要去找公主,沒空同你們計較,再會!”他甩袖而去。

鏡仙想求助於馬蘭花,靜香到底在哪兒,可是手一摸是空的,才想起早已將馬蘭花送給靜香了,可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到哪裏去找靜香呢?他驀然想起,劉雪瑤的前世,自己就總是在到處找她,現今又開始了這一曆程,這到底是怎樣的緣?他不由得感歎萬千。

斷崖下,空蕩蕩的,小雨淅瀝瀝地下,蒼茫的空中有聲音在語氣沉痛地自言自語:“該來的終於來了,積聚萬年的邪氣強大了起來,就要同正氣交鋒了,孩子們,你們能行嗎?保護這個世界就靠你們了。”

鏡仙四處遊蕩,希望能遇到一點線索。他先是在皇宮內外,仔仔細細每個角落都找了個遍,連個螞蟻洞都沒放過,硬是一點線索都沒發現,於是他開始向遠處找,是誰把公主偷走了呢?一日,他行至一處桃李繁茂的村莊,正碰到裏邊很熱鬧,吹吹打打,還有演出。鏡仙隻是失神地看著,沒有任何想法。一位經過他身邊的挑擔的人對他說:“你這位公子是過路的吧?我家公子今天取親,正好你也來喝杯喜酒熱鬧熱鬧吧,圖個喜氣,我家老爺太太公子都很熱情好客。”鏡仙也不知該往哪裏去,就木然地跟著他走了。

酒席很豐盛,鏡仙被安排在其中一桌,大家熱熱鬧鬧,這一幕鏡仙感覺似曾相似,多少年前,周嵐翠的婚禮就是這樣,那時他也是在找雪瑤,而如今還是,也不全是,這回是找靜香,誒,這一切讓他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