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新郎死而複活

“新郎喝醉了嗎?”鏡仙心裏很疑惑,新郎的確喝得挺多。過了一會兒,內室就大放悲聲。“怎麼了?”鏡仙抓住一個人問,“新郎好像中毒了。”這個歎著氣說。“怎麼會這樣?”鏡仙很愕然。紛亂中醫生來了,內室的門總有很多人在忙碌地進進出出,有端水送藥的,有拿盆拿罐的,有送毛巾送衣物的,還有不斷往外拿髒物的。鏡仙不好去內室,也幫不上什麼忙,隻能幹著急,他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卻看見別的客人都走了或去幫忙了,隻有那個唐浩輝還端坐在座位上,麵無表情地望著內室的入口。

鏡仙走過去搭話說:“這位仁兄,你也在著急新郎的情況是嗎?咱們幫不上什麼忙,你在這裏看著也沒有用,不如先回家休息去吧,總會有結果的。”唐浩輝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來出去了。

鏡仙等到最後的結果是新郎中毒無救,又過了一夜,第二天,喜事直接便喪事,新娘的打擊無疑是很大的,僅僅一天,鏡仙看到周嵐翠已經憔悴了很多,哭紅的眼睛還含著淚,紅衣變了白衣。

鏡仙和大家一起去了靈堂,昨日的新郎躺在棺材裏,棺材蓋打開著,大家都要看他最後一眼。新娘扶著棺材眼望裏邊哭得幾欲昏倒,幾位婦女在旁邊扶著她,親人們都上前勸慰。唐浩輝也走了上來,對周嵐翠輕聲說:“嵐翠,人已經走了,不要太過傷心,身體要緊。”周嵐翠對他的話沒有任何反應,仍舊傷心地哭,唐浩輝覺得沒趣,走開了。

鏡仙也走了上去,他很同情這個照料了自己很多天的美麗姑娘,想說點什麼安慰的話,看她哭成這樣,又不知說什麼,恍惚間眼角似乎看見了劉雪瑤和她爹站在棺材邊,“雪瑤?”他一驚,認真看去,那裏並沒有劉雪瑤,也沒有劉老爹,他很疑惑,又朝周圍人群裏掃去,哪裏有雪瑤的影子!雪瑤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鏡仙暗歎自己思念過度,喪禮上都能看見雪瑤。

鏡仙閉了閉眼睛,一絲心酸在心裏劃過,唉!雪瑤,你不曾離開,你始終都在我心裏。命運真是如此莫測,越是拚命追逐的東西,越是最最在意的東西,命運卻越是把它拿走,讓你的心倍受煎熬,命運卻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偷笑。

就比如眼前的這位姑娘,在她最幸福最舒心的時候,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她措手不及,連緩和的餘地都沒有,這麼惡意的玩笑有幾人能承受,這麼極端的強烈對比有幾個神經強健的人能經受?

“他動了!玉康!”鏡仙聽見周嵐翠激動的喊聲,他往棺材裏一望,果然臉色發黑的李玉康頭緩緩地動了動,大家都看到了,不由得驚嚇得往後退了退,隻有周嵐翠往下俯身,靠得更近了:“康哥,你醒了嗎?”李玉康臉上的黑色一點點地退去,慢慢睜開了眼睛,他望著一身白衣的周嵐翠虛弱地問道:“小翠,我在哪裏?”

聽到他說話了,周嵐翠喜極而泣,忙著扶他坐起:“你醒了,你終於醒了!我們正在家裏給你擺靈堂呢,你醒了!”大家看到他真的活了過來,都紛紛給他的親人道賀。

鏡仙雖也替他們高興,卻有點心不在焉,他在人叢中四處張望,想再看到一眼劉雪瑤的影子。他不得不承認,雪瑤已經是能牽動他全部神經的人,他迷失了自己,他的心空了,他靈魂不完整了,隻有找到雪瑤,他的心才能填滿,他的靈魂才能完整。

他沒有看到劉雪瑤,卻驚愕地看到了唐浩輝那雙帶著明顯憤恨和痛苦及失望的雙眼。“他怎麼了?”鏡仙想。

接下來喪事又變成了喜事,李玉康被搬進屋裏精心調養。這時大家才想起追究他中毒的根源,是在哪裏中毒的呢?是偶然的還是有人陷害呢?話說那天新郎吃過的菜大家都吃過,他倒酒的酒壺裏的酒大家也都喝過,他用的筷子已經查過了,沒有問題,那個酒杯嘛,是隨意拿的,如果誰要害他怎知道他會用哪個酒杯?別人都沒有中毒,就他一個人中毒了,這就奇怪了,反正這事無解,最後也沒查出是誰下的毒。

新郎好了以後他倆就正式結婚了,過得甜甜蜜蜜。有一次,新郎新娘回到周家來過幾天,他們除了對父母和哥哥很親熱外,對鏡仙也很親熱,差不多把他當成娘家哥哥了。周家二老心疼女兒女婿,什麼都不讓他們做,連女兒要燒火做飯洗碗都不讓。

這一天,鏡仙傍晚的時候,來到後院散步,才走到後門就看見小兩口正依偎著坐在一塊大石上聊天呢,背對著他。周嵐翠說:“我懷疑是唐浩輝下的毒,你人緣好,又沒有什麼仇人,怎麼會有人害你呢?隻有他,他一直想讓我跟他結婚,所以恨你。”李玉康現在正在幸福之中,把什麼都看得很好,他責怪道:“瞎說,他哪兒有機會下毒?我看見他一直坐在那裏。好了別想那麼多了,反正我已經好了。”

鏡仙心想那個唐浩輝那天的舉止的確有些與眾不同,但是沒有證據。又聽見周嵐翠問李玉康道:“康哥,你那天都不行了,怎麼又醒了過來?”李玉康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反正當我覺得肚子痛得不行的時候,眼前就模糊了,不是我們結婚的場所了,眼前有一個很可怕的人,他陰森森地對我說:‘我是勾魂鬼,你的壽命到了,跟我走。’拿了一根繩索套在我的脖子上拉著我就走,跟在旁邊的還有一位年輕姑娘和一位老大爺。走了不知道多久,那個勾魂鬼對那兩位說:‘累了,休息會兒吧。’我們就坐在大石上休息。那個姑娘拿了一本厚厚的本子在看,看了一會,她忽然對勾魂鬼說:‘我們弄錯了,這個人的壽期不是現在,還有幾年的壽呢。’那惡鬼聽說後把本子搶過去查看,看完就說:“雪瑤,你說得對,還有幾年呢。”然後笑著對我說:‘對不起,真弄錯了,你回去吧。’他把我一推,我就發現躺在棺材裏,你正望著我哭呢。”

鏡仙聽了心裏好像被敲了一棒:“雪瑤?雪瑤怎麼會和勾魂鬼在一起?難道她已經離開了人世?”他想上去問,又覺得自己在這裏偷聽小夫妻對話很不妥,咬咬牙就回房去了。

隻要一提起雪瑤,甚至一想起她,鏡仙就心痛,他要窮盡一生去追尋也要把她找到。一想到她可能凶多吉少,也許陰陽兩隔,鏡仙就要發狂了,不!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命運不要這麼殘忍。如果他知道求誰會有效,他會去苦苦哀求,不顧尊嚴,求他成全,要他做什麼都可以。這樣焦心卻無處訴說,這愁苦快把鏡仙燒化了。

鏡仙這些日子裏忐忑不安,茶飯不思,周家的人都很關心他,關切地詢問他到底怎麼了?他隻推說找不到家人,心裏著急。關於這一點,周家的人除了勸慰,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事情能做。周嵐翠已經回夫家去了。鏡仙在周家人鼓勵下每天出去走走散散心,他做不了農活,周家人也就不要他做,他隻能多付一些銀子給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