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不提靈園六層地窟內莫離摸索心境晉升的秘密,在凡州靠近荒漠的邊境,漆黑的深夜中,破舊的客棧中搖曳的昏黃燈光仿似巨獸渾濁的眼睛。
夢心慕山玄清三人先後軟倒在桌上,一個瘦小的身影穿過過堂的後門進入客堂中,正是那個跑堂的夥計店小二。
他之前在幾人酒菜中下了小分量的“小離魂散”,本想若是能省下一些,還能偷偷藏起一部分。可是也不知是這老板娘弄來的“小離魂散”效力太差,還是三人修為深厚,竟然先後加了幾次分量,也未被迷暈,最後一咬牙索性一次加了放了三成劑量。
這店小二做事甚是謹慎,即便親眼看到三人暈倒,也並沒有立即上前,而是在原地靜靜地站了一陣,見他們並無異樣,才緩步前去,小命就一條,還是要當心些好。
他深信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輕手輕腳走到桌邊,麵對似乎不省人事的三人,卻仍是試探地挨個兒搖了搖,口中還道:“幾位客官,你們醒醒啊!莫不是喝醉了?這位小兄弟怎也喝多了嗎?這酒量真是不怎麼樣啊!”
又是這般喚了半柱香功夫,確定幾人真的已經被藥力所迷,再無反抗之力,那店小二方才露出一絲放心而得意的神色。
見幾人再無知覺,店小二不由將目光轉向暈倒在桌上的夢心,她枕著右臂,烏黑發亮的長發披散在露出的半邊臉頰上,更襯得肌膚如玉。
跑堂的夥計麵上不自覺露出迷醉神色,口中喃喃著“美人兒”,一隻鹹豬手就摸向夢心嬌嫩的麵頰,眼看即將觸摸到那勝雪的肌膚,他卻又突然停下了動作。
“這樣嬌滴滴的美人兒,這小臉兒仿佛吹彈可破,真有些不忍下手啊…”看了看自己常年在風沙漫天、氣候幹燥的荒漠邊緣勞作而顯得格外粗糙的雙手,那店小二很是猶豫。
沒有讓他有機會想清楚,一個故作嬌柔的造作嗓音就響起來了:“小二,在幹什麼呢?客人喝醉了酒就幫客人抬到房間啊!”
店小二一個哆嗦,還沒轉身臉上就先堆滿了巴結奉承的笑,然後才回過身對那人點頭哈腰道:“老板娘說的是,小的這就扶客人回房休息!”
他知是老板娘恐怕有別的客人未睡,才故意這樣說,自然要順著她的話音。
說罷,哪裏顧得上品味佳人肌膚的細膩柔滑,就要伸手將夢心架起來,卻聽老板娘剔著長指甲慢悠悠道:“慢著,這個小,公子還是由我來扶進去吧。”
店小二聽聞此話,心知恐怕剛才的作為都被這婆娘瞅見了,隻得連聲道:“那就勞煩老板娘了,那小的扶,這位客官?”
說著,他瞄向老板娘的臉色試探問著,老板娘見他指的是那個魁梧漢子,沒有反對,隻是點頭道:“也好。”
跑堂夥計連口稱是,哈著腰齜著牙好容易才將恐怕比他重一倍的慕山架到肩膀上,艱難地邁起步子從老板娘身旁走過,自然,並沒有朝樓上他們的客房走去。
肥胖的老板娘穿紅戴綠,此時正揚起她因為肥胖顯得粗短的手指頭,欣賞著她染得血紅的長指甲,店夥計不敢多看,他總覺得她此時就像一隻妖獸在舔舐著剛剛捕獵後染血的爪子。
未料到待他剛剛走到老板娘的身邊之時,便聽到一聲冷哼,刻意壓低的嗓音回到了原本粗啞如砂礫的音色:“怎麼?還知道憐香惜玉啊~”
陰陽怪氣的話語令店小二腳下一軟險些栽倒在地。
老板娘犀利的眼神瞄過來,店小二忙不迭的幹笑一聲,道:“這家夥太重了,太重了!”
不屑的冷哼一聲,老板娘努了努塗的腥紅的雙唇,示意店小二繼續將貨物運往後院。
直到穿過過堂,遠離了老板娘視線所及的地方,那店小二悄悄地回頭確定了一下,方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暗道:“老板娘實在是太可怕了!”
略略喘息了一陣,那小二在原地休息了一會,才重新架起魁梧壯實的慕山,嘴中罵罵咧咧:“這家夥怎得比老板娘還沉!?”
抱怨過後,店小二不得不繼續做他的苦力工作,將這個體重超過他一倍的壯漢運到他們特意為那些“好貨色”所準備的倉庫,同時,他在心裏默默為那個可憐的美麗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姑娘祈禱,“希望老板娘不要下手太狠…”
而在另一邊,堂中,身材嚴重走形的老板娘扭動著水桶腰走向夢心三人的桌子,肥碩的臀部隨著她的動作不斷顫動,下巴、胸部、腰身、肥臀等各部位都蕩起一圈一圈的肉浪。
然而,她既不在意有沒有人在欣賞她“曼妙優雅”的儀態,也不關心是否會有客人起夜推門而出看到她大片大片裸露的肌膚。
她儀態萬千的踱步走到他們的桌旁,先用挑剔的眼光仿佛刀子一般的將夢心從頭到腳活剮了一遍,眼中流露出嫉妒的色彩,口中卻是極為不屑,道:“哪裏及的上我年輕時的一成?!也不知那小子什麼眼神。”
用精心修飾的猩紅指甲輕輕的劃過夢心雪白柔嫩的臉頰,在她修長的脖頸上繞了一周,老板娘惡狠狠道:“若不是還要用你來換取大把靈晶,老娘真想現在就毀了你這張漂亮的臉蛋兒!”
不甘地收回視線和長長的指甲,風韻不再的老板娘終於將視線轉移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
此人雖然此刻趴到在桌上,整張臉都埋在臂彎中,看不出麵容,但老板娘卻是眼睛放光,不由自主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如此好的貨色可是有好久未見了~”
她早已在此人剛來客棧時就見過了,更是曾經以客棧老板的身份敲開了他的房門,得以全麵地近距離地估量這個貨物的價值。
這人擁有一頭罕見的墨綠色長發,根根晶瑩,長發及腰,與慕山的魁梧壯實不同,他身材勻稱挺拔,即便此時隻是被迷倒趴在桌上,也可以看得出他長期浸淫在詩詞歌賦中的儒士之風。
“哎呀呀,怎麼生得這般誘人,令人家都有些心癢難耐了,恨不能自薦枕席呢!”所以說老板娘不愧為老板娘,如此大方表達自己的愛慕之情,絲毫沒有顧忌。
而且,全然沒有方才教訓店小二所言的“憐香惜玉”,她伸出精心保養的胖出肉窩的雙手,狠狠捏著玄清的臉頰,若不是顧忌場合有些不太對,恐怕早已忍不住奉上香唇了。
戀戀不舍地多摸了玄清胸膛兩把,老板娘才又皺起眉頭,很有些厭煩地打量起夢心。
她自然是想優先將玄清抬進自己閨房享用,但是又不太放心將夢心丟在這裏,看那臭小子的樣子就知道,那些個沒眼光的男人怕是都惦記著呢。
雖然自己是看不上這都沒發育完全的臭丫頭片子,但是勉強還能算是個好貨色,可若是受了些什麼損傷,這靈晶可要大打折扣了,自己才不可能跟靈晶過不去呢!
老板娘一邊在內心中誇讚自己的心胸寬廣,有主見,有大局觀,一邊思量著該如何兩全其美。
不過很快,她就嫌麻煩了,最終一手抄起一個,直接夾一個扛一個,也不再邁淑女步了,大跨步就走向了後院。
在自家閨房門口猶豫了一息時間,老板娘還是極有大局觀地忍痛割愛,決定暫時現將三人都關進庫房中。
砰地一聲將手中兩人扔在庫房的地上,老板娘盡顯巾幗不讓須眉的豪邁,嚇得一旁角落裏休息的店小二悄悄地再次往裏縮了縮。
至於樓上被迷倒的那個客人,不知何時也已經被一個個頭極高、雙臂垂下足以過膝的怪人帶來此地了。
四人都到手,老板娘一手叉腰,另一手翹起蘭花指,指揮癱坐在地上不停喘氣的跑堂小二和另一個怪人,道:“小二,廚子,去,將他們幾個都綁起來!”
兩人答應一聲,手上連忙動作起來,他們並沒有用繩索來綁人,雖然此時幾人都被“小離魂散”迷暈了神智,無絲毫反抗之力,但畢竟可能都是有修為之人,誰知道可能會有一些什麼古怪手段,還是應該多加小心。
將四個人牢牢地用鎖鏈纏繞綁好,兩人又請身居修師修為的老板娘過目做最後確認。
老板娘滿意地點了點頭後,他們二人才合力將四個新貨放入了儲藏間中。
此地說是庫房,實際上真正存放“貨物”的是,在庫房下方開辟出的一個地下室。
地窖總體麵積在方圓十丈左右,入口不大,在地窖的正上方,距離地窖的底部足有丈許高,而且,地窖出口周圍並無絲毫借力之地,進出都隻能靠從地窖外麵的庫房放進來的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梯子。
平日裏,地窖入口的蓋子——一塊數寸後的整體澆鑄而成的巨大銅板,被牢牢地鎖著,唯有一些特殊的情況,比如說,有了像今天這樣的大生意,才會將啟用地窖。
這裏陰冷卻寬敞,怪異的是,不舍得在客棧大堂內使用長明燈的老板娘卻奢侈地在此地放置了一盞。
雖然遠及不上顧北山在地窟中所用的那盞長明燈的亮度和純淨度,但卻足以將這個地窖照得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