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幹什麼?”林天並沒有回避,在伏成的驚訝中問了出來,其實他已經猜到了些什麼,因此心裏對伏成的不滿稍稍減輕了些。
伏成冷不丁在曲音住處不遠的地方遇見林天,驚訝,懺愧,後悔,各種表情在他臉上一一閃過。
沉默了一會,伏成的神色定格成了一種悔恨,語氣低沉地說道:“我來跟二師姐道歉。”
今天過後,林天並不覺得伏成再去道歉有什麼用,因為曲音一直以為那天偷看的人是自己,伏成現在過去道歉,或許會增加她的負擔,畢竟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還不如就此略過。
不過林天也沒有權利代替曲音拒絕,隻得說道:“我剛剛已經向二師姐道歉了,二師姐一直以為那件事是我做的,你再過去可能增加她的痛苦。”
伏成的嘴巴微微顫動著,臉上因為太胖而生出的褶子糾結到了一起,煞是影響美觀,還好夜色已晚,看著不會多麼突兀,林天很奇怪伏成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許久,伏成的神色緩和了下來,說道:“師弟,是師兄對不起你。”
林天搖搖頭,自己背了黑鍋並非多麼重要,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是曲音,而且曲音不僅是受害者,還得不到任何安慰。
想了想,林天說道:“你最對不起的不是我,是二師姐。”
聽到這話,伏成的神色一下子暗淡了下去,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不一會兒眼睛就紅了起來。
這讓林天有點不知所措,一個大人男人居然說哭就哭。
伏成已經抱著頭蹲在地上了,口中喃喃說道:“是,我是禽獸,我對不起二師姐,我很後悔,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做出這樣的事,如果可以,所有的痛苦我都願意承擔下來。”
說到最後,伏成已經漸漸哭了起來。
林天大驚,更加不知所措了,心裏也沒了再埋怨伏成的想法,急忙說道:“小師兄你別哭啊,二師姐說已經忘了那件事,讓我也忘掉。”
林天還真怕伏成的哭聲引來曲音,但他又沒有安慰人的經驗。
林天越說,伏成反而哭得越凶,不管林天怎麼說都沒有用。
安慰了許久沒用,林天無奈,隻得坐到路邊任伏成自己好轉。
不遠處的林道,一個倩影出現,懷抱著一隻小小的猴子,看著這邊的狀況皺眉,但也沒有過來的打算。
林天大囧,曲音一過來他就感覺到了,隻有伏成一個人不知情地還在傻哭。
不過曲音沒有過來,林天也當做沒看見她,直到她站立許久後離去。
一炷香後,伏成站起來,擦了一把眼睛說道:“走,師弟,陪我下山喝酒。”
“嗯?”正坐在地上的林天不由得站了起來,而後疑惑地問道:“現在?”
伏成的情緒明顯很低落,說道:“對,現在。”說完就走過來拉住林天的手,帶著他往林道的盡頭走去。
林天沒辦法,伏成心情不好,似乎還被什麼事情壓抑著,他還真不好拒絕,但是寒雪衣一個人還在家等著自己。
怕自己回去晚了寒雪衣擔心,林天忙說道:“小師兄,下山可以,你讓我回去跟姐姐說一聲,不然回去晚了她會擔心。”
伏成頭也沒回,直接說道:“讓洞天裏的外事弟子去跟大師姐說一聲就行了。”
無可奈何,林天隻能一路被伏成拉著再次來到長青城。
再次來到長青城,林天心裏諸多感慨,這算是第三次來到這個地方,前兩次來都發生了事,這次總該不會再發生什麼事了吧,隻是單純地喝酒而已。
依舊是老莊酒樓,晚上依然門庭若市,食客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看到伏成和林天進來,小二眼尖,一下子就發現了這兩位大爺,於是急忙過來,一甩手中油膩的毛巾甩到肩膀上,驚喜說道:“二位來的真是時候,店裏剛剛出爐了一批鴨子,二位請樓上坐,菜肴馬上就送上來。”
說話的時候小二已經走到前麵引路了。
伏成沒有心思理會小二對自己態度的細微變化,沉默著跟了上去,林天也緊隨其後。
樓上人也很多,但總歸不像一樓那樣擁擠,兩人上去正好有一張桌子空著,小二上前,麻利地把桌子細細擦拭一番後拉開兩張長凳,吹了吹凳子上的灰,說道:“客官請就坐。”
小二臉上有些拘謹,不複當初那副見到財神爺的諂媚,看到伏成沒有說話,林天也沒有答話,於是忐忑地問道:“二位有什麼吩咐,如果有,小的一定辦到,沒有我就去廚房上菜了。”
伏成這回終於有了動作,揮揮手示意小二自己忙去,末了加上一句,道:“菜肴照舊就行了。”
小二忙點頭,而後向樓下走去。
樓上認識林天和伏成的人不多,看到小二這般,不由得紛紛在心裏猜測林天和伏成到底是哪家的公子,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生,倒是伏成這副身軀怎麼在哪裏聽說過。
雖然大多數人不認識伏成和林天,但是還是有幾個人認了出來,有兩桌的食客頓時安靜了下來,周圍幾桌也受到了影響,不久整個二樓慢慢安靜了下去。
伏成沒有理會周圍氣氛的變化,倒是林天對這種變化有一種感傷的情緒,也許在這些人心中,他們若是做出什麼大聲的動作可能會引得自己和伏成不高興,繼而自己兩人就會找他們麻煩,但是這些人卻不知自己和伏成更希望各吃各的,順其自然,誰也不用顧忌誰。
一會兒,店掌櫃佝僂的身軀出現在樓梯口,感受到二樓安靜的氣氛,不由得一陣猶豫,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走了上來。
一隻手端著一壺酒,另一隻手裏拿著一杯盛滿了酒的酒杯,店掌櫃徑直走到伏成和林天的桌子邊說道:“兩位小兄弟,這是店裏最好的女兒紅,珍藏了一百年。”
說話的同時,店掌櫃已經把酒壺放到了桌子上,周圍食客聽到這酒珍藏了一百年,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更有幾個麵色通紅的醉漢呼吸一陣急促,顯然是饞到了。
把酒壺放到桌子上,店掌櫃舉起手中的酒杯對伏成說道:“上次多虧小兄弟,老叟這身子骨才無大礙,而且小兄弟為長青除了一霸,實在解氣,今日老叟就敬你和這位小兄弟一杯。”
說完話一仰頭就把酒喝得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