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但好像,失敗了

兩人四目相對,男人的沉默,如同利刃劃過江瀾的心扉。

也讓她覺得,之前千方百計的隱瞞,與潛意識裏覺得他隻是不知道而為他開感到可笑。

她想說點什麼,卻發現和他之間早已無話可說,開口之前眼淚先一步掉了下來。

陸竟池沉吟良久,忽然放開她,躺在了她身邊。

“你恨我也是應該的。”

江瀾轉過身背對著他,“恨也是一種情感,我不恨你,怪隻怪我自己太天真了。”

真正的心如死灰,不是恨,而是連恨都不給他,不在他身上浪費任何一絲一毫的情感。

陸竟池沒說話,但是他忽然坐了起來。

他側頭盯著身旁蜷縮著的人,目光複雜難辨。

良久,他才開口說,“你做不到。”

江瀾微微一怔。

她手指捏著枕頭,目光盯著窗戶上的倒影,她又緩緩鬆開手指,聲音平靜,“我做得到。”

陸竟池笑了,“那我們試試看。”

江瀾聽出他話裏的危險,猛地轉過頭,“你要幹什麼?”

陸竟池手指落在她臉上,輕輕地替她整理發絲,“想要一個人的恨,還是很簡單,你說呢?”

他語氣散漫,就像是平常的閑聊,但聽在江瀾眼裏,卻毛骨悚然。

江瀾死死盯著他,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也突然意識到,這個男人是個神經病,是個瘋子。

從來不按常理出牌,她想在他心裏捅刀子,他隻會嘲笑她,捅得不夠深。

想到這裏,江瀾及時結束了這個話題。

她岔開話題道:“我去見過夏顏了。”

他靠在床頭,摸出煙點了一支,也沒有繼續探討這個話題的興趣。

“我知道。”

江瀾看著眼前繚繞的煙霧,男人的神色越發的看不分明。

她說:“她都和我說了,你報答她的救命之恩,同意和她交往,我知道你不是這種人,為什麼要答應她?”

陸竟池安靜的抽著煙,視線看著某個虛無的地方,遲遲沒有說話。

江瀾等了許久,就在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忽然開口了。

“我想愛上另一個人。”

江瀾微微一怔,心跳莫名的漏了一拍,就這一句話,剩下的她就已經不想聽了,甚至後悔問出這個問題。

可是來不及了。

陸竟池說:“這個人不管是夏顏,王顏秋顏還是李顏,對我來說都一樣,隻不過她剛好出現罷了。”

他伸出手,將煙灰彈在床頭櫃上,淡淡地說:“但好像,失敗了。”

陸竟池盯著手中的半截煙,火星明暗不定在蔓延。

他目光有些失神,恍惚中,好像透過嫋嫋煙霧,看到了七年前的畫麵——

“我聽說你是為了瀾瀾那丫頭才去賽車的?居然把自己傷成這樣,陸竟池,我看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他靠在床頭,笑道:“我這不是還沒死嗎,瀾瀾呢,怎麼沒看到她?是不是媽又罰她了?這事和她沒……”

“住口!”

陸鄞厲聲打斷他,他蒼老的麵容上有憤怒,但更多的是無奈與惆悵。

過了好一會兒,陸鄞才壓下心中的情緒,“竟池,你對那個丫頭,是不是在意的過分了?”

陸竟池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自己心裏清楚,當初我帶她回來說給你當媳婦,不過是句玩笑話,你不會當真了吧?”

他微微蹙眉,轉過頭看向別的地方,“我不知道。”

陸鄞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惆悵的歎了口氣,“你對她的好我看在眼裏,也是我虧欠了她,你對她好也是應該的,況且喜歡一個人沒有錯,但你要有分寸,別把自己搭進去了。”

“你要記住,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比自己更重要。你是我陸家的繼承人,整個陸家的將來都會交到你手裏,不要感情用事。”

“否則到時候,你什麼都得不到,包括她。”

他驀地看向陸鄞,“祖父,我沒聽懂,她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

陸鄞長長地歎了口氣,那張威嚴的臉上,少見的露出些許傷感來。

“年輕的時候,我做錯了一些事,如今悔之已晚。那個丫頭,是我從她母親屍體下翻出來的,而她的母親,當年就死在我在手裏。”

這句話猶如秦天霹靂,狠狠落在陸竟池的頭上,劈得他六神無主。

“什、什麼?”

陸鄞看向他,“是的,你沒有聽錯,雖然不知道她是真忘了,還是裝的,可是都養這麼大了,總不能把她殺了吧?”

“所以竟池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就算她是真的忘了,也總會有想起來的那一天,你想想,到時候你如何麵對她?”

“你們之間,幾乎是可以預料的結局,這點,你這麼聰明,不會想不到吧?與其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還不如,快刀斬亂麻,別到時候讓自己輸的一敗塗地。”

陸鄞幽幽地看著他,“你知道我最欣賞你什麼嗎?你要強,夠狠,很有我當年的風範,雖然你平時表現的謙和有禮,但是祖父知道,你心裏藏著一頭野獸。”

“我不信你聽到那些流言蜚語,真的會無動於衷,也不信你那麼拚命的努力想得到我們的認可,不是為了有朝一日,讓那說閑話的人閉嘴。”

“我更不信,你甘願位居人下,當個那些人嘴裏上不得台麵的私生子。”

“我這個人從來不在乎什麼出身,我看的就是實力和能力,也正是因為如此,我覺得你比你爹強,所以竟池,不要辜負祖父對你的期望。”

“多少人等著看你笑話,你不會不知道,言盡於此,你自己斟酌吧。”

陸竟池聽著這些話,目光閃爍。

他手指緩緩收緊,手背青筋暴起,手臂的傷口鮮血滲出來,他卻感覺不到疼。

陸鄞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沉默了片刻,抬手拍了拍他肩膀,起身往外走去。

“醫生說你這傷至少要在醫院休養一個月,時間還有很多,你可以好好想,好好的想清楚自己要什麼。”

等陸鄞走到門口時,身後的陸竟池忽然開口,“您為什麼要那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