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冬裙,紅色的,有點旗袍的款式,應該是旗袍改良過,袖口和領口一圈白色的絨毛,看起來很幼稚。
不過看到裴卿聲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江瀾還是拿著衣服進去換了。
等換好衣服出來,裴卿聲拉著她到落地鏡前,站在她身後,抓著她的肩膀道:“你就應該穿這種漂亮的衣服,多適合你。”
江瀾看著鏡子裏的人,這裙子的款式穿在她身上,讓她看起來一下子小了好幾歲,像個還在上學的初中生。
裴卿聲又拿起梳子,替江瀾梳頭發,江瀾站在原地有些僵硬。
她透過鏡子,看著身後高出自己許多的男人,目光恍惚。
到現在,她都仍然覺得自己多了哥哥的事實不太真切,像做夢一樣。
裴卿聲慢條斯理的替她梳了個丸子頭,整整齊齊的紮在腦後,還給她用紅色發帶綁起來,發帶下麵垂著兩個白色的小圓球。
江瀾抿著唇,鏡子裏的人讓她不太習慣,她平時不這樣穿。
但是這個裝扮,和裴卿聲的那身唐裝站在一起,莫名有種配套的既視感。
他似乎很喜歡這種款式的衣服。
“好了,出發吧。”
裴卿聲放下梳子,拉著江瀾的手腕便往走。
江瀾安靜地跟在他身後,走出這棟陌生的別墅,坐上了裴卿聲的勞斯萊斯。
裴卿聲也不和她說話了,開著車便往醫院去。
這會兒陸竟池還沒出院,在和林征說許氏的事情。
反正事情走到這一步,這合同必然是要簽的。
林征表示理解,他說道:“那我一會兒再聯係許沅,要不然讓他來醫院吧。”
陸竟池拿起手機點開郵箱,頭也不抬地說道:“你去安排就行。”
“好。”
林征想了想,又看了眼桌上的自己買來的早餐,陸竟池動都沒動。
他剛想勸陸竟池吃點,而這時候外邊有人敲門。
沒等林征出去看是誰,門便自己開了。
裴卿聲牽著江瀾走了進來,林征看到江瀾的裝扮眼睛都睜大了。
而坐在床上的陸竟池察覺到什麼,抬頭朝這邊看來,看到江瀾的打扮時,他的眉頭也蹙了一下。
“陸董,今天身體如何?我帶瀾瀾來看你了。”
裴卿聲笑容十分欠扁,而陸竟池聽到他對江瀾的稱呼,眼皮又跳了跳。
陸竟池視線移到裴卿聲臉上,“你給她穿成這樣?”
“有什麼不妥嗎?陸董你瞧,是不是很漂亮?”
陸竟池麵無表情地在江瀾身上看了會兒,又麵無表情的收回視線,“來幹什麼?”
裴卿聲道:“當然是來探望陸董了,還有件事瀾瀾想要得到你的親口確定。”
陸竟池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遊移,“什麼事?”
裴卿聲道:“我是瀾瀾的哥哥,但她好像還有些不確定,我想對於這件事,陸董應該是最清楚的了?”
聽到這話,江瀾也抬起頭看向陸竟池,目光灼灼,好似在等著陸竟池的回答。
在裴卿聲和她解釋過之後,江瀾再看到陸竟池陌生的樣子時,她雖然抵觸,但至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陸竟池睨著他,“你這麼和她說的?”
“那我應該怎麼說呢?”
兩人看似心平氣和的對話,實際上無形中已經彌漫出淡淡的硝煙,江瀾覺不出來,隻是感覺到空氣裏的氣氛有些壓抑。
陸竟池半晌沒說話,裴卿聲便自顧自的和江瀾說:“你看,他都承認了,瀾瀾,記住了,以後我就是你哥哥。”
江瀾餘光瞄了眼床上的陸竟池,以前他總是說自己是她的哥哥,那現在他又是什麼呢?
過了會兒,見陸竟池還是沒有反駁,裴卿聲便說道:“好了瀾瀾,那你待在這裏吧,陸董現在看起來很需要人照顧呢。”
江瀾心裏慌了下,她現在不知道如何與這個陸竟池相處,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身份,她下意識的攥住了裴卿聲的袖子。
這一動作,讓病房裏的氣氛再次降到了冰點。
裴卿聲卻笑的格外燦爛,他故意當著陸竟池的麵,摸了摸江瀾的頭,“怎麼了,不是你要來的嗎?怎麼現在見到了反而不肯留在這裏了?”
江瀾抿著唇,她確實是要見陸竟池,但想見的不是這個陸竟池。
她來這裏的目的,也隻是為了裴卿聲說的話,以及…見證陸竟池的變化。
裴卿聲把自己的袖子抽出來,說道:“好了,在這裏陪著他吧,你若是跟我走了,有些人惱羞成怒了,會把我舌頭拔了呢。”
他這話是在暗諷昨天的事,諷刺陸竟池的膽大妄為,
而陸竟池自始至終都沒說話,靜靜的看著他表演。
裴卿聲演完了,轉身走了出去,把手足無措的江瀾留在了這裏。
林征見狀也是識趣的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兩人。
江瀾垂在身側的手指捏了捏衣角,沉默了會兒才鼓起勇氣看他一眼。
抬頭就發現陸竟池直勾勾凝視著她,就像朗盯上獵物那樣,讓江瀾背脊發麻。
“過來。”陸竟池突然開口。
江瀾身子僵了下,低下頭,挪著步子走過去,站在了他的麵前。
陸竟池看了她幾秒鍾,才問道:“昨天的事,不記得了?”
江瀾老實的點點頭,如果按照手機上的日曆來看,她忘記的可不止昨天的事,而是忘了六七年的事情。
陸竟池緊繃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下來。
他握住江瀾的手腕,將她手拉了過來,看了看她掌心的纏著的紗布。
“疼不疼?”
江瀾點點頭,又搖搖頭。
陸竟池拍了拍身邊的空位,江瀾猶豫了兩秒,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她微微抬頭,餘光偷瞄陸竟池的臉。
這張成熟穩重的臉,和她記憶中的臉相差甚遠。
但由於他今天穿的病號服,神色也憔悴了不少,碎發垂在額前,柔和了他的五官,看起來沒什麼威懾力。
以至於讓江瀾沒有那麼怕他了。
陸竟池問道:“裴卿聲和你說什麼了?”
江瀾又怔了怔,她現在才知道剛才那個男人姓裴,可是為什麼和自己的姓氏不一樣呢?
陸竟池手指捏住她的下顎,將他的臉抬了起來,“說什麼了?”
江瀾默了默,抬手比劃著,將裴卿聲剛才和她說的話都告訴了陸竟池。
陸竟池看完,嘴裏發出一道嗤笑。
江瀾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陸竟池手指扶著她的臉,語氣溫和了許多:“既然忘了,就過去了,至於裴卿聲,就當便宜他這一天。”
江瀾心裏越發的疑惑,什麼叫便宜他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