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竟池則是在她麵前蹲了下來,手指伸進圍欄,替她整理臉上淩亂的發絲。
“可你,不是三天兩頭跑去看封勤養的狗,我看你很喜歡。”
“還是說,你隻喜歡他養的狗?”
江瀾拚命的搖頭,這根本不一樣,封勤養的都是寵物,乖順聽話的流浪狗。
可他養的是什麼,是獵犬,是惡犬,能吃人的那種!
如果她要是沒看錯,籠子裏關著沒有放出來的,是狼……
他為什麼會養這些變態的狗!
“搖頭是什麼意思?喜歡還是不喜歡?”
江瀾攥著圍欄,死死盯著陸竟池,身後的狗還在對她虎視眈眈,還有的狗直接騎到了她的背上……
江瀾背脊一僵,她鬆開圍欄,剛想抬手比劃,兩條狗跳了上來,將她踩在地上。
江瀾冷不丁撲倒在地上,腦袋磕到地麵,額頭傳來劇痛。
她眼前一陣發黑。
那些狗在她身上跑來跑去,她已經沒有力氣爬起來了。
隻能艱難地抬起頭,含淚望著男人,對著男人比劃道:放我出去。
不要這樣對我……
兩人隔著一道圍欄,她在裏麵狼狽不堪,他在外邊風光霽月。
他黑色的西裝,在陽光下如同深淵旋渦,哪怕在周遭五彩斑斕的色彩中,依然那麼醒目。
他看她的眼神,就和看著裏麵的狗沒什麼兩樣。
突然間,江瀾已經分不清是身上的疼,還是心裏的疼了。
她隻覺得疼。
疼的眼淚奪眶而出。
陸竟池靜靜地蹲在地上,漆黑的眸子落在她臉上,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她,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喜歡封勤養的狗,不喜歡我養的?”
“是因為,它們是我養的?”
江瀾搖頭,不斷的搖頭。
“那你為什麼想出來?”
江瀾艱難地比劃著手指:它們…太凶了。
“凶嗎?”
陸竟池悠悠地說著,又突然低喝一聲,“坐下!”
他一出聲,那些鬧騰的狗,便漸漸安靜下來,一個挨著一個緩緩坐了下來。
吐著舌頭,朝他搖著尾巴。
“你看,凶嗎?”
江瀾機械般轉過頭,看到二十多條狗,都乖巧地坐在了地上,咧著嘴,好似討好地在笑。
她張了張嘴,突然沉默了。
一時間她無言以對。
陸竟池打開圍欄,起身走了進來,來到江瀾的麵前。
他彎腰抓著江瀾的胳膊,將她拎起來。
江瀾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腿腳發軟,她有些站不穩,直挺挺地朝陸竟池靠去。
而他卻嫌棄地推開她。
江瀾踉蹌兩步,撞在了圍欄上,她貼著圍欄,仰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陸竟池。
他從懷裏摸出一塊手帕,擦拭著手指,好像上麵沾了什麼惡心的東西。
不過這些狗的口水和腳印,的確很惡心,江瀾都能聞到自己身上傳來的臭味。
“那你告訴我,你喜歡它們嗎?”
他擦拭著手指,不經意間抬眸瞥了她一眼,語氣漫不經心,但卻帶著不可拒絕的意味。
或者說,是威脅。
江瀾視線落在那些狗身上,她張了張嘴,又低下頭。
她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
這些狗身上的戾氣太重,好像身上背著好幾條人命一樣,比那些農村裏養的狗都還要凶惡。
江瀾絲毫不懷疑,它們會吃人,甚至等陸竟池一走,它們就會衝上來把她撕成碎片吞進肚子裏。
“嗯?”
陸竟池隔著手帕,用手指抬起她的下顎,“為什麼不說話?”
江瀾看到他的臉上,好似有那麼一絲固執,固執的想要她說出他想聽到的回答。
今天明明出了太陽,可陽光落在身上,一點溫度也沒有。
江瀾覺得很冷,她手腳一片冰涼。
她微微仰頭,陽光落在她暗淡的眸子裏,映出一片灰敗。
男人目光如炬,雖然沒說話,可掐著她下巴的手指卻用了許多。
江瀾她閉上眼,認命般地點頭
反正她喜不喜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認為她應該喜歡,她喜歡就對了。
陸竟池這才將她放開,江瀾無力的順著圍欄滑了下去,坐在了髒亂的地上。
頭頂傳來男人的笑聲,以及沒有溫度的說話聲:“既然喜歡,那就和它們好好玩。”
“外麵那些狗好,有什麼好的?”
江瀾怔了怔,總覺得他這話意有所指,但她現在沒有時間去細想他這句話的意思。
看到他要走,江瀾撐著虛弱的身體,從地上爬起來追上去。
可到底是晚了一步,他已經走了出去,把江瀾關在了裏麵。
江瀾伸出手,企圖拉住他,她的手從圍欄的縫隙伸出去,拚命的伸長手,也無法碰到他一片衣角。
她抓著圍欄,死死盯著男人的背影,瘋狂地搖晃圍欄,但圍欄發出的聲音過於微弱,不足以讓他為此回頭。
不要……走。
看著他頭也不回的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她的視線中,江瀾眼淚奪眶而出,視線一點點被眼淚模糊。
他真的走了,把她丟在了這裏。
她像個囚徒,被他關在了巨大的籠子裏。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懲罰她?
就因為,她去看了那些流浪狗嗎?
可不是都離婚了嗎……
聽到身後傳來的嗚咽,她背脊一僵,緩緩地轉過頭。
果然,陸竟池一走,這些狗全都原形畢露,齜牙咧嘴的衝著她低吼。
它們整齊有序圍著江瀾,中間隔著兩米的距離,像是怕她跑了,又像是再驅趕入侵者。
或許她對它們來說,就是一個異類,是入侵者,入侵了它們領地的異類。
聽到它們嘴裏的低吼,江瀾手心開始出汗,她僵硬地站在原地,與它們對峙著。
一時間,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站在最前方的狗突然衝著她叫了一聲。
江瀾身體一抖,她手指死死抓著圍欄,因為太過用力,扯到手腕的傷口,又開始滲出了血跡。
她滿心的恐懼,已經感受不到手腕的疼了。
那隻狗叫了一聲,便猛地朝著江瀾撲了過來。
江瀾嚇得腿軟,猛地蹲在地上抱住頭。
下一秒,她手臂一緊,有隻狗咬住了她的手臂。
但江瀾穿得厚,並未咬到她的肉,但那尖銳的牙齒穿透衣服,劃過肌膚的時候,尖銳的觸感依舊毛骨悚然。
她下意識的想要尖叫,卻怎麼也喊不出來。
就在她惶恐之際,又一隻狗衝上來,往她臉上脖子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