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男人的話,江瀾心裏脹鼓鼓的,好似憋著口氣,又好似是喘不上氣的窒息。
論詭辯,她永遠都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他總是能將自己所做的一切歸咎在她的頭上,讓她百口莫辯。
江瀾轉著眼珠子,將視線轉向別處,本就連話都說不利索,還去和他爭辯什麼。
陸竟池盯著她的臉,眼中的漆黑好似要噴薄而出。
氣氛也逐漸開始越來越冰冷,江瀾手腳發冷,她試圖站起來離開這裏。
卻被他鉗住兩隻手腕摁了回去,捏到她受傷的地方,江瀾眼中流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
她不解地抬頭看向男人,落地窗外有陽光射了進來,而他正麵著光,光暈在他鼻梁上流轉,將他的五官輪廓線條描摹的更加立體深邃。
唯獨那雙眼睛裏,一片漆黑,光怎麼都照不進去。
江瀾掙紮了兩下,沒能掙脫。
好在外麵響起了敲門聲,江瀾眼睛陡然瞪大,懇求他放開。
陸竟池不慌不忙,低頭在她唇瓣上咬了一下。
狠狠地咬了一口,刺痛傳來,江瀾口中不自覺溢出細小的嚶嚀。
“下班等我。”
陸竟池這才放開她,轉頭對門口說:“進來。”
江瀾還躺在椅子上,來不及起身,辦公室的門便推開,她慌亂之下從椅子上滑了下去,鑽進了辦公桌地下。
她腦子裏回蕩著他那句‘下班等我’心裏更堵得慌,他是不是忘了他們已經離婚了。
林征和秦霜走了進來,兩人一眼看到陸竟池嘴唇上那抹殷紅的血跡。
林征詫異道:“陸董,你的嘴……”
陸竟池淡定的伸出拇指,隨手抹了一下,“上火。”
說完,他坐回了椅子上,靠著椅背,視線落在兩人身上,“什麼事?”
林征看了眼秦霜,兩人並不是因為同一件事來,隻不過在門口遇到了。
他示意秦霜先說。
秦霜將懷裏的文件遞給陸竟池,“這是陸總交給您的文件,說是與陸氏的國際公司合並的手續文件,需要您簽個字。”
陸竟池接過來翻了翻,“明天來拿。”
秦霜有些遲疑,“他說今天就得要,流程已經走到這了,想這兩天盡快把流程走完。”
陸竟池視線從文件移到秦霜臉上,他忽然問:“秦助理,在陸言啟手下工作,順利嗎?”
秦霜愣了愣,沒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
她微笑道:“反正都是那些工作,不管在誰手下做事,都是我分內之事,我隻是秉公辦事而已。”
秦策揚了揚唇,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意,他迅速將文件翻完,拿起桌上的鋼筆,潦草的簽下自己名字。
簽完字,他將文件遞還給秦霜,“秦助理,好好工作。”
雖然不懂他的意思,但秦霜還是點點頭,接過文件,“我會的。”
江瀾蹲在地上,視線隻能看到男人的兩條大長腿,最高也隻能到腰際皮帶的位置。
她抱著膝蓋,蹲的腳有些麻,她又換了姿勢,坐在地上,靠著辦公桌的側壁,揉了揉發軟的腳踝。
等秦霜走後,林征這才開口:“陸董,王總的事在網上炒得火熱,咱們是不是得做點什麼?”
陸竟池把椅子往後滑了一段距離,與辦公桌拉開將近半米左右距離,隨後,他垂眸看了眼桌底下的人。
江瀾似乎也察覺到他的視線,抬頭看了過去,對上他深不可測的眸光,她又把頭埋進膝蓋,避開他的目光。
林征有些不解,他試探性地問:“是不是地上沒打掃幹淨?”
陸竟池收回視線,漫不經心地點了根煙,“沒事,一隻老鼠而已。”
“……!”林征大驚,辦公室居然有老鼠?“我馬上叫人來打掃!”
“不用,你剛才說什麼?”
“哦…我說王總的事。”林征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陸竟池手指夾著煙,若有所思了片刻,才起身走了兩步,將煙頭懸在煙灰缸上空,彈了一下。
“這種事,越壓炒得越凶,既然對方這麼想讓大家知道,王總是怎麼死的,那就幫幫他。”
林征不解:“這…還幫他?那事情不就變得越難掌控了?”
陸竟池瞥了他一眼,“林征,你吃飯的時候如果吃到蒼蠅怎麼辦?”
“當然是找老板了…但是這和王總的事有什麼關係。”
“那你下次還去嗎?”
“不去了……”
“那如果你吃到的不是蒼蠅,是老鼠呢?”
林征一臉猜測,稍微想了想,都覺得背脊發麻,“怎麼可能會有老鼠…哪個餐廳都不可能有這離譜種失誤啊!”
他說完,突然恍然大悟。
“行了,出去吧。”
林征急忙點頭:“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辦。”
當一件事情逐漸變得離譜的時候,它的真實性就會大大的降低,到最後讓人分不清真假,時間一長,真相就不重要了,這件事就自然而然的消失。
如果一味的掩飾,反而讓人懷疑,而且背後的人,還會想辦法爆出更多的真相。
林征走出辦公室後,屋內又再次變得安靜起來。
江瀾本想從桌底下爬出來,誰知這個男人把椅子滑了過來,擋住了她出去的路。
她抿了抿唇,左右兩側留給她的縫隙,能鑽出去。
隻是會有些狼狽。
江瀾正躍躍欲試,腦袋剛鑽出去,便迎麵對上男人低垂的眸光。
此時,她才意識到兩人現在的動作有多尷尬,她的腦袋,正好在他兩個膝蓋中間,如果他兩腿並攏,就能把脖子給夾住。
江瀾正進退兩難的時候,男人忽然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
江瀾愣了愣,還不等她反應,男人的微涼的手指順著她下巴,移到了她的領口。
旋即,他勾著她的衣領,五指合攏,攥著她的衣領將她拽了過去。
江瀾很輕,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她提了起來,她慌亂之下,兩隻手緊緊抱住了男人的雙腿。
她仰起頭,有些緊張地看著他。
他的瞳色越發的黑,好似有什麼東西要呼之欲出。
江瀾很熟悉。
她抿了抿唇,抬手比劃:我們已經離婚了。
陸竟池嘴角挑起一角,看不出笑意,隻有輕蔑與冷意。
“這就是你勾引人的手段?”
江瀾怔住。
又聽他說:“誰教你的?”
江瀾目光閃了閃,胸腔裏那股鼓脹的氣息,又沿著血液蕩漾看來,將她的臉色一點點染紅。
她分不清是氣,還是羞。
陸竟池盯著她緋紅的耳尖,說:“與王總的合作廢了,所以你打算用這種方式來補償公司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