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血色魚兒佩 第2章 長風鏢局

緣起……

長風瀟瀟淵源起,東洛之都行義氣;

誰叫男兒投大誌,舉旗一展步千裏。

一名十四歲身著白衣的少女站在房頭,眺望著東漢皇宮的殘垣斷壁,她略有深思之態好似在想著什麼事。因為前幾天洛陽城裏來了一個昆侖山老道,即說這個老道算命很準,故而這名少女也偷偷去求了一簽。

簽上寫到:前世姻緣今世兄妹。她求老道為他解簽,可那老道卻推脫道:“小姑娘,你這簽要明日才能解。”

少女遺憾回到家中,可待翌日去尋老道,則聞鄰裏告知,他當夜收拾了行裝打道去了姑蘇。

初春少女含情脈脈,夢想著自己的如意郎君,但一想到簽上所寫之意,不由得恨恨罵道:“怎麼可能,死老道你要娘親打死我嗎?”

“柔兒,你站在房頭與誰說話?”

這時,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年走到房下,抬起頭來看著少女大喊一聲道。

少女聽聞,慌慌張張地回道:“哥,你什麼時候來的,想嚇死妹妹呀!”

“快下來,父母親找我們有事說。”少年嚴肅地回道。

無奈,她立即用手撩起那長長的襦裙,躡手躡腳地走向那支在房簷處的雲梯。突然,她腳下一滑,整個人從房簷處滑落了下來,少年眼疾手快,一個躍步跨到房簷下,穩穩將少女接住。少女勒著他的脖頸,高興地嘻嘻笑開,右足上的一隻金鎖係著的兩隻銀鈴‘叮當、叮當’地響著。

少女道:“哥哥,每次都是你護著我,妹妹我好幸福。”

少年勸道:“柔兒,你真是越來越頑皮了,這般高的房簷你爬上去,要是摔壞了身子,父親和母親又要責怪於我。”

柔兒問道:“哥,是不是哪個媒婆子又上家裏來提親了?”

“這次不是,是知府大人來了,聽範伯伯說好像要父親出遠鏢。”少年回道。

“啊,是哪麵上不長毛的吳知府呀!我最討厭見到他了。”

“人家可是狀元郎,妹妹你可別以貌取人。”少年再次回道。

“嘿嘿,是嗎?我就看他那寒酸樣不自在。再說,父親推薦你去府衙當差,他也是滿腹的借口推脫不是嗎?真不知道洛陽城裏還有誰是哥哥你的對手。”

這名叫柔兒的女孩子,姓盧,名曰雨柔,雖然小小年紀,但可謂是洛陽府中的美少女,加之她詩書歌賦造化了得,已經在城中被亦為小阿嬌,一些達官顯貴和富商早早就來提親,可都被他的父親給一一回絕了過去。

她的名氣雖不比那些傾國傾城的貴妃娘娘,但確實是洛陽府中的一代佳人,隻要她將玉足跨出家門,城中的男子皆會接踵跟隨,如不是他那身材高大且有伸手的哥哥保護著,還真想不到哪天會被人家搶去做了新娘。很多男子這樣形容她道……

看那紅塵幾多愁,恰如煙雨似水柔。

桃花之膚金鎖足,素白沙裙罩蛇腰;

瓜子臉盤蛾眉綴,螓首直發點瓊瑤;

秋水睛目朱丹唇,淚眼汪汪落珍珠。

而那身材高大的哥哥,姓盧名友天,現年十六歲的他已經凜凜七尺身段,其頭紮方巾,炯炯雙目,高挺鼻梁,富實雙唇英俊堂堂,一副國子臉麵像。他肩寬腰圓,腦瓜子靈活,可就是對讀書不感興趣。父親也想有人接替家業,繼承洛陽鏢局主事,故在他五歲時就教他習武練功,將自己年少時在少林寺習得的達摩劍法和羅漢拳,傳授給了他。洛陽城中也有人對他這樣辟謠道……

要娶盧家小娘子,必先練就功底子;

打過泰山摘李子,不怕麗人小舅子。

當兩兄妹來到正堂,乍見父親盧長風和母親木氏坐於堂中雙椅上,嚴肅地看著他們兩兄妹,兩旁分別坐著洛陽知府吳坤和父親的結義兄弟鐵鉤鑲範忠。

看他們臉色凝重,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解決不了一般,盧雨柔本想開口詢問,卻被哥哥將她拉到了範忠伯伯的坐席旁邊。

盧雨柔悄悄地抬頭看了看坐在範忠對麵的知府大人吳坤,隻見他還是那一副似笑非笑的臉麵,怎麼看怎麼討厭他。因為這人長著一副怪異相,四十不到卻麵皮蠟白,他稀眉鼠目、利耳薄唇,除了那小鬏發束還紮在他的頭頂上外,咋看其餘的地方好似再無一根虛毛,他的整個頭顱看上去像個倒三角。

無意中,這吳大人的眼神也掃到了盧雨柔身上,兩人正眼一對視,她便忍不住嗬嗬笑出了聲,知道自己失了態,她立即提起衣袖遮住了臉麵。

吳坤瞅到她在笑自己,也立即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戒尺烏紗戴起,他輕咳了兩聲,示意她不要再取笑自己,哪知他一急卻將烏紗戴反,盧雨柔咋見,笑得差點彎下了腰。

盧長風見到自己的女兒失態,竟敢取笑本地的父母官,故而一拍桌案,大聲斥責道:“柔兒,小小年紀竟敢目無尊長,真是你的母親把你寵壞了,快過來給吳大人敬茶。”

盧雨柔聞之父親動怒,急忙來到吳坤的身前提過茶壺將他的茶杯加滿,又舉著茶杯麵向他好好地作了一個輯。

盧雨柔道:“吳大人請用茶,小女子不慎冒犯官威,還請大人恕罪。”

吳坤道:“罷了、罷了,本官不以你孩童一般見識。”

接著扭過頭,問盧長風道:“盧義士,長風鏢局是本府轄域內最有名氣,各位鏢師也是武功最為了得,本府一直向上方推薦於你,這趟皇鏢還是你們接了好。”

說完,吳坤眯細著那鼠目一般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盧長風,好像怕他跑了一般,而在盧長風那一副國字麵容上,他蹙眉緊鎖、唇齒緊閉,一雙雄鷹的利眼卻也是顯得那樣的無助。

他轉過頭看了看妻子木氏,希望她能想出什麼推托的理由,但見她也是滿臉惆悵,再看坐在一旁的結義兄弟範忠,他將雙手緊抱於胸前閉目養神,可知他將這次重要的決定讓與了自己。

無奈,盧長風站起身來,對著吳坤抱拳道:“吳知府,長風鏢局應邀。”

說罷,他沒等木氏開口,走到吳坤身前接過官帖及軍令狀,一咬拇指將血手印按在了軍令狀上。

站在一旁的盧雨柔見狀急了起來,她一步踏出本想再欠父親,可被站起身來的範伯伯一把拉住。

範忠道:“柔兒,此乃國事,也關係到江南數萬百姓的心血。你父親深明大義,伯伯我定會助他一臂之力,你且退一旁去。”

相傳範忠這人在哲宗②紹聖年間曾是名將章楶③的部下,那年他剛滿三十歲,正是男兒壯誌報國之齡。他會使一套盾劍合一的武器,那就是鐵鉤鑲,這武器重約六十來斤,中間寬兩頭又長又尖,豎起來足有一成人高,可見範忠這人身材高大威武。

在那一年月,範忠持它和數萬名宋軍將士拚殺於平夏城,在章楶將軍的防略部署下,以輕騎縱深西夏大軍,擾亂敵軍進攻部署,並突襲敵中軍擒獲西夏主將阿裏,副將妹勒兩人,取得平夏城戰役大捷④,迫使西夏向大宋求和。

可惜天意弄人,懷有遠大理想抱負的宋哲宗卻在一夜之間死於繡床,可謂是英年早逝。

誰料,老將軍章楶也在第二年病故,而在宋徽宗趙佶繼承皇權後,以反對嗣立治罪鐵血宰相章惇⑤,故將他貶於朝外,一換昔日朝中老臣,一改哲宗治夷方針,逐批將鎮守邊關的將領隨之替換。

後在平夏城新來的太守和都統壓擠、排斥下,這使得範忠心存不滿,義憤之下棄軍而投身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