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從知曉宗主白季在白瓔珞滿月時期就斬斷她的靈根以後,時任對於白雲宗就有了印象上的顛覆。而風青雲和陸華封的行為直接讓他心中那對白雲宗的不滿轉化為了鄙夷。
從上到下,從宗主白季到白季的親傳弟子,都是一個德行,對於自己所沒有的不是想方設法去努力擁有,而是絞盡腦汁地除去別人所擁有的。
可以說,整個白雲宗的門風從白季那裏開始就歪了。
所幸,青木門的師傅和師兄都還好,沒有對時任做出什麼強取豪奪的行為,對時任很好,對時任的三尾火鳳和蟲人都沒有絲毫的覬覦之心,對於時任和白瓔珞的過往從密,也隻是稍微隱晦地提醒了幾句。皇甫構木更是對時任特別寬容,對於時任比他高的等階也沒有任何忌憚之意。
也許就是這樣,所以時任在小礦山遭遇那群弟子襲擊之前,青木門除了他以外的弟子都被派出白雲宗去辦事了,皇甫構木也莫名其妙地就去閉關了,隻留下紫桑照顧他的生活。
而和時任相處得還可以的簡練與唐少昊也紛紛被派出白雲宗辦事。
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風青雲就已經在策劃思過崖上的那一天了。
風青雲的心思不得不說很深沉,而且思慮周詳。盡管在時任看來這個計劃很簡單,可就是這樣簡單的計謀,讓時任現在翻身困難。
也不知道皇甫構木和白瓔珞有沒有安排人來找他。盡管他對此不抱什麼希望,但還是希望這兩個人作為白雲宗僅有的一點良心,能夠讓他對白雲宗不至於徹底失望。
時任的思緒放遠,想起了很多,包括九夜音霜和厲雪茂,也不知道那一對能不能聽到自己出事的消息,他是不指望厲雪茂和九夜音霜能為自己報仇,也沒有期冀那兩個人能找到自己,隻是下意識的奢想了一下九夜音霜聽到自己的消息,會是什麼反應。
還有儒艮和未央,聽到自己的消息,會是什麼反應呢?
想到這裏,他有點後悔之前自己忙於修煉的事,而忘了給小白雲宗的齊白寄信過去詢問未央的下落。也不知道未央現在怎麼樣了。
也不知道時任想了多久,幾乎又是把他不算太長的一生回顧了一遍,不平的,不甘的,快意的,高興的,這所有的情緒對現在的他來說,不再像之前在意識中那樣強烈又負麵,如潮水一樣幾乎把他淹沒,而是一波又一波,輕緩地刷過他,沒有任何起伏的波瀾。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線天漏下來的星光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沉沉的烏雲。沒過多久,就開始下起了雨。
雨並不大,一絲絲雨線落到了時任的臉上和身上,讓時任覺得有點涼,也有點舒服。他在白雲宗的時候,白雲宗一直都沒有下過雨,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雨水的清涼和幹淨了。
沒過一會兒,雨越下越大,劈裏啪啦地砸在時任的身上和臉上,讓他連眼睛都睜不開,不得不閉上了雙眼。
傾聽著耳邊嘩嘩的雨聲和暗河流水聲,時任試著動了動自己的身體,僅僅隻有手指頭還能顫動一下,別的地方依然僵硬無比,無法動彈。
雨水衝刷著時任,他鼻翼間的血腥氣越來越淡,但傷口也越來越疼。
時任勉強睜開雙眼覷了覷天空,黑漆漆的一片,這雨還不知道要下多久。
最開始時任還坦然地接受這雨水的衝刷和洗禮,但隨著雨勢越來越大,他開始擔憂了,因為他感覺到自己身處的地方已經開始積水,把他的背部都泡在了水裏。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時任擔心這麼大的於是會讓暗河水位上漲,他現在身處的位置本來就在河灘邊,離河中心就沒多遠,現在這麼一下雨,時任覺得自己可能會被卷到河中去。
大概是命運聽到了他的擔心,獰笑了一下,將雨下得越來越大了,幾乎就是在一瞬間,整個天地間除了茫茫的雨線以及嘩嘩的水聲之外,別的什麼都似乎已經不存在了。
時任緊閉著雙眼,隻能自認倒黴了。
紫竹和石墨心也有點緊張,眼看著時任恢複了記憶,意識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要是這麼被淹死的話,豈不就是前功盡棄!
時任現在不能動彈,也沒有別人來幫忙,隻能就這樣緊閉著雙眼感覺到水位越來越高,很快就漫過了他的耳朵。
時任十分難受,拚盡了全身好不容易慢慢攢起來的一點力氣,勉強地把頭挪到了旁邊的石頭上,好歹是讓耳朵脫離了水麵。
現在這種雨勢,時任連大口喘氣地都不行,雨水順著他的臉滑入他的鼻腔裏,嗆得他不行。挪上了石頭以後,腦袋才算是抬起來,倒出了鼻腔裏的雨水,這才讓他緩過來。
時任急促地喘了幾口氣,才慢慢地放緩呼吸,從皮膚上感觸到雨水的越來越大,心裏泛起了淡淡的愁緒以及一絲不甘心。
要真是被風青雲打死了也好,在這裏淹死算怎麼回事?
事實證明,命運給予他的折磨遠不止被雨水澆個遍體透涼。
沒過一會兒,時任剛把呼吸喘勻了,就聽到一聲轟隆巨響從暗河的上遊傳來。
這聲音摧枯拉朽,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被雨水衝翻了一樣。
紫竹和石墨心大吼一聲:“完蛋了!”
雨勢太大,引發了山洪。
山洪一來,暗河的水勢就更洶湧迅疾了。
時任剛心道了一聲不好,一個浪頭就打過來,劈頭蓋臉打得他生疼,臉上的傷口也引發了劇痛。
他還沒反應過來,更多更密的浪頭就接踵而至。他迅速地被淹沒在了水中。
他一點力氣都沒有,連挪動頭脫離水麵的力氣都沒有,接下來就是又是幾個浪頭翻湧而來,暗河河水洶湧,轉眼間,就將他卷到了水裏,隨著暗河的流動一直往下漂。
時任一入水,就嗆得不行。還好因為浪頭擊打間,卷著他在水麵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