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白瓔珞是個未出閣的小姑娘,時任又不能脫了她的衣服來幫她擦洗幹淨,隻能草草地抹了抹白瓔珞的臉,便坐到一邊,等著白瓔珞醒過來。
白瓔珞其實在體內毒素被蟲人內丹裏的百腿蜈蚣吸食幹淨以後,就恢複了意識,隻是一直隱忍不醒。她知道是時任救了自己,可是,時任為她解毒的手段讓她不由多留了一個心眼,想知道時任是如何能解了這苗淵中的怪物之毒的。可沒想到時任在為她解毒之後,竟然去取了水過來給自己擦洗。
擦洗倒還好,沒想到時任匆匆在她臉上抹了兩把以後,就不再管她了。氣得她不禁在心裏狠狠地埋怨了時任一番,才緩緩地睜開雙眼,**了一聲。
時任一聽到白瓔珞醒了,也沒有立刻就殷勤地湊過去,而是等到白瓔珞清楚地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以後,才轉頭裝作累極了醒過來的樣子,驚喜道:“瓔珞,你終於醒了。”
白瓔珞在心裏演繹了無數的版本,都沒有料到時任就像在白水山脈中照舊那樣,守著她累到睡著了,聽到她的聲音才驚喜起來。
“還好,祭司山洞中他應該不在。”白瓔珞從來不曾僥幸的心情就放在了這裏,見到時任驚喜的表情,立刻一臉委屈,拖著虛弱的身子一下子撲進了時任的懷裏,哭罵道:“你怎麼才來!”
時任表麵上一臉懵逼,內心卻十分清醒,心道:我要不是才來,怎麼能欣賞到你精湛的演技。
心裏是這麼想的,實際上卻是一臉受寵若驚外加自責的表情,心疼道:“是我不好。可我也不知道你會在苗淵這裏啊!你怎麼來這裏了?”
白瓔珞的粉拳雨點一樣砸在時任的肩頭,哭得梨花帶雨,嚶嚶道:“本小姐還不是來找你的!誰讓你一到了苗淵就沒消息了!”
時任好笑道:“還不是你派我來苗淵的嗎!你一個人來的嗎?你那二師兄呢?”
白瓔珞抹了抹淚,噘嘴道:“我才不要他跟我來呢!”
時任本來心中是在冷笑的,可一見到白瓔珞臉上被抹出一道泥痕,心裏又軟了幾分,笑道:“難道你堂堂一個世家大小姐,就一個人來了苗淵?”
“堂堂世家大小姐”這個稱呼,是時任在白水山脈中一直用來叫喚白瓔珞的,聽得白瓔珞也是一陣心旌蕩漾,看到時任掛著一臉痞痞的笑,便佯怒道:“你笑什麼!”
時任伸出手指揩了揩白瓔珞的臉,繼續笑道:“笑你現在的樣子像個小花貓,一點都沒有堂堂世家大小姐的風範。”
白瓔珞於是低頭查看自己的身上,差點沒跳起來,尖叫道:“真是太髒了。”
接下裏,就像曾經在白水山脈中那樣,時任在附近找了一條幹淨的小溪,然後守護著白瓔珞在裏麵清洗了一番,至於那弄髒的衣服,也被時任洗滌了一番,架了火堆烘幹。
至於白瓔珞提出要吃烤野味的想法,時任勸阻道:“不是我不願意給你烤,而是,我也對這苗淵不熟,根本分不清楚哪些妖獸能吃,哪些不能吃。”
白瓔珞便沒有強求,而是清洗幹淨以後,穿著時任的換洗衣服,坐在火堆旁,啃了點時任帶在包袱裏的幹糧。
其實身為靈修,還是靈丹期的修為,時任對人間煙火的需求少到近似於無,之所以準備了幹糧,完全是當時在苗淵邊地的客棧裏還想假冒獵戶來的,結果正因為穿著劍齒虎衣假冒獵戶,才有了後來這一番有驚無險的經曆。
“太難吃了!這絕對是本小姐吃過的最難吃的食物!”白瓔珞沒有修為,對食物的需求是必要的,但她也很挑剔,一邊啃幹糧,一邊皺著臉罵罵咧咧。
“要是沒有這難吃的東西,怕是堂堂世家大小姐就要餓死在這苗淵了。”時任撇了撇嘴,又追問白瓔珞為什麼出現在苗淵,怎麼會被那怪魚拖入水塘中。
“本小姐說一不二,真的就是來找你的!”白瓔珞白了時任一眼,怒道。
“莫非大小姐是對交給時任的任務不放心?”時任半是玩笑,半是試探地問道。
白瓔珞又白了時任一眼,哼道:“不是對任務不放心,而是對你不放心!傳說苗淵女子個個美貌,怕你跟她們跑了,就忘了我了!”
這話可以說是相當直白了。
時任動了動嘴,沒說話,就聽白瓔珞繼續道:“像我見到的那個苗淵大祭司就非常的美貌!”
“九夜希夷哪裏美貌了!長得跟蛇一樣!”時任差點沒接過話來,好險想起在祭司山洞中聽聞到的一切,話音一轉,“怎麼,你還見過那個九夜希夷了?”
“九夜希夷……”白瓔珞幹糧也不吃了,而是盯著時任,一臉的高深莫測,“好名字!原來苗淵大祭司叫九夜希夷呀。”
時任點了點頭,道:“沒錯,她是這麼告訴我的。”
“你這麼會見到苗淵大祭司的?”白瓔珞一臉好奇地追問。
時任的臉上寫滿了凝重和慘痛:“你怎麼見到她的,我就怎麼見到她的。”
紫竹在時任的腦海裏把這情形看得真切,卻不知道該作何感想。就從時任開始追問白瓔珞為何到苗淵開始,白瓔珞的每句話都是在天衣無縫地試探時任。也許是試探時任有沒有在祭司山洞中見過自己,也許是試探時任有沒有完成任務。總而言之,要不是時任在祭司山洞中見過白瓔珞那不為人知的鎮定自若談判的那一麵的話,也不會對白瓔珞的試探有任何感覺。
可就因為時任見過了,也知曉了白瓔珞看似天真無邪的好奇追問其實是一種不動聲色的試探,才每一句話都反複斟酌了再回答。到了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時任甚至也反試探了一番。就看白瓔珞會如何回答了。
而時任這一句話其實真的一點都不好回答。
所以,白瓔珞在時任說完以後,有了一瞬間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