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一把。賭一把。”紫竹終於冒出聲音來了。他精神不濟,對於時任這頻繁而出的突發狀況也已經服氣了。自從時任在白水山脈中得到了往生慈航咒以後,所遇到的機緣就全然超出了紫竹以往的經驗。
時任頓時就明白了紫竹說的“賭一把”是什麼意思。
賭就賭了!
他時任就賭一把上霞星之前告訴過他關於魔修的秘辛是真的!
而且他還要賭這聲音的主人根本不知道他所持有的魔修之物是什麼!
“我是受風花派傳人之托,替他在黑風山脈中辦點事。”時任斟酌道,語氣中沒有一絲猶疑和作假,連表情都是一絲不苟的真切。
“什麼?風花派傳人?”那個原本鎮定的聲音也有了一絲波動,帶著猶疑和不可置信。
時任點了點頭,想了想,就當對方看不到自己,又補充道:“對,風花派傳人,他說他姓上霞。”上霞星告訴過他,風花派在魔宗裏的地位特殊,而風花派曆來隻有一個傳人,整個魔宗都是清楚的。
那個聲音頓時不作響了。時任心裏稍微有點忐忑,不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究竟和上霞星的交情如何。萬一這聲音的主人和上霞星有私怨的話,那時任少不得就凶多吉少了。
所以時任是在賭一把。賭上霞星在魔宗裏的地位如他自己所言的那麼特殊。畢竟上霞星的母親淩霜華還是修羅道的掌門,而且還是靈修轉的魔修。
時任還在等著那個聲音繼續說話,卻眼角瞥見自己麵前的光亮稍微黯淡了一些,一個人影已經出現在了他和三尾火鳳的麵前。
他抬眼一看,就見到一個女子站在自己麵前,微微低頭地看著自己。
時任一看到這個女子,頓時呼吸停止了幾拍。這女子的長相讓他幾乎都窒息了,怎麼說呢,明明一眼看過去就是平淡無奇的五官,但組合起來卻有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她的臉型不驚豔,甚至下巴還有點方,顯得輪廓有點硬朗;鼻梁不挺直,連接在雙眼和人中間卻恰到好處;嘴唇也不是櫻桃點紅,而是上薄下厚,顯得有點嬌憨又性感。不過這些都比不上她的雙眼。那雙長方形的眼睛璀璨得勝過天上的繁星,眼睫毛又長又翹,即使被一雙濃眉壓住了,也沒有被奪去了引人注目的神采。
這女子的氣質也十分特別,明明是明豔大氣的長相,偏偏就是一臉雲淡風輕,仿佛世間沒有什麼事情值得她掛心。
她也是時任見過的第一個穿黑紗衣裙的女子,襯得蒼白的肌膚愈加的透明如雪紙。
“你和上霞星認識?”女子開口了,就是那個聲音的主人。時任沒想到這個驚豔的女子竟然有一把雌雄莫辯的嗓音,就好像她整個人一樣,讓人覺得矛盾卻又不違和,捉摸不透。
“對。他長得很好看。”時任點了點頭,把上霞星囑咐自己的事大概說了一遍,隻是抹去了上霞星對於魔修秘辛透露的內容。
女子聞言,隔了半晌才詫異道:“他把辟火珠給你了?”
時任點了點頭,想把那鑲金嵌玉的小錦盒拿出來證實自己的說法,卻見女子並不在意他是不是證實,而是道:“那顆辟火珠是我給他的。”
“你也是魔宗的人?”時任直覺這女子和上霞星之間並無私怨,反而似乎關係非同一般,便反問道。
“我是地獄道的傳人,敖九九。”女子點頭道。
時任:“……”這名字就好像她這人一樣,各種矛盾。
“我不是魔修安插在靈修裏的臥底,隻是上霞星和我之間的私人事情,所以才會有魔修之物,他要助我成為鳳凰的任主。”時任強調道。
敖九九點了點頭,道:“鳳凰對於我們魔修無用。既然是上霞星的事,那你走吧。”她說完,就衝時任揮了揮手。那用光線織成的網就根根解開,重新化為一根纖細的光線,遊走回了她的手中。
時任沒想到事情發展成這樣,被魔修大費周章地捉來,卻毫發無傷地被放走,這樣兵不血刃的解決之道來一百次,他都覺得樂意接受。
他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帶著三尾火鳳轉身就往洞口走去。走出了幾步,他突然回頭問還站在原地的敖九九:“你是從哪裏聽說我是臥底的事的?我和上霞星的約定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對了,現在你也知道了。”
敖九九的表情紋絲不變,平靜地道了一聲:“我知道該怎麼處理。”
時任這句問話其實是在提醒敖九九,他不是魔修安插在靈修中的臥底,但魔修中肯定有靈修安插的臥底,而且就在上霞星的身邊,說不定就會危害到上霞星。
敖九九聽懂了時任的提醒,所以才如此回答。而她這麼一回答,顯然就是承了時任的一份人情。
時任聽到敖九九這麼說以後,轉身繼續往山洞外走,嘴角幾不可聞地翹了翹。他自己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喬青航所為,卻還是要誤導敖九九去追查魔修中的臥底,不僅是為了讓敖九九承自己的一份人情,還為了讓喬青航以後再不能就魔修之物來對時任做文章。
離開了這山洞,時任擔心三尾火鳳精力不濟,便召出自己的青劍,淩空禦劍飛行,讓三尾火鳳就跟在自己身邊飛著就行。
等禦劍到了空中,時任往下一看,已經不是在黑風山脈中了,下麵漫山遍野的草木和黑風山脈中的都大相徑庭了。他再往前麵看了看,遠遠的有一抹白色的尖峰插入在天際中,正是黑水中的白山,白雲宗的所在地。
時任見此,心中大定,隻道自己加把勁,不到半日就能到了白雲宗了,精神為之一抖擻。
他心想自從黑風山脈的靈脈中心裏出來,這一路上就磕磕絆絆的,先是靈修追殺他,接著又是魔修追殺,這此起彼伏的簡直熱鬧。也不知道他是造了哪門子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