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任是靈修,靈氣充盈,以往在夜裏也能視物的雙眼,在這夜晚的黑風山脈中幾乎就是個擺設了。
時任:“……”
要是早知道夜晚的黑風山脈是這個樣子的,那他在白天就多趕點兒路了,或者就算是頂著再大再烈的黑風,也要禦劍飛行,縮短路程。
但事已至此,他就算想禦劍飛行,也不行了,因為不知道為什麼,白天的時候還被屏蔽在山外的風在進入夜晚以後,就也進入了這些山裏,刮得樹枝草葉都呼呼作響。
時任每走一步,都感覺被風吹得要往後退兩步。
他打算找個低窪處先休息一夜,到了明天白天就不論黑風有多烈也要禦劍飛行。
但就現在這個環境,明顯黑風山脈十分古怪,而他也簡直就是個瞎子了,怕遇到不測的情況,所以隻能從空間袋裏摸出之前培植指路燈籠時收藏起來的基底靈植燈籠花。
燈籠花,又名錦燈籠,在黑夜中會發出瑩光,且會根據不同的環境調整色彩。現在被時任摸了出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山裏,散發的是慘淡淡的綠光,而且比在別的地方都微弱。
不過慘綠色的瑩光雖然微弱,可對於此時此刻的時任來說,簡直不啻於黎明的希望,能夠幫他找到合適休息的地方。
時任操縱著燈籠花打量了一下現在正身處的環境,發現自己正在一座山的山腰靠近山腳的地方,而前方依然一片漆黑,不知道是下一座山,還是山與山之間的穀地。
不論如何,時任決定先走到山腳處再說。
有了燈籠花的光亮照路,時任走起來快多了。但等他到了山腳以後,發現前麵沒有下一座山,也不是山與山之間的平坦穀地,而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窪地。
燈籠花隻能照到幾米遠的地方,時任看不到窪地的全貌,不過,看窪地邊緣似乎有條小徑,一直通往窪地深處。
時任站在窪地邊踟躇了一下,考慮自己是就在這山腳下將就休息一夜呢,還是進入窪地呢?
黑風還在呼呼地刮著,而且似乎還越演越烈,在時任的背後推動著他,幾乎要讓他往前撲倒栽個跟頭。
最後,時任受不了這黑風的催殘了,決定進入窪地,反正現在不能禦劍飛行,能往前多走一步也算一步。
窪地往下傾斜的角度還是挺大的,時任隻是往裏麵走了一小段路,就感覺那劇烈的黑風被留在了窪地之外。而時任沒有感覺到任何危險,也就操縱著燈籠花繼續往窪地深處走去。
窪地裏沒有樹,隻有一些半人高的黑草。越往下走,黑草就越茂密,小徑也消失了,時任走著走著還要撥開這些黑草,他本來想就地休息的,可是這些黑草讓他不是那麼舒服,而且現在還是傾斜的角度,躺著也不會舒服,於是他繼續往下走,總能走到窪地底部的,那肯定會有平坦之地的。
時任想得不錯,一段時間後,當他再次撥開麵前半人高的黑草以後,麵前出現了一塊平坦的空地。雖然依然是黑色的地麵,卻沒有被黑草所覆蓋,隻是有幾塊擺放得很淩亂的大石頭。
當然,這些大石頭也是黑色的。
時任撇嘴,這黑風山脈還真是一黑到底。
他走過去,在大石頭之間轉了轉,先放出靈氣到處探了探,沒有感覺到什麼危險,更沒有黑風的吹襲,倒是個比較適合躺下睡覺的環境。
於是,他就找了個看起來比較順眼的石頭邊,和衣躺下睡覺。當然,他在睡著之前,也沒有忘記給自己設一個保護陣法。
又是黑風,又是黑暗的,時任覺得還是挺累的,睡著之前的唯一一個念頭就是,早上醒來以後,不論黑風再大,他都要禦劍離開黑風山脈,盡快趕到白雲宗。
就在他睡著以後,在他的意識沉寂之後,他的丹田裏開始發生了一點他根本察覺不到的變化。
那股非靈氣又非清遠之氣的氣息開始在時任的丹田內幾不可察地流動起來,而且是圍著那顆一直沒有動靜的小元丹輕輕流轉,隱隱地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沒過多久,小元丹似乎蘇醒了,在這小漩渦中也慢慢地動了起來,又開始一點點地吐著這據說是往生慈航咒凝聚而化的氣息。
這一次,這非靈非自然的氣息沒有再排斥小元丹的吸收,反而還有點急著往小元丹裏鑽。
小元丹有自己的意識,也占據了上風,穩定地把握著自己的節奏,還是一點點地吸收著這股氣息。
而時任本身的木係靈氣被往生慈航咒的氣息排斥在外,隻能在經脈中繼續流轉,流轉規律又溫暖,麻痹了時任的意識,讓時任壓根兒都沒有發現丹田裏小元丹與往生慈航咒的互動。
與此同時,整個窪地漸漸彌漫起了黑霧,悄無聲息,更沒有任何侵入感,讓時任本身的木係靈氣也沒有感覺到異動。
紫竹還在繼續沉睡中,和時任一樣,都沒有發現時任體內體外的變化。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時任丹田裏的小元丹完成了對往生慈航咒的一次吐納循環,旋轉又緩慢下來,直到漸漸停止。而被小元丹再次吐出來的往生慈航咒氣息還是像之前那樣,懸在時任的丹田裏,既不與時任本身的木係靈氣融合,也不排斥,就自成一體地徜徉在小元丹的周圍,似乎有意無意地隔絕了木係靈氣對小元丹的騷擾,更像是保護著小元丹的沉睡和安眠。
所以,當時任醒來以後,壓根兒沒有發現自己體內的變化,但他看到了自己體外的變化。
漫天遍野的黑霧,濃鬱地籠罩在他四周,連他近在咫尺的大石塊都隻能隱隱看到一個迷糊的輪廓。
時任再次從空間袋裏摸出燈籠花,發現燈籠花隻散發了黯淡的黃光,能夠照見的距離隻有區區一尺。
他頓時就目瞪口呆了,完全不知道在自己睡著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