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和禮接信打開,就見上麵寫道:“今有極強之敵前往華山尋仇,弟子速避,請三佛以退。穆中。”後麵還了一個花押,老僧解釋道:“那個花押是我們華山派掌門的印記,隻有掌門人才可以用。”
何和禮把信拆好,還給老僧道:“這麼說,穆中還活著了,那小可隻能是告辭了。”
老僧一笑道:“施主沒看見那信的後麵寫的最後一句話嗎?”何和禮道:“這是貴派內部的信,在下知道穆掌門還在就行了,其它的不看也罷。”
老僧手掌在信上一推道:“還是看的好,這信就是給施主看的。”老僧手一抵在信上,那信立時就如鐵片一般堅硬,何和禮連推兩次也沒推回去,他突然一笑道:“那好,我再看看。”說著把信向回一抽,他隻道突然一抽老僧必然會被他的引的一動,那知老僧緩緩收回手去,就如無事一般。
何和禮心下吃驚,裝模做樣的把信又看了一遍道:“這信上說的‘三佛’,大師就是其中之一了?”老僧點點頭道:“貧僧了癡。”何和禮心道:“五嶽高手,我都查訪過,這什麼‘三佛’卻從沒聽說,了癡這個名字也生的很。”他拱拱手道:“久仰,在下看完了,可以走了嗎?”
了癡大師道:“施主不準備尋仇了嗎?”何和禮道:“我隻殺當日與我師父交過手的人,如果他已經死了,我就再殺一個別人代替,現在穆掌門沒死,我也就沒有再找華山派麻煩的必要了,告辭。”說完站起身要走。
了癡大師道:“慢,施主雖不找我華山的麻煩,但我華山卻要找施主的麻煩,穆掌門信到了之後,我們華山弟子盡都散去,隻讓我們三個老僧來敵施主,目的就是想留住施主,不想讓施主再去重生殺孽。”
何和禮道:“大師的意思是不想讓我走了?大師也許不知道,我雖然隻殺一人,但是如果有人找我麻煩,受傷成殘,也不能怪我。”
了癡大師道:“施主在泰山嚇死董祖德,震退馮玉娘的事已傳遍江湖,老僧豈會不知,正因如此,才要留住施主,本來我們三人已去峨嵋,參拜文殊舊跡,接到掌門信柬之後匆匆而回,尚未聚全,本以為施主還要到恒山去一趟,沒想施主未到恒山,直接來此,老僧還未趕回,故五峰無人,今老僧已歸,請施主看在老僧為施主奔波之情,留下吧。”
何和禮道:“不知大師留我到什麼時候?留下又讓我做什麼?”
了癡大師道:“留下之後,我們三人以佛法教導施主,等施主的戾氣一消,施主自然就可以離開了。”
何和禮放聲大笑道:“哈、哈、哈……大師所言,正如癡人說夢,大師這個了癡的名號,白取了。”說完慢慢向後退去,一邊退一邊蓄勁以對,道:“我現在就要走,大師若能把我留住,就請出手吧。”
了癡大師長誦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右掌向外一翻,他手掌奇大,竟比尋常人的大了兩陪還多,慢慢的向何和禮推過去,手掌在空中竟略有些晃動,就如如來佛罩向孫悟空一般。
何和禮隻覺一股逼人的氣息,又濃又厚的向胸前湧來,氣息一悶喉頭發堵,連呼吸都已不暢了,他丹田一動,內息上調,雙掌翻去,一招‘龍合虎勢’正是‘龍虎掌印’的功夫,三掌相迎何和禮急速向後退去,身子撞破茅屋而出,雖是如此腳步仍是不停,何和禮心頭一驚懼,大喊一聲,全身氣力向下一沉,腳下踉蹌數步,這才站住。
了癡大師在茅屋中長聲道:“阿彌陀佛!施主難怪一掌震退馮施主,功力果然驚人。”
何和禮那裏還敢再去惹他,轉身向山下飛跑而去,跑不兩步,就覺胸內有如千斤重擔壓住似的,沉悶不已,他不敢停步,一直跑到下山的路口。
一到路口,何和禮險些坐倒在地,就見了癡正坐在路口,高聲誦著經文,何和禮強笑一聲道:“大師好快的身法。”
那和尚停了誦經道:“阿彌陀佛,施主認錯人了,你剛才所見的應是老納的師兄,他的法號叫做了癡,貧僧的法號則是了塵。”
何和禮疑惑的道:“大師與了癡大師長的也太像了。”
了塵大師道:“施主被表像所迷,難道施主沒注意,我師兄穿的是黃色袈裟,而我穿的則是灰色袈裟嗎?”
何和禮仔細看看,果然袈裟顏色不同,他苦笑一聲道:“在下凡夫俗子,這眼力自然不濟了。”其實他是被了癡大師打怕了,一看臉形就不知說什麼了。
了塵大師道:“我們弟兄三人,一胎所生,長兄愚、次兄呆、我則木,投在華山掌門海玄大師門下,法號分別是了了、了癡、了塵,師父規定,我們每人隻可練一種武功,長兄為‘鷹蛇生死博’,次兄為‘混元掌內功’,我則是‘劈山破玉拳’,施主下回再見,隻以武功也可分出我們了。”
何和禮心道:“我下回見你這樣的,轉身就走還不及呢,那有工夫去分辯誰是誰啊!”口中卻應承道:“晚輩知道了。”
了塵大師這才欣然,道:“那好,你回去吧!我二師兄還在等著你呢,你留在華山多聽幾年佛法,沒有壞處的。”
何和禮大袖一甩,長出一口濁氣道:“大師錯了,我若肯留在華山,也就不闖過了癡大師那一關了。大師不必再說,請出招吧。”
了塵大師道:“阿彌陀佛,老僧被逼出手,閣下勿怪!”說完一拳‘五丁開山’向何和禮打去,他這拳頭也比常人大了許多,如同石杵相同,直向何和禮的身前搗到,何和禮隻覺眼前一花,好似整個人都被了塵這一拳攏住了。
何和禮不敢再向剛才似的出掌相迎,雙手一抱,罩在了塵拳頭前麵,然後身子半側向後一引,他這是護法杵的功夫,護法杵分成三類,一為‘金剛不壞’,二為‘當頭棒喝’,三為‘接引成佛’前翻何和禮在遼東以接引成佛的勁力,把李義然的全部功力引回他自己本身,使李義然一敗塗地,今日再次使了出來。
何和禮集全身功力一引,了塵的拳勁竟如山嶽一般全然不動,而何和禮本身則因強用內力渾身晃個不住。
何和禮急忙收招,以金教的‘沉沙勁’招架,想陷住了塵的拳勁,但仍是無用,了塵的拳頭還是那麼慢慢的向前搗來。
眼見拳到胸口,何和禮心跳驟然加快,直覺整個人都被壓扁似的,背後的衣服一下鼓了起來,人也向下弓了過去,何和禮情急生智一伸手一招‘幸縛蚩由’扣住了塵的手腕,借力飛去,人在空中一折,從了塵頭上越了過去,借勁飛去,直閃出兩丈多遠。
了塵大聲道:“施主莫走!”回手又是一拳,何和禮背對了塵根本沒方躲避,這一拳正中他的後心,把他打得四肢張開向下飛去,何和禮雙拳猛然向前一搗,擂在一處石壁上,身子飛落的速度一慢,跟著身上飛出幾隻軟槍來,槍頭釘進石壁把他掛在半空之中。
了塵大師飛步趕到,一揮手,袈裟飛去,道:“施主扯了上來!”何和禮雙手抓住袈裟向上飛去,人在半空猛的向一下一用力,了塵猝不及防整個人摔了下來,何和禮縱上去,回手將袈裟係在一棵樹上轉身就走,剛走不到十步,就聽身後有人道:“施主慢走!”卻是了癡追來了。
何和禮大聲道:“令弟生命係於一線,大師先救人吧!”了癡一呆,就聽身旁的山崖處了塵大聲向呼喊,他這才看見那袈裟,急忙一伸手抓住袈裟提起了塵。
何和禮不顧胸口血氣翻騰,飛身急走,一會工夫下了玉女峰,這才停了下來,一張口吐出一團血塊來,胸中鬱悶方始解開。
“天師宮的‘禹步’果然了得!施主一路奔下竟將傷勢控製的差不多了!”兩個不同的聲音,同時在何和禮身後響起,何和禮不回頭也知道是了癡、了塵二人到了,他心中暗暗叫苦,口中卻冷斥道:“你們兩個倒真是陰魂不散啊!”說完一回身,手中多了一張黑綢漫天展開。
了癡、了塵同時出手,一聲悅耳的撕拉聲,黑綢被撕了開來,但黑綢後麵並沒有何和禮,一團團黑煙不住升起,隨後玉女峰下的所有大樹連著顫動,了癡、了塵不知怕所以然的看著,這時遠處傳來何和禮的聲音:“二位大師,後會有期了!”
了癡、了塵心知再難追上何和禮了,同時一合手道:“阿彌陀佛!我二人恭送施主,願施主莫要再行殺戮了!”說完同時念起經來。
何和禮逃下華山,尋了坐騎連夜離開陝西,過風淩渡進入河南,第二天早上他的雙腳踏上河南的土地這才安下心來。
何和禮到了靈寶縣住下,好睡一宿,然後開了張方子,拿錢讓夥計去買回藥了喝了,這才感覺好了些,他心道:“沒想到五嶽當中竟有這樣的好手,我太把他們看的小了。”
他又拿出安國寺惠瓊給他的‘天忍經’來,愛惜的撫著封皮,心道:“若沒有這木書的功勞,隻怕我也不能嚇死董祖德,更不能逃出華山了,看來我該好好學學它才是,不然嵩、衡二山再有什麼高手,隻怕我就不能怎麼輕鬆逃開了。”於是他在靈寶住了下,開始從頭開始,認真的學習‘天忍經’
最開始何和禮在學的時候,還有些顧慮,但越學越覺得對脾胃,竟然有些不能自拔了,一直到他完全掌握,方才罷休。
何和禮學完之後,把‘天忍經’一把火燒個幹淨,想到從今以後除了自己就是日本人也不可能再學到這麼精妙的忍術了,不由大為得意,這才起程向湖南進發。
這日到了寶豐地界,何和禮剛一進城,就見高南、高北和一個長身男子也在進城,高南一眼看見何和禮大聲道:“大哥!就是他!”
長身男子身形一動攔在何和禮身前,道:“在下高東,嵩山副掌門,閣下是……。”
何和禮一笑道:“你那兩個弟弟沒告訴你我叫什麼?”高東道:“我想再的確認一下,因為我看閣下從外表看來,並不像嚇死董祖德、震退馮玉娘,從‘華山三佛’手中輕鬆脫難的人物。”
何和禮道:“我自己有時也不相信我有這樣的本事,但這都是事實。”
高東指指高南、高北道:“我是來替我的幾個兄弟討個公道的,他們怎麼閣下了,被閣下殺的殺,廢的廢?”
何和禮看一眼高南、高北,見他二人都用左手執著大劍,冷笑道:“他們這不也沒廢嗎,至於那兩位令弟,一個雖是我殺的,但你要怪隻能怪杜同心死的太早,使我不得不殺個別人來頂替,那個則是找死,也怪不得我。”
高東氣極而笑,道:“依照閣下所言,那我這次來也是找死了?”何和禮點點頭道:“對,你本不該來找我,因為你們嵩山和我的仇怨已經完結了。”高東冷哼一聲道:“你完結了!我們還沒有!”
何和禮眼角一掃看到高東腳步移動,左腳腳尖在地上劃動著圓圈,知道他要出手了,微微一笑道:“高兄,你若是出手,不後悔嗎?”高東長笑一聲道:“後悔什麼!”說話音間一爪向何和禮的麵門抓去,下麵一掌迅捷無論的向何和禮的小腹插去。
何和禮腳下龍虎步動,閃開一尺,高東上麵一爪本就是虛招,一下抓空,下麵一掌卻跟著向前伸去,何和禮驚吒一聲,急縮小腹,掌尖直點他衣服,把袍子點出四個小洞,一股巨疼直襲入何和禮的腹中。
何和禮閃步讓開,連退七八步,左手向一側甩去,一支軟槍從他的袖中探了出來,蜿蜒顫動好似一條靈蛇一樣像高南刺去。
高南怎麼也沒想道何和禮會丟下高東向他進攻,驚呼一聲,揮劍向槍上劈去,未等劈到,軟槍身子一顫如同靈蛇似的纏在高南的劍上,槍頭向高南的手腕釘去。
高北急忙揮劍挑開槍頭,高東跟著向前一步,一掌向何和禮劈去,何和禮二次後退,軟槍帶著高南一動,隨後他左袖中又鑽出一支軟槍,極快的飛去正釘進高南的右眼,高南丟了寶劍慘呼一聲,何和禮閃身到了高南身前抓起大劍,回手向高北劈去,高北提劍相架,兩劍一交高北被震得腿上一軟,竟然跪倒在地。
高東急步追來,雙掌同時向何和禮後背推去,何和禮左手一伸提起高南向後一甩,高東顧不得傷敵,先接高南,何和禮一腳踢開高北,閃身回來劍藏在高南身下向高東刺去。
當!一聲清響,高東的袍子裏竟穿了一襲軟甲,何和禮的一劍正中高東的軟甲,撞得高東連退七八步,但卻沒傷到高東。
何和禮翻身向高北就是一劍,高北剛剛站起,來不及招架,急忙向上一躍,何和禮一劍刺空,左腿立即踢起,正中高北下陰,高北慘叫一聲摔倒在地,這時高東丟了高南向何和禮腰部抓來,何和禮挑起高北的大劍自腿下穿出,向高東的下陰刺去,高東隻得收回手來,雙掌夾住大劍。
何和禮身子翻回,整個人在半空一轉,一劍向高東頭上劈去,高東大喝一聲,將手中夾著的大劍向上一迎,何和禮的劍劈開劍柄,抵在裏麵的鐵把上。
高東手掌一鬆,何和禮抵著劍向下,正將高東那柄劍劈入土中,高東冷笑一聲,雙手同時扣住何和禮的肘部,猛然用力,但手上一滑滾個不住,原來何和禮的袖內藏著數條軟槍,再加上鎖槍的機簧,高東跟本扣不住。
何和禮長笑一聲,左腳踢去,正中高東的麵門,高東痛呼一聲,連退幾步,眼淚嘩的一下流了出來,何和禮用劍挑起地上的那柄劍,揮手一撥,向著高東胸口而去。
高東回手抽劍向外一劈,正中來劍的劍尖,將那柄劍從中劈開。
何和禮讚了一聲好,人在空中連翻幾下,然後以‘金雞獨立’架式,用右腳腳尖立在高北身上。
高東退後幾步,長吸一口氣,大劍直指何和禮,何和禮晃著手中的鐵劍道:“高副掌門,你立刻退回嵩山也就罷了,不然你會後悔的。”高東冷笑一聲道:“怎麼個後悔法?”
何和禮長聲一笑,道:“你看著!”腳下猛一用力,高北慘叫一聲,口噴鮮血而死,隨後何和禮身形一縱,寶劍劈去,漫天無邊劍影,罩住高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