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堪外蘭眼見努爾哈赤衝進城去,腦袋嗡的一聲,催馬也殺進城去,心道:“我趁著你們還未全破此城,先把你努爾哈赤殺了!”
費英東帶著人馬衝到城門口大聲道:“誰能先登此城!”話音未落葉克書趕到長聲道:“我先蹬此城!”腳蹬牆壁眨眼間已上了數丈,與焦天魁同來的洪林,衝開人群輪虎尾金鞭向額亦都打去,口中大聲道:“大哥,我來戰這廝,你的輕功好,追上去,打那小子下來!”
刁雲也不借力,身子縱起數丈,兩隻點鋼鷹爪刺向葉克書的湧泉穴,葉克書燕撾在牆上一點,人向外飛出,這爪是躲過了,但他人已在半空之中了。
揚古利一把搶過一柄大旗,向上猛拋,高聲道:“四弟上去!”葉克書丟了燕撾,抓住大旗,借揚古利上拋之力直衝上女牆,一把扳住牆頭,城上守軍七、八把刀一齊向他砍去,葉克書的手掌總在間不容發之即讓開,手中大旗來回亂掃那些兵士。
揚古利跑到城下一甩手,金鎖丟上城去,他攀鎖鏈而上,追上刁雲,輪鉤就劈,葉克書一眼看見他那鎖鏈,掌在城牆上一拍,人旋空飛去,一把扯鎖鏈雙腳一踹城牆上了城去,輪開大旗連打數名武士,然後將旗一立大聲道:“鄂爾渾破了!鄂爾渾破了!”
額亦都在城下奮起神威一鞭將洪林連鞭帶人劈為兩半,取了一架雲梯上城,爬到揚古利和刁雲動手的地方抬手給了刁雲一鞭口中還道:“三弟,你這鎖鏈助我和四弟連破兩城,你當為第一功了!”原來前日破翁克洛城額亦都也是借了揚古利鎖鏈之力才得以上城的。
刁雲縱身讓鞭,誰想博爾晉站在江中舟上看見抬手就是一箭,正中刁雲的太陽穴,箭從左邊進去,右邊出來,然後重重的釘進牆中,把刁雲的身子懸在半空。
左秩看著揚古利等人衝上城頭,阿拜他們衝入城門知道一切都完了,渾身一軟,頭竟像石戎的鳳镋撞去,石戎收镋出手,一扶左秩在他耳邊道:“快走!”
左秩神色茫然,這時焦天魁帶人衝了過來,拉左秩就走,道:“我們還有人馬,以及朝軍和葉赫部,統領千萬不可輕生。”
左秩被焦天魁拉著繞路過江,此時也顧不得還在江中交戰的曹寶他們了,二人帶著幾十殘兵衝回大營,就見營中空無一人,又亂又破,在中軍帳口躺著孔遊,焦天魁急忙到了孔遊身前抱起他道:“孔賢弟!這是怎麼了?”
孔遊強睜開眼睛堅難道:“焦、焦、焦兄!薩默、爾、他們、帶、人走、走了!”一句話說完氣息立斷,焦天魁看看他身上的傷勢道:“這是薩默爾的板刀砍的,這兩個人肯定是要帶軍逃走,孔賢弟不讓,他們就殺了孔賢弟。”
左秩二目幾呼噴血,大吼一聲:“我去殺了他們!”縱身上馬出營追去,焦天魁急忙帶著幾十名殘兵追了出來。
他們剛跑出十幾裏,就見前麵殺聲四起,左秩催馬過去,就見富察部主蒙山指揮六千精兵把薩默爾、哈塔台以及不到三千莽蕩騎圍在其中,他一揮長矛大吼著衝了下來,焦天魁等人也跟了下來。
左秩未等衝到就聽有人大聲道:“左統領!我來了!”左秩回頭一看,就見樸成哲帶著一隊朝軍向這邊而來。
那日樸成哲毒勢一解就悄悄離開了,迎上柳承載把他們領來了。
左秩一揮手道:“衝下去!”三千朝軍一窩蜂的向下衝去,反而把富察部圍上了,蒙山在懷中取出一支火箭向空射去,箭花淩空隨後殺聲再起,石翰、索爾果二人帶著本部人馬殺了出來。
又過了一會,莽古斯也帶人馬殺到,混戰一直持續到天黑,薩默爾、哈塔台、金正祥、全文道、等人相既戰死,最後左秩、柳承載、樸成哲三人帶著三、五百人衝了出來,也不知道焦天魁那裏去了,左秩在柳、樸二人的一再苦勸之下,最後和他們離開遼東,去了朝鮮。
鄂爾渾城門大開,石戎、費英東指揮著人馬奮力衝進城來,四處尋找努爾哈赤和尼堪外蘭,薩朗旺台和他手下的那些蒙古兵無心作戰,四處潰逃,但不倫逃到那裏都能看到建州兵,薩朗旺台越跑心越慌,一頭和褚英、阿拜二人的撞上。
薩朗旺台嚇得從馬上滾了下來,伏在地上道:“小人願。”‘降’字未等出口,阿拜過去一鐵鏟將他拍成肉餅,褚英怪道:“三弟,他已經降了,你還拍他做什麼?”
阿拜振振有詞道:“若等他說出降字我就不能拍了,不如快拍。”二人正說著話,就聽一條巷子裏有人大聲道:“尼堪外蘭在這裏!”二人聽了急忙向巷子裏衝去。
一進小巷就見額爾納、額黑乙、什爾泰三人正圍著尼堪外蘭撕殺,褚英催馬輪矛向尼堪外蘭衝去,尼堪外蘭眼見又有人來,怒吼一聲,一斧劈去將什爾泰連人帶馬劈為兩段,然後衝出來向褚英殺去。
褚英拚全力刺出一矛,尼堪外蘭金雀斧向外一掛,褚英的矛脫手飛去,尼堪外蘭翻手就劈,斧子落下阿拜的鐵鏟剛好送到,架住大斧,這時額爾納、額黑乙二人揮槍自尼堪外蘭身後刺到,尼堪外蘭單手執斧用力向下壓著阿拜的鐵鏟,左手抽出鐧來向身後的兩條槍上一敲,兩支槍頭立即掉了下去。
褚英撥劍在手,用力向前刺去,正中尼堪外蘭的馬頭,尼堪外蘭在馬倒下之前縱身而起,然後借著下壓之力再次向下一斧,劈在阿拜的鐵鏟上,喀的一聲將鐵鏟劈為兩段,斧子雖沒劈中阿拜但勁力將阿拜撞出一丈來遠。
尼堪外蘭腳一沾地大斧子就勢舞了一圈,把褚英、額爾納、額黑乙三人的馬腿同時砍斷,然後提著斧子向褚英衝來。
阿拜頭一次看到這樣勇猛的人,嚇得不敢再打,拖了褚英就走,尼堪外蘭在後緊追不放,額爾納額黑乙兩個也追了出來。
剛到巷口正好撞上哈思虎帶著一隊人馬過來,阿拜急忙道:“哈思虎救命!”
哈思虎催馬過來,輪錘就打,尼堪外蘭橫斧一隔,一聲巨響尼堪外蘭的雙足竟被震的入土三分。
尼堪外蘭讚道:“好力量!”說話間霧鐧飛出去,正打在哈思虎的腰上,哈思虎疼的怪叫一聲,從馬上翻了下來,尼堪外蘭縱身上馬,那馬不肯聽他的,在原地打轉不肯走,尼堪外蘭雙腿用力一夾,馬疼得怪叫一聲人立而起,兩隻前蹄用力往下一踏,正踏在哈思虎的胸口,踏折肋骨,哈思虎口中連連噴血眼見是不活了。
尼堪外蘭催馬向前走,布哈正好在那裏拾他的霧鐧,用盡全力卻提不起來,尼堪外蘭馬到跟前,斧槍一挑將霧鐧挑了起來,鐧身正中布哈的下巴,將半張臉打個粉碎,尼堪外蘭伸手抓住霧鐧左劈右掃打得那些兵士東倒西歪。
這時額亦都、勞薩二人衝了過來,額亦都一眼看到表弟死在地上,大哭一聲,跳下馬來伏在哈思虎身上哭個不住,勞薩則衝到尼堪外蘭身前輪刀就劈,尼堪外蘭大斧子抬起斧刃抵刀鋒,火花起處,把勞薩的刀鋒剮得如同鋸齒一般。
額亦都跳上馬,揮鞭就打,尼堪外蘭霧鐧也向外劈,額亦都的鞭不及尼堪外蘭的鐧,喀嚓一聲被打為兩截,尼堪外蘭猛一加力鐧向額亦都胸口打去,勞薩見了急忙一把扯住額亦都把他拖到自己的馬上來,尼堪外蘭的鐧打在額亦都的馬腰上,把馬的腰骨打斷。
額亦都和勞薩在一匹馬上,刀矛齊出向尼堪外蘭打去,尼堪外蘭兩般兵器都在外門一時收不回來,隻得側身一讓,勞薩的刀在他麵頰上砍過去,把臉上的肉帶下來一塊,額亦都的長矛正刺進他的大腿。
尼堪外蘭怒吼一聲,大斧子一晃,兩般兵器一齊斬斷,回手一斧向額亦都和勞薩劈去,二人急忙縱下馬去,那馬被尼堪外蘭一斧子劈成兩片,尼堪外蘭催馬從那兩片馬中間過去,向城內衝殺口中不住大喊:“努爾哈赤!你出來!你給我滾出來!”
話音未落一人從一條巷口閃出,身形一矮向尼外蘭馬前竄去,大刀一揮將尼堪外蘭的四條馬腿斬斷三條,尼堪外蘭從馬上摔下來,急躍而起,大斧子在胸前一橫,隻見站在麵前的正是努爾哈赤!
這時各路人馬幾呼全聚過來了,努爾哈赤看著尼堪外蘭一身是血,腿上還帶著半截長矛的狼狽樣快慰的笑道:“尼堪外蘭!你可想過有今天嗎?”
尼堪外蘭喘著粗氣,看著努爾哈赤卻不說話,努爾哈赤將大刀一橫道:“你在甲版城說過要和我決一死戰,好,我們今天就來決一死戰,把一切恩怨都了在此處!”
尼堪外蘭二話不說輪斧就劈,努爾哈赤一抬腳踢在他腿上的半截長矛上,尼堪外蘭疼得怪叫一聲倒在地上,努爾哈赤輪刀就劈,刀在半空卻停住了,退後兩步道:“你我這樣決戰,對你不公平,我給你一天時間,讓你養養精神!”說完過去一把將斷矛拔了出來,回手刺在自己的腿上,道:“這樣我就不占你的便宜了!”說完大聲向眾人道:“清掃全城!明日看我在嫩江江口與他一戰!”說完轉身而去。建州其它的兵將看了尼堪外蘭一會也都走了,隻把尼堪外蘭一個丟在那裏。
過了一會一個人走過來,把筋疲力盡的尼堪外蘭扶起來,替他除去鎧甲,在傷口上敷上刀傷藥,又拿了清水給尼堪外蘭喂下,道:“你身上傷處太多,不能喝酒,就喝些水吧。”
尼堪外蘭看了一眼那人,卻是石戎,他閉上雙眼道:“你來做什麼?”石戎道:“怕你死了,那樣我們大貝勒就白挨那一矛了。”
這時全城都響起了歡呼聲,還有建州的馬隊不時從這裏跑過,並得意的向尼堪外蘭晃動著手中的兵器,尼堪外蘭費力的站了起來,轉身想去拿兵器,石戎替他把斧子和鐧拿起來道:“你要到什麼地方去?”
尼堪外蘭道:“你怕我跑了嗎?放心吧,我還不是那樣的人,隻是煩這些小人嘴臉而已。”石戎道:“你是不能跑,但你若走幾步累死在路上我就沒法交差了,走吧,你去哪,我送你。”
石戎攙著尼堪外蘭出了鄂爾渾城,到了江邊的浮橋頭,浮橋已被燒光了,隻剩下幾塊黑色的木頭,尼堪外蘭在水邊洗去身上的血汙,將頭浸入江中,久久不肯抬頭。
石戎放眼看去,就見曹寶、燕平二人帶著千把散兵被博爾晉等人圍在江水上遊,雖然沒有動手,但一時也沒有投降的意思,他向尼堪外蘭道:“你在這裏等我一會,我馬上就回來。”
尼堪外蘭抬起頭拂去臉上的水跡道:“你隻管去,我不會跑的,我跑累了。”石戎笑笑,叫過一艘小舟向上遊而去。
到了上遊,石戎大聲道:“博爾晉!讓他們讓路,我過去!”博爾晉見了他笑道:“你來了就太好了,不然大家都進城了,我們還要在這裏撕殺。”
石戎穿過博爾晉的船隊靠上曹寶的船道:“大草包,左師兄已經走了,你到他這不過是混口飯吃,何苦帶著這些人拚命啊!”
曹寶驚道:“小石頭,左老三沒死!你沒騙我吧?”石戎冷笑道:“我騙你幹什麼,他隻要不自殺,至少還能再活五十年,等你給他去過八十大壽。”
曹寶道:“那就好,我還以為老三死了,這才領著這些人要給他報仇,既然老三沒死,我還報個鳥!”燕平一聽這話急忙道:“二爺,你不要聽他騙你,若是左統領還活著,為什麼不來救我們。”
曹寶一瞪眼道:“小石頭你說為什麼?”話音未落就聽有人道:“二爺!石爺沒有騙你們!”隨著話音羅科、額爾果尼二人坐船趕到。
燕平冷笑一聲道:“你們兩個已經降了努爾哈赤,自然是向著努爾哈赤說話。”
石戎看了燕平一眼,隻覺此人內斂外堅,藏文蘊武,心中驚道:“沒想這裏竟有這樣的人物,可惜尼堪外蘭沒能重用,否則鄂爾渾豈能這樣輕易失守。”他幹咳一聲向燕平道:“你是漢人?為什麼會在蒙軍之中?”
燕平冷哼一聲不肯回答,羅科道:“回石爺,他叫燕平,是沈陽人,遊曆塞外,被蒙人抓去做了奴隸,後來立了戰功才升管一軍的。”
石戎道:“原來如此。那你應該知道一句古話,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燕平道:“我隻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石戎道:“豫讓曰:“臣事範、中行氏,範、中行氏皆眾人遇我,我故眾人報之。至於智伯,國士遇我,我故國士報之。”,林丹汗對你不過視為一奴,你何苦為他守臣節呢?”
燕平冷笑一聲道:“我也沒見誰以國士遇我啊。”石戎道:“這個容易,額爾果尼你回去向大貝勒說,這裏有國士,請他來見。羅科你去打聽一下左統領的消息,然後來告訴大草包。”
羅科、額爾果尼急忙去了,過了一會,努爾哈赤帶著顏布祿、武陵噶拄著一條手杖步行而來,上船到了這裏向石戎道:“國士何在?”
石戎一指燕平道:“此為國士。”努爾哈赤急忙深施一禮道:“未知先生高姓?迎接來遲,望企海涵。”
燕平萬沒想到努爾哈赤真的會來,長歎一聲伏身跪倒道:“小人見過大貝勒,從今以後願為大貝勒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努爾哈赤急忙將他扶來道:“先生不必多禮。”燕平道:“小人年輕,實不敢受這稱號。”努爾哈赤笑道:“即為國士,自然就是我努爾哈赤的先生了,先生就不必謙了,對了,先生高姓啊?。”
石戎道:“這位是燕……。”燕平打斷他的話道:“小人姓範,草字文程,表字憲鬥,是宋相範公純仁的後人,前兵部尚書範鏓之孫,燕平是我被蒙人擄去之後,怕汙了先人名號起的一個名字,取南燕北飛,終將平安而回的意思。”
努爾哈赤大喜道:“範尚書乃一代名臣,我早就知道他的名號了,先生名臣後也,努爾哈赤當善遇之!”說完又是一禮。
曹寶見了道:“唉,還有我呢,你不把我當國士嗎?”
努爾哈赤笑道:“自然當為國士,曹師兄可肯與我入城嗎?”曹寶道:“隻是我還不知道左老三的消息。”
石戎道:“羅科回來了,你問他吧。”小舟駛到,羅科和另一個女真武士同來,曹寶大聲道:“羅科,左老三到底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