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堂尖聲道:“什麼人?敢行刺咱家?活膩了嗎?”話音未落他就覺得頭上一陣冷氣森森直向頂心而來,急切間再無可躲,馬堂一伸手把燈盞拉了過來,向上一迎。
一口軟劍刺透燈盞,油流了馬堂一手,燙得馬堂:“哎喲”一聲丟了燈盞一個勁的甩手,向前看去,就見一個少年,手執軟劍,劍尖上挑著燈芯,那一點火光照得他俊美的臉龐搖來晃去,異常嚇人,馬堂剛要說話,就聽他道:“小心了!”一甩手燈芯從劍上飛起向他的手上飛去。
馬堂的手上都是燈油,那敢讓燈芯沾到,急忙扯下衣袖向燈芯上一裹,那知這袖子上也都是油,立時燒了起來,馬堂掌向前一送,掌力把火袖推向少年。
少年正是石戎,那劈了盤龍的則是努爾哈赤,二人看著火袖飛來躲也不躲,笑眯眯的看著馬堂,馬堂一揮手道:“你們是……。”話音未落費英東屋脊上縱身下來,鐵扇一撥火袖重又飛回,正打在馬堂的臉上,馬堂痛叫一聲:“救命!”他這時才知道房上的人不是他的手下,但他仍是想不通,原來埋伏在那裏的人那去了。
房頂又落下二人,一個一抖手一隻金鎖飛了出去,正打在馬堂的腰間,鋒利的鎖刃平平整整的切了進去,而另一個則背對馬堂,站在他的身側,也不回頭,一抬手,燕筆神撾的兩個指尖一齊送進馬堂的咽喉,馬堂哼也沒哼一聲就倒下了,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那臉上火仍在燒著,在火焰中他那雙眼睛不曾閉上,死死的望著房頂。
喬家兄弟聽到馬堂的喊叫聲,直衝了進來,那知一個大漢手提鋼鞭堵在月洞門前大聲道:“那個也不許進去!”喬熊認得此人正是那日勝了他雙鉞的額亦都,怒吼一聲,輪雙鉞就劈,額亦都叫道:“來得好!”也不擋架,揮鞭摟頭蓋頂就打。
喬虎一揮手,一對鐵杆鏈子錘向額亦都鞭上鎖去,若鎖上了,額亦都必然傷在喬熊的鉞下,那知額亦都鞭快,竟在喬虎鏈子錘鎖到之前搶先打下,喬豹急一伸手,圓盾罩在喬熊的頭上,當的一聲巨響,喬熊就覺得耳邊如同打雷一般,渾身不由自主的一陣搖晃,雙鉞就劈不出去了。
喬龍眼見三個兄弟讓額亦都纏住,他擔心馬堂,道:“讓我過去!”左手輪翻在三個兄弟頭上一按,借力從額亦都頭上飛了過去,他人向前走,反手揮鐵索打向額亦都的脊背,額亦都收鞭在懷中一抱,鐵索打在他的後背,他整個人向前衝去,把喬家兄弟硬給推了出去,原來他的身上穿了七層牛皮甲,但喬龍的功力極高繞是如此仍把他打得口噴鮮血,但額亦都立而不倒,像一座高山一樣攔在月洞門前。
喬龍一見院子就楊寰十人正捉對撕殺,就像打瘋了一樣,怎麼都不肯停下來,而馬思平、馬思安兩個帶著人此時亂成了一鍋粥,原來他們一看馬堂有險,就端了鳥槍來打,那知鳥槍的引線全都著了水了,怎麼也打不著,這時有兩個人各帶一支留了辮子的武士從房上躍了下來,向馬思平、馬思安二人及其手下衝了上去。
喬龍眼見那些辮子武士一個個如狼似虎,心中奇道:“這就怪了?那來的這些女真人啊?不對,鳥槍不響,這裏必有內奸!”他來不及多想,急向大廳衝去,剛到廳口正見馬堂倒下,驚怒攻心,大吼一聲鐵索出手向廳中眾人打去。
努爾哈赤猛的轉回身來,大刀疾劈出去,這回他的勁力使得比上回二人在天壇交手的時候又大了許多,刀一劈出鐵索立即停住了,即不向前也不向後,石戎知道二人的功力相抵,所以誰也不能誰退後一步,他笑一聲道:“喬大爺!我來了!”身子如陀螺一般旋轉著飛起,軟劍劃出一個鬥來大的光圈,向喬龍的前胸刺去。
喬龍隻得丟了鐵索,扯出拘魂令向前一送,石戎的劍刺在令牌上,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並且刺得火花四濺,把拘魂令上的拘字硬生生給磨了下去。
鐵索一離開喬龍,勁力全消,努爾哈赤的刀向前遞,把鐵索削成一段段的,這時費英東、揚古利、葉克書一齊從他身後衝了過去,向喬龍撲去,努爾哈赤收刀站住,將酒來過口,這次石戎費英東二人廢了不知多少話才說服他同意了‘見人就殺,以多打少’的八字決,但不到萬不得已,他還是不願意上前圍攻。
喬龍閃電一般抽出哭喪棒向外一揮,費英東的鐵扇、揚古利的如意鉤、葉克書的燕筆神撾一齊敲在他的棒上,震得喬龍身子急向後退,喬龍求得就是這個,加力向後飛去,脫離開他們的圍攻。
這時喬虎、喬豹、喬彪、三個分別自月洞門兩邊的牆上躍了過來,隻留了一個喬熊在那和額亦都交手,喬龍正好退到他們中間,哥四個站成一排道:“請出來一戰!”
石戎站在廳口道:“你們想打就進來吧!”喬龍看了他一眼,略一沉思道:“不好!他們要殺兩位陳公公!快往裏衝!”四個人一齊衝了過去,努爾哈赤走了過來加上費英東,三人在門前一站,三種兵器一齊斬去。
揚古利回過身來,顛著鐵鎖向陳增一笑道:“得罪了!”甩手打了出去,陳增跟本不是穆中的對手,一口緬刀左支右拙,強強護住全身,先頭他見石戎他們殺馬堂,隻道他們是來幫自己的,那知道揚古利向著他就是一鎖,他怪叫一聲急向後躲,穆中長笑一聲,紫霞神功運至劍上,猛的一劍劈了下去,陳增斜身來讓,那劍正好從他頭上過去,把他的頭發全都打開,陳增的發纂早就散了,這一下更是亂的披頭蓋臉。
穆中圈轉長劍攔腰橫削,一劍從陳增的腰上削過,然後人往前衝,長劍反撩劍尖撞在陳增的後心上,卻不刺進去,把陳增的上半身撞向陳奉,原來穆中用的是他華山派鎮派神劍喚做‘奪命連環三仙劍’一氣嗬成縱想停頓都不可能,那陳增早就死在穆中攔腰一劍上了,但穆中的劍法實在是太快,身子未倒,後心一劍又已刺來,隻是穆中改刺勁為撞力,把他的上身撞的飛了出去。
陳奉眼見兄弟的上半身向自己飛來,心中一痛,眼見竟然一花,什麼都看不清了,可法秀師太竟然一扯身道:“你站起來我們重新打過!”她話音沒落,葉克書閃電般縱到,一條燕撾在陳奉身連劈十七八下,那燕撾劈人用的是掌上橫握的筆尖,雖連劈了十七八下,仍未將陳奉劈死,反而令他神智一清,大喝一聲,揮了軟劍不要命的向葉克書衝去。
穆中上前一步道:“讓開!”揮手一招‘蕭史乘龍’長劍矯夭飛舞,直如神龍破空一般正刺入陳奉的心口,陳奉人仍前衝,直衝到穆中身前,一劍向穆中頭頂斬去,穆中冷笑一聲,左手一抬,在劍脊上一撥,軟劍立時飛了出去。
喬龍拚了死命往裏衝,他三個兄弟揮兵器來攔努爾哈赤三人,喬龍借機躍起向廳內衝了進來,石戎也一躍而起,揮劍向他頭上砍去,喬龍哭喪棒向前一送,正磕在石戎的劍上,大喝一聲:“鬆手!”石戎的劍立時脫手飛去。
但石戎要的就是這個機會,他劍一離手,手立即向前一探,‘幸縛蚩由’扣住喬龍的手腕,但喬龍武功太高他不敢抓著不放,一甩手,把喬龍向廳外甩去,喬龍人在半空掌在牆上一拍,人又向回飛去。
費英東扇子一張,把喬家三兄弟的兵器擋住大聲道:“攔住他!”努爾哈赤大刀當頭劈去,喬龍看出曆害,令、棒齊出,擋在刀上,就在這時,穆中撥出來的劍正向喬龍飛來,石戎一把抓住寶劍,借力向前,揮劍刺向喬龍的天靈蓋,喬龍再無法躲避隻得向後退去,石戎半空中把自己那口正飛舞不定的劍也抓到手中,追著喬龍衝出廳去。
馬思平、馬思安二人還不知道馬堂已經死了,奮力想衝進廳去,接應馬堂,但攔他們的一個是扈爾漢、一個是佟化,他們一個自從那日之後就一直留在努爾哈赤身邊,不肯回長白山住所,此番苦死要來,一個則是丟了父親,不得不來,二人都是一肚子窩火,無處發泄,加上費英東帶來的那些勇士,一個個不要命的衝殺,二馬那裏衝得進去啊。
馬思平心急如焚,輪掌中紅纓板門刀衝到佟化身前大吼道:“你這小子藏頭藏尾的做什麼?還不與我讓開!”輪刀就砍。
這些人裏隻有佟化因為家住北京與大家都熟悉,不得不蒙了個臉,所以馬思平罵他藏頭藏尾,佟化聽了心中罵道:“你們這些混帳王八蛋不劫了我父親,我何苦來這藏頭藏尾。”他大聲道:“你想讓我讓路,問我鐵掌!”輪動鐵熊掌向馬思平打去。
佟化使的是熊人堡的獨門兵器‘鐵熊掌’,這東西前麵是一隻熊掌,後麵是一截粗臂,越往後越細些,最後細到一手可握的程度,馬思平眼見一隻巴掌黑呼呼打向麵門心道:“這東西有我臉大,五指的指甲異常尖利,若讓它打著隻怕我的臉皮都會被他撕下來。”急將紅纓板門刀向臉上一護,可刀身是狹長的,半邊臉還在外麵,正好讓熊掌的一隻指尖劃到,順眉毛到鼻凹劃出一道血口子來,鮮血滴滴答答淌個不停,馬思平一隻左眼疼得不住眨動,看東西都是一片紅通通的了。
石戎、喬龍二人一前一後衝出大廳,石戎在一對軟劍上貫足內勁,使兩口軟劍直立起來,就像兩條將要咬人的青蛇一般,向喬龍斬去,這時努爾哈赤、費英東、揚古利、葉克書四人也從廳中衝了出來。
喬龍一眼看見二陳都死在廳內了,急怒交加,猛出幾招把石戎逼退半步,然後冷哼一聲向楊寰五人道:“你們還不住手嗎?”楊寰大喝一聲:“住手!”五人同時退了下來,楊氏五星君一見馬堂死了早就不想打了,一見楊寰等人退下,轉身就走,石戎冷笑一聲道:“走得了嗎?”
‘嘭’的一聲響,三十五支箭一起砸向楊氏五星君,這五人同時喊道:“不好!”用手中的闊劍磕打箭矢,但那弓力太強,五人雖護住頭臉胸腹,四肢仍都中箭,最後一齊摔倒在地上。
楊寰看一喬龍道:“喬大爺,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喬龍冷哼一聲道:“你們剛才若是肯停手隻怕還有的挽回,現在還說什麼!”楊寰一笑道:“那既然如此,我們就不挽回了!”話音一落,手中的長劍刺入喬龍前胸,其它四人也一起動手,周應秋的刀自喬龍後背紮進來,曹欽程的扁擔勾鉤進喬龍左眼,莫家兄弟的雙棍則點在喬龍的兩肋。
喬龍用剩下的一隻右眼看著楊寰道:“原來是你們作怪!”大吼一聲,哭喪棒、拘魂令同時出手打在二莫身上,右手拳則捶在曹欽程的琵琶骨上,楊寰急忙丟劍後退,周應秋沒有看到,仍在向外拔刀,一股大力自刀上衝了出來,直入他的體內,周應秋隻覺胸前如大錘狠打一般,打一下退一步,胸口同時一悶,連退三步之後一口熱血湧了上來,一屁股坐倒在地。
喬龍恨極楊寰大聲道:“別逃!”縱身向楊寰撲去,身在半空就覺渾身氣勁緩緩散去,他心知追不上了,狂喝一聲,胸前楊寰那口寶劍激射出去,直取楊寰,石戎急忙縱起,雙劍合用一招‘百二秦關’,這是風雷劍法之中最好的防守劍招,把劍夾住,然後回手一甩,劍破空而去,正好從喬龍的喉頭穿了過去,喬龍再難支持,自半空摔了下去,一命嗚呼。
喬家兄弟同時慘呼一聲,丟了對手向喬龍擁過去,喬熊也想衝過去,額亦都發了狠勁,憋一口氣,輪起鋼鞭一下接一下的狠打,喬熊本來力氣就不如額亦都,現在他無心戀戰,額亦都有意殺人,更難抵擋,兩隻大鉞擋到第二十五鞭,就聽當的一聲折了半截,額亦都不等他緩過手來,大吼一聲,輪了鋼鞭奮全力就是一鞭,正好打在喬熊的頭上,立時汁花四濺,鮮血噴了額亦都一身。
額亦都一腳把喬熊的屍體踹開,轉回身來仍是堵著月洞門不讓一個人出去,他受了喬龍一索,身著重傷,加上用力過度,一張黑臉成了醬紫色,嘴角也還在不住的向外滲血,但他站在那裏凶神惡煞般一堵果然有門神之風,那敢也別想出去。
揚古利就愛打群架,衝出來就殺入正在混戰的那些打手之中,遠的鎖打,近的鉤挑,片刻衝出一條血胡同,馬思安此時心膽俱寒,那敢再戰轉身就跑,扈爾漢大喝一聲:“那裏走!”縱身而起,一對雲鐧以‘白雲滿天落地雨’的招法向馬思安打去。
馬思安大槍向上一舉,隻道一個孩子自己定能有磕開,那知這路鐧招連環十八打,就等對方攔擋才使得出來,第一鐧打在馬思安的槍上並沒多大的力量,但鐧得了支點,第二鐧再來就威力無窮了,如是者輪番而來,馬思安接了三鐧就覺得雙臂發麻,再看揚古利提著金鎖如意鉤向他衝來,嚇得心膽俱裂,丟槍就走。
揚古利冷笑一聲,甩手就是一鎖,金鎖出手,貼地而去,正好把馬思安的雙腳切去,馬思安腳沒了,卻沒感到疼,雙腿仍往前邁,一個斤頭摔倒在地,扈爾漢正好縱下,兩支雲鐧一齊打在他的身上,扈爾漢似呼這些天來的怨氣一下找到了發泄點,兩支鐧不住手打在馬思安的身上,一邊打還一邊喊叫個不停,這一來旁邊的那些甲士更沒了勇氣了,四下亂逃,石戎大喝一聲道:“一個不留!全都殺了!”
喬虎、喬豹、喬彪三個從喬龍身邊站起來,悲憤的看著石戎,這時努爾哈赤、費英東、葉克書三人也圍了上來,喬虎冷笑一聲道:“姓石的!你好狠心!”石戎道:“沒辦法,我的心若不狠些,你大哥一樣殺我!”
喬彪大吼一聲:“不要與他廢話!殺了他給大哥報仇!”輪鋼叉衝過來就是一叉,石戎雙劍齊出剪子股剪住叉子的冰盤,葉克書燕撾就地一撐身形縱起,雙腿不住的踢在喬彪的胸上。
喬虎、喬豹發一聲喊一齊向前衝,努爾哈赤、費英東自兩側衝出,費英東的手中多了一條二人奪,磕開喬豹的短槍,這是馬堂的兵器,本來在馬堂的椅子邊上放著,馬堂沒來得及使,倒讓費英東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