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二,距離正月十五還有三天,距離京城的巨變還有三天。太師躺在自己為自己定製的龍椅上接見當朝要員,盡管陣容上相對正與十一減少了接近一半。“諸位,老夫很高興今日還能看到大家,昨日種種老夫真的是心驚膽戰,但是這一切也給我們一個警示,到了動手的時候了,各位。講一下現在我們的實力吧。”
“啟奏太師,自山東、山西、河北三處集結天軍三萬人,日前全都在在京城外集結完畢,隻要太師一聲令下,半日之內將會控製住整個京城!”
“啟奏太師,徐俊賢手下將軍已經有半數答應為太師效命,屆時隻要太師一聲令下,徐俊賢立刻就會成為您的階下囚。”
“啟奏太師,太子黨羽昨日損失慘重,禁衛軍幾位將軍全被殺害,我等扶植的幾位副官已經掌權,京城有半數盡歸太師所有!”
“哈哈哈……好!好!如今京城局勢盡在我等掌握,諸位,榮登大寶,便在今日!傳旨,全員出動,兵臨城下,活捉徐俊賢,殺進紫禁城!”太師大聲而狂放的笑著,整個人散發著青春的活力。
“遵旨!”眾人紛紛跪倒在地,如同朝聖一般。
太子藏在自己的別院中已經很久了,不過這並不是太子的本意,而是司徒江左在離開別院時送給太子的禮物。司徒江左在下達離開京城的命令時就意識到自己犯了個致命的錯誤,歸海如天跟隨自己來到京城的目的就是與西門斷天決鬥,這樣冒然離開歸海如天定然會詢問自己原因,這樣一來也就給了雪楓一個絕處逢生的機會。雪楓走後司徒江左肚子裏憋了一股氣發泄不出來,恰巧這時太子帶著人來興師問罪,司徒江左在離開時派手下順手將太子黨一幹人全都收拾了,然後將他們關進太子給囚犯們準備的水牢之中,當然,為了防止他們強行闖出水牢,司徒江左還給他們下了為雪楓準備的軟骨散。
太子在水牢中無奈的看著一切,得不償失,自作自受,引狼入室,太子心中如是說。司徒江左這樣的老狐狸怎麼可能為了自己這點點滴滴的恩惠誠心實意的跟自己合作呢?太可笑了,太子自嘲道:“本王原本想帶諸位同富貴,沒想到能夠不足,卻害諸位與本王共患難,嗬嗬,幸好王位還未傳到本王手中,不然,真的禍國殃民了。”
“太子言重了!”
“太子,老臣忠心耿耿,以苦為樂!\"
……
太子欣慰的看著眾人,輕輕拍了拍手,笑道:“本王謝過諸位對本王的信任,不知道京城內現在什麼情況,隻好委屈諸位了,藥效會持續到明天早晨,到時候藥效一過,咱們就可以出去了。”
“明天您也不會知道了,因為你們都沒有明天。”水牢外一個聲音響起,陰森恐怖,讓水牢中所有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水牢外慢慢的出現一個人影,那人身穿元帥盔甲,走起路來虎踞龍盤,兩眼炯炯有神,朝水牢中隻是看了一眼,水牢中幾乎所有人都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除了一個人——當朝太子。
“徐元帥?好久不見,今天怎麼有興致到本王水牢裏來看本王?”太子微笑道。
“嗬嗬,我就不跟太子繞彎子了,本王是到太子這裏避難的。”
“避難?難道說太師已經……”太子的神色也變得很著急。
“不錯,太子這幾天應該一直在這裏吧。昨天京城發生劇變,你我以及太師三方的高官要員多數被殺,這時太師的優勢便體現了出來。太師盡管是損失最多的一方,但是的損失都有副職頂替,而且我們損失的人也被副職頂替,而這大部分的副職都是太師門生。從今天開始太師已經控製了整個京城,城外是他從各地調動的地方武裝軍隊,城門處是禁軍護衛軍,我手下的半數的兵力盡歸太師掌控,另外半數也都被你的禁衛軍關進了天牢。要不是本帥逃得快,現在也成了老太師的階下囚了。”
“哈哈哈……太師今日還救了本王一命,徐元帥,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麻煩您了!”
“好的!請!”
正月十二,紫禁城以外,京城圍牆以裏,全都在太師的掌控之中,可惜太師機關算盡,漏掉了兩個地方,第一個就是太子在京城郊外的別院,另外一個就是紫禁城內的養心殿。太子與徐俊賢在別院內以極快的速度確定了雙方的聯盟以及一個有效打擊太師的計劃,另一方麵趙石雲與皇帝在養心殿坐鎮,指揮著他們的秘密力量將太師毀滅。
太師此刻正坐在自己的王位上欣賞著自己的傑作,整個京城都是自己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實現自己的夢想,隻差一步。
“啟奏太師,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啦!”突然間一個侍衛匆匆忙忙的跑到太師麵前,打破了太師的夢。
“混賬!什麼話?如何大事不好?”太師怒氣衝衝的看著來人。
“啟奏太師,城外出現一波軍隊,來曆不明,城外守軍馬將軍與他們交涉失敗,現在雙方正在交戰,我方軍士準備不足傷亡慘重。”
“什麼?傳令下去,城內守軍分一半支援。”
“是!”侍衛還沒離開又有一名侍衛跑了進來,大聲稟報道:“啟奏太師,大師不好,天牢被不明人員劫持,守衛天牢的將士全部戰死,天牢內關押的全部叛軍全被解救,城內禁軍正在與叛軍進行巷戰。”
“啊!我軍傷亡如何?”
“天牢內守軍由一群武林高手帶領,巷戰是我們的弱勢,禁軍將領胡將軍等全都站起,現在請求將他們引到城外決一生死。”
“混賬!城外也在經曆戰事,怎麼可能將他們引出去?紫金城外的守軍呢?命令他們立刻攻擊紫禁城,我要在日落之前占領紫禁城。”太師最終決定孤注一擲。
“報!太師,大事不好,大事不好!”第三名侍衛衝了進來,太師突然有種拔刀砍了這名侍衛的衝動,可是他還是保持了自己的理性。
“啟奏太師,大事……”
“直接說正事,別說廢話。”
“是!啟奏太師,皇宮內世子帶著親衛軍突然襲擊了我們的軍隊,紫禁城守軍傷亡過半,請求支援!”
太師整個人都呆立在那裏,夢,尤其是美夢,總是那麼容易碎。
“報!”第四名侍衛也跑了進來,整個人差點撞到太師身上。
“又是哪裏出事了?”
“不是,啟奏太師,好消?息!”
“啊?什麼好消息?”太師突然興奮地上前抓住侍衛的胳膊。
“嗬嗬,皇上聖旨,送太師歸天!”侍衛說完將衣袖中的匕首插*進了太師的胸口,幾乎在同時,其他三名侍衛也將自己手中的武器送到了太師的身體裏。太師府的守護聽到太師的慘叫聲便進入屋內,手中的弓箭將四名刺殺者射成了刺蝟。當朝權力的頂尖人物,太師柴祐,就這樣死在四個不知名的護衛手中。四個人的刺殺可謂是必殺,每個人帶來的消息都使太師的警惕心放鬆一分,最後的一個好消息無疑給了太師一根救命稻草,在太師抓住它的同時也就敲響了太師的喪鍾。
太師柴祐死了,終其一生後人對他的評價就是功大於過。柴祐,從一個刀筆小吏做起,一步一步做到太師的位置上,嚐盡了世間冷暖、人情百態,因此柴祐上任之後便著手整治吏治,太師親自檢查科考,嚴禁徇私舞弊事件的發生,同時太師也為國家選拔了不少人才,這些人也都成為太師門生而且遍布全國各地。柴祐同時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大修水利,很多年年受水澇災害的地區變成一個魚米之鄉,眾多流離失所的流民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柴祐祠,幾乎每個地方在柴祐生前都為他立過祠堂,而且香火經久不息,生前由此榮耀,就算是懷王在世也比之不及。柴祐的出現給了所有百姓安居樂業的機會,但是也讓所有官吏失去了一個發財的機會。為了能夠給自己謀求最大的利益,太師門生們著手實施著自己的計劃。
計劃其實很簡單,太師盡管位高權重,但是生活水平與普通官吏無異,門生們在太師的壽宴上送給了太師一杆筆,一杆翡翠筆,一杆珍貴無比的筆。太師不好意思拒絕眾人的一片好意,隻好將筆手下,但是太師一直放在桌上不用,隻是把它靜靜的掛在筆架上。太師每日寫字讀書都麵對著這樣一支筆,價值萬金的筆掛在一個數十文的筆架上,任誰看著都不會舒服的,終有太師決定換一個筆架,學生的一片孝心不能辜負,自己又不願意整天看這麼不和諧的搭配,況且自己身為太師換個好一點的筆架算不上什麼大事。太師就這樣在古玩店低價買了半假的古董筆架,可是這個筆架拿回家後經過下人們擦拭,竟然將一件贗品擦成了真品,下人們紛紛讚揚太師有眼光,太師也心中暗喜,覺得自己非常的幸運。筆與筆架終於搭配了,很快太師又發現了另外一個問題,古董筆架擺在自己梨花的舊桌子上怎麼看怎麼讓太師不舒服,太師接著動起了換桌子的念頭。太師費了幾番周折之後找城中工匠打造了一張新桌子,太師收到桌子的時候深深的舒了一口氣,他感覺這件事情終於可以告一段落了,自己再也不會為了這些身外之物煩心了。可惜,很快太師就對擺放桌子的房間不滿了,學生們恰逢時機的為太師翻新了一下房間,太師在滿意的入住同時對整個院子都產生了厭惡,終於,太師因為一杆筆,落入了學生們的陷阱,學生們在為民請命的同時一點也不耽誤自己的發財大計,而這一切的主使者就是他們的恩師,太師柴祐。
正月十二,京城血案,戰死無數,太師為救國死於亂軍之中。——史書記載。
日已西斜,太師的部隊少數戰死,其餘部隊眼見形勢不妙紛紛跪地投降。徐俊賢帶著自己的部隊清理著還在抵抗的慘軍,太子在城內已經將所有禁衛軍收攏在一起,在城內一邊安撫百姓,一邊搜尋叛軍。兩個人能左右朝政的人就這樣走到了一起,在城門口。徐俊賢帶著自己的軍隊進城,太子帶著禁軍迎接,兩個人相視一笑,什麼都沒說,一起向皇宮走去。
太子與徐俊賢走到宮門口的時候發現趙石雲早就站在那裏,就像是專門在等他們一樣。趙石雲遠遠的看到兩個人就迎了上去,笑道:“恭喜太子與大元帥立了頭功,石雲在此先行給兩位道喜了。哈哈,皇上已經在禦花園中擺下酒宴,命石雲在此恭候多時了。二位,請!”
太子與徐俊賢互相從對方眼中看到鴻門宴、斷頭飯的字樣,兩個人互相笑了笑,跟著趙石雲走進了皇宮。
皇宮內院跟往常一樣,絲毫看不出經曆過一場政變的樣子。皇帝早就在禦花園內等著,趙石雲先太子與徐俊賢一步來到禦花園,陪坐在皇帝身邊。皇帝見到兩個人進來後向他們招了招手,示意兩個人坐到自己麵前的位置上,太子與徐俊賢坐下後小太監們便將各種美味佳肴端了上了。
“皇兒,徐元帥,此次太師謀逆全靠你們英勇作戰才力挽狂瀾,朕心甚喜,國家經此大難,乃是朕用人不當所致,朕決定發罪自詔昭告天下,以示警戒。另外,全國各地太師餘黨也要辛苦兩位去清繳了,清繳完畢之後兩位就地選拔新的人才補缺,避免為國家造成更大的損失。”皇帝不緊不慢的說道。
太子與徐俊賢聽完這番話都沒起身,笑道:“一切全聽父皇(皇上)安排!”
“哈哈,好…好…國家有兩位安能不興?來來來,用膳,用膳。”皇帝爽朗的笑了,一點也不在意兩位功臣的無理,反而是大加讚揚,與他們進行一次和諧的晚宴。
正月十二的月亮已經很美的,有時候殘缺也是一種別樣的美。雪楓此刻蹲在樹上看著天上的月亮,心裏萬般滋味湧上心頭。“羽諾,你也在看這個月亮嗎?羽諾,或許我們從認識,就是個錯。曾經你我相距那麼近,每日朝夕相處,我們卻不懂得珍惜,現在,見麵,都是一種奢望。”
羽諾此刻依舊在天香樓自己的房間裏,她同樣也看著天上殘缺的月亮,思念著剛剛傷害過她的那個人。羽諾甚至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像這個月亮,看起來很美,但是不完美,而且不完美的這一點恰恰是自己最不能接受的一點。曾幾何時,她無數次的舉著拳頭威脅雪楓,告訴他要是敢對自己不好就讓他好看,但是現在,現在,現在算什麼啊!雪楓從來沒有對自己“不好”,可是,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兩個人總是不能走到一起呢?從小他們就是金童玉女的存在,是那種不在一起天理難容的一對,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從什麼時候開始兩個人心不在一起了呢?還是,兩個人的心從沒一起過。
很多東西總是失去了,才知道它的珍貴,可惜,當你明白的時候這些東西已經追不回來了,尤其是——感情!
雪楓跟羽諾也不約而同的想起了之前在天香樓發生的一切。
羽諾在房間內緊緊的抱著雪楓,將小腦袋緊緊貼在雪楓胸膛,雪楓也緊緊抱著羽諾,呼吸著羽諾頭發上的味道。
“雪楓!”
“嗯?”
“你想我嗎?”
“想,每天每夜都在想,從你離開之後我根本沒睡過一個安穩覺。羽諾,我真的好想你。”
“嗯,我也是,我也想你。我現在不能沒有你。雪楓!”
“嗯?”
“雪楓!”
“嗯?”
“雪楓!”
“嗯?”
“雪楓!雪楓!雪楓!很享受你在身邊的感覺,我們永遠也不分開了,好不好?我們找個誰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安安穩穩的過一生,好不好?”
“嗯!嗯!嗯!嗯?嗯?不嗎,羽諾,對不起,我也很想跟你永遠一起,可惜,我,我不能。”
“你說什麼?”
“我,我不能跟你長相廝守。”
“你…”
“在斷天門,為了刺殺司徒驚風,我,我跟月冥發生了孽緣。”
羽諾聽完雪楓的話猶如中了晴天霹靂一般,整個人立在那裏一動不動,同時羽諾聽到自己的心碎的聲音。羽諾其實早就知道雪楓與月冥之間的關係,但是羽諾不在乎,至少她自己是這麼想的,隻要能跟雪楓在一起,曾經發生過什麼又算什麼呢?可是,可是雪楓現在自己親口承認了,這才是自己愛的那個男人,敢作敢當、英雄無畏,可是有些時候他就不能傻一點嗎?羽諾整個人陷入一種瘋狂狀態,九幽鬼爪直接攻向雪楓,雪楓的冰玄真氣在身前形成一道防護,將羽諾的攻擊一一化解。
羽諾將雪楓逼出房間,整個人如同瘋了一般。在雪楓轉身離開的一刻羽諾感覺天塌了,同樣,雪楓的天,也塌了。兩個人的眼淚都不值錢的流了出來,兩個人的世界就此改變,江湖的命運也在此刻發生了扭轉。
“雪楓,我恨你!”在雪楓踏出天香樓的瞬間,羽諾撕心裂肺的聲音響徹雲霄,天地為之動容,鬼神為之鬼泣。
“雪楓,你還好嗎?”羽諾自言自語道。
“羽諾,你還好嗎?”雪楓同樣自言自語道。
“雪楓,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嗎?”
“羽諾,對不起。我能明白你的苦心。”
“雪楓,我一直是個不祥的女子,希望你能跟月冥小姐有個好的結果。”
“羽諾,我知道你是要成全我跟月冥,可是你知道嗎?我的一生隻愛你一個人。”
“雪楓,我知道你一生隻愛我一個,可是我不能那麼自私,雪楓,祝你幸福。”
“羽諾,祝你幸福。”
正月十二,一輪殘月下,兩個傷心人,望月,思人,斷腸,丟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