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四海歸心 巫山大宴 第二十一章 斷天一劍

巫山頂峰的白光尚未消失,大多數弟子的眼睛依然處於半失明的狀態。西門斷天與歸海思天二人的周圍三丈之內無人敢靠近。斷天劍與四海歸心刀每一次撞擊都散發出巨大的威力,功力較低的弟子甚至直接被震死。當今武林刀法第一人與劍法第一人到底誰更勝一籌,這一直是江湖人茶餘飯後談論的話題,二人對決一上來就是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場麵。

四海歸心刀穩穩的抗住斷天劍的攻擊,歸海思天蔑視的看著西門斷天:“斷天掌門,龍傳芳不過是一個被人玩過的女人,你何必為了她這麼拚命?”

西門斷天兩眼噴出憤怒的火焰,龍傳芳沒有選擇自己成為她的入幕之賓一直是自己內心的傷,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大家都很有默契的選擇的沉默,歸海思天的話無疑是將西門斷天的傷口用匕首撕開然後再狠狠的撒上一把粗鹽死命的揉搓著。暴怒的西門斷天完全不顧周圍人詫異的眼光,轉頭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龍傳芳:“你曾經說過,我不可能幫你報仇的,因為我沒有你喜歡的男人的那種豪情!今天你會見識到我柔情的背後的樣子!”斷天劍劃破天際直奔歸海思天的咽喉要害,眾人無法想象世上居然有如此快的劍!歸海思天輕抖四海歸心刀,四海歸心刀分成四塊,從四個方向攻向西門斷天。然而西門斷天卻沒有任何閃避的意思,仍然一劍刺向歸海思天的咽喉!歸海思天將手中的刀柄向前遞過去,西門斷天突然感覺斷天劍不受控製的偏離了原來的目標,刺向四海歸心刀的刀柄。電光火石之間四海歸心刀的組件分別在西門斷天的雙臂與雙腿上留下傷口,然後重新組成四海歸心刀回到歸海思天手中。西門斷天跪在當場,詫異的看著手中的劍,陪伴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朋友竟然在最關鍵的時候背叛了自己,外在與內在的雙重打擊徹底將這個鐵打的漢子打到了。鹹鹹的液體從西門斷天的眼中流到嘴中,斷天門的靈魂人物徹底失去了自己的靈魂,宛如一副朽屍呆呆的立在當場!

歸海思天就像是一個打了勝仗的將軍一樣站在西門斷天麵前,左手拿刀右手輕輕撫摸西門斷天的腦袋,就像是在撫摸自己的戰利品。突然,四海歸心刀高高揚起,衝著西門斷天的脖子狠狠砍去。

斷天門門下弟子一個個也都絕望的跪在地上,平日裏耀武揚威的弟子們失去了神的光環的籠罩也都變成了喪家犬一般。懦弱的看著四海歸心刀殺掉自己心中的神。

龍傳芳內心流著淚,多年來自己已經習慣了他在自己的身邊,為自己遮風擋雨,陪自己遊山玩水,跟自己談天說地,向自己表露感情。而在他最需要的幫助的時候自己卻沒有任何能力去幫他,龍傳芳閉上眼睛默默祈禱著:“別了,斷天,來生你若為燈火,我就是那撲火的飛蛾,一世追隨你,直到我生命的終結!”四海歸心刀不愧是傳世寶刀殺人居然沒有一絲的聲音。龍傳芳久久不願睜開的自己的眼睛,害怕眼前的一切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但是她有忍不住睜開雙眼,仿佛期盼著奇跡的出現。

奇跡真的出現了!西門斷天仍然跪在那裏,而四海歸心刀與他的脖子之間架著一柄古青色的寶劍。寶劍的主人一身白衣很是吸引人的眼球,臉上那始終如一的淡淡的微笑給人無比的好感。“雪楓?滅世龍劍?!門主!?斷天!?”三個人周圍響起各種不同的聲音。歸海思天很詫異的看著眼前這個認識了有一段時間的大男孩。這麼長時間一直沒有什麼特別驚豔的表現,但是這卻掩飾不住他那天生的氣質,最關鍵的時候往往會力挽狂瀾,自己一直非常欣賞他,甚至有意將他當做自己的接班人,但是今天他卻站在了歸海思天最不願意有人出現的位置。

“斷天前輩,他的刀中有一塊天山磁石,所有的兵刃遇到它都會不由自主的被它吸走。”西門斷天聽到雪楓的話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念天前輩帶著另一把四海歸心刀來到紅樓,我曾經仔細研究過,天山磁石用一個完美的角度將四片兵刃粘合在一起,歐冶子前輩無愧絕世鑄造大師的名號。”西門斷天聽罷看了看手中的寶劍,伴隨著自己一輩子的斷天寶劍居然是自己失敗的原因,心靈上的疼痛遠遠大於自己四肢的疼痛,難道真的要放棄自己相依為命的夥伴嗎?內心的掙紮讓西門斷天四肢不停地抖動著,旁邊歸海思天與雪楓正在進行的殊死搏鬥都讓他無動於衷。

龍傳芳在旁邊已經哭得像個淚人了,西門斷天現在的樣子就像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自己被複仇蒙蔽了的雙眼致使她放棄了到手的愛情,委身給了一個惡人。龍傳芳永遠都不會忘記新婚之夜西門斷天守在房梁上,那個惡人與自己行房事時的苦楚,自己初經人事痛苦的喊叫時的那種驚恐與擔心,自己沉醉其中時他的那種絕望。然而這麼多年來他依然如故的陪著自己,風花雪月、喜怒哀樂、人生百態都是他陪在自己的身邊,而且並沒有強迫自己說出那個惡人的名字。在世人眼中他是運籌帷幄的斷天門主,而在自己眼裏他卻是一個不折不扣傻子,傻傻了陪了自己一生卻不求任何的回報。“斷天,振作啊!斷天……你一定要振作啊!”龍傳芳低聲啜泣著,雙手撐著身體,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風采。

龍破天與司徒江左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跟自己沒有任何的關係,龍破天小口小口的喝著酒壺中的美酒,時不時的低聲跟司徒江左說著什麼,然後露出快樂的笑容。

雪楓與歸海思天的差距很快就顯露出來,縱使是天縱奇才也不能抵消兩個人之間二十多年內功修煉以及戰鬥經驗的差距。雪楓很快就顯露出了敗像,滅世龍劍已經握不穩,出招沒有先前刁鑽穩健。歸海思天並不想與一個毛頭小夥子浪費太多的時間,四海歸心刀直奔雪楓心口,當雪楓橫劍格擋的時候,歸海思天突然變招直劈雪楓腦袋。招式已經用老的雪楓隻能緊閉雙眼等待奇跡的到來。

“阿慶,救他!”龍傳芳突然高聲喊道。西門斷天回頭看了一下龍傳芳,張了張嘴,似乎突然醒悟的跳起來舉劍就要刺向西門斷天,多年來的經驗告訴他,雪楓已經必死了,自己出招解決不了任何實際問題,但西門斷天仍然揮劍斬向歸海思天。突然又有兩條人影衝出來攻向歸海思天,猛虎飛爪打在四海歸心刀上,西門斷天的寶劍刺向歸海思天,聖火的烈火掌隔空將雪楓拍了出去。雪楓被聖火拍了一個餓狗搶食,不過狗吃屎至的動作少比無頭天尊好多了,雪楓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伸手摸了一下嘴角的鮮血:“兄弟!謝啦!”

“二位,請讓開,這是我們之間的決鬥!”西門斷天似乎恢複了往日的風采,絲毫沒有在意身上的傷。斷天劍輕吟著,與西門斷天一同進入了人劍合一的境界。歸海思天臉上也沒有了剛才的笑意,左手輕摸刀鋒,四海歸心刀也回應著發出嗜血的吟叫。雪楓、聖火、猛虎很自覺的回到人群之中,同時人群也紛紛向後退讓,生怕被西門斷天與歸海思天誤傷。

晚風輕輕吹過,夕陽照在兩個人身上,兩個人臉上都閃著淡淡的金色,遠方本來打算飄往山頂的雲,也遠遠的躲開這塊是非之地。場內一片肅穆,二人均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靜靜地看著對方,短暫的對峙之後兩人同時衝向了對方。

龍破天詫異的看了看司徒江左,高手對決最忌諱的就是心浮氣躁,在雙方對峙的時候率先出手無疑是將自己的破綻暴露給了對方,相信這些與自己功力相差無幾的他們不會不知道。司徒江左卻是一臉的欽佩之情:“西門斷天與歸海思天都知道長久對峙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而我們是他們潛在的敵人,與其讓我們坐收漁利不如速戰速決,一招定勝負!現在他們一出手看似平常後麵肯定是自己畢生的絕學!”龍破天恍然大悟的看著場內,瞪大眼睛生怕錯過了一個細節。

西門斷天劍招使了一半就轉身回撤,接著一飛衝天,紫色的劍氣環繞著全身,宛若旭日東升,神龍出海;歸海思天的四海歸心刀早已解體,自行旋轉圍繞在歸海思天身旁,刀柄中的磁石也飛出來盤旋在自己的頭頂,一柄氣刀從刀柄中閃出來,遙遙指向西門斷天。聚氣成兵,這類武學隻有在傳說中才會出現的武功居然真的出現在世人眼前,一陣陣驚叫聲從人群中傳出,武功高如龍破天臉上也滿是不可思議。大部分人不禁暗暗為西門斷天捏了一把汗,氣刀的威力沒有人見過,但是有形之劍與無形之刀的對決,勝負似乎很明顯了。

西門斷天似乎並沒有因為歸海思天的氣刀而驚慌,紫氣環繞四周突然化作劍光直奔歸海思天而去,氣劍?這讓在場所有人都大開眼界,很快大家就想明白了,若不是像氣劍這樣的武功老西門斷天怎麼可能一劍大敗五大高手,並讓他們從此隱退呢。

“斷天一劍!這是斷天一劍!”突然有人大喊起來,周圍人也都若有所悟的跟著一起起哄。

幾個高手默默的搖了搖頭,雖然沒有見過真正的斷天一劍,但是若隻有這樣的話未必能打敗歸海思天,更別提讓幾大高手同時隱退了。果然歸海思天並沒有因此而變招,淩烈的刀氣直向西門斷天而去,霸天一刀全力劈向那團紫光,刀氣愈來愈寬,愈來愈長,遠遠看去就像一把寶刀劈向一枚紫色的鵝蛋。紫光刹那間便被刀鋒所壓製,繼而被劈成兩段,向兩側墜落,四海歸心刀的四片碎片也同時刺入紫光之中,接著劃出四道美麗的弧線回到歸海思天手中,重新合成四海歸心刀。歸海思天右手橫握四海歸心刀警惕的看著前方,臉上沒有絲毫的喜悅之情。

眾人還沒來得及尖叫便看到遠空中的紫光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事白衣男子那矯健的身形,眾人瞪大了眼睛卻不敢眨眼,張大嘴卻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生怕因為自己這微小的失誤而錯過這場世紀大戰。斷天劍輕輕的揮舞著,空中斷斷續續出現劍的殘影,一柄一柄閃著金光,接著殘影一柄一柄旋轉起來,繼而以肉眼所不能覺察的速度飛向歸海思天。歸海思天繃緊的神經再次加速運轉起來,四海歸心刀上閃著金光,將飛來的殘影一一磕飛。突然,西門斷天停止了這種無謂的消耗,手握斷天劍緩緩的落到地麵上。歸海思天並沒有因此而露出半分的喜悅之情,暴風雨前的平靜往往是最恐怖的,因為你不知道暴風雨何時到來,也就無法提前抵擋這暴風雨般的進攻!西門斷天的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他贏了,即使不用最後的絕招他也贏了,無論是從身體還是從心理上歸海思天都已經輸了,輸的徹底,輸的悲慘!

*************************************

紅樓

樓內這次竟然是出奇的安靜,缺少了整天笑語盈盈的雪楓,沉穩老練的聖火,膽小怯懦的破魂以及沉默寡言的封魔的紅樓居然是如此的安靜,羽諾生平第一次感到這樣如此的無助,小三小四等人還未成熟,大姐必須坐鎮當場,能出發去巫山的隻有自己一個人了。窗外陽光是那麼的明媚,羽諾卻感到眼前一片灰暗,前方的路隻能自己一個人走,莫名的恐懼布滿心頭,但是為了那個殺千刀的,這一切又算得了什麼呢?前方的路很長,下定決心的羽諾卻走得那麼的堅定。

三樓窗口處月如默默地看著羽諾的背影,一切的計劃都是那麼的完美,所有事情都向著計劃的方向在發展,嗬嗬,多年的隱忍今朝就要得償夙願了,每個女子在最得意的時候都會顯得格外美。

******************************************************

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你明明知道這是敵人的陷阱,但是你卻不得不踏進去。歸海思天現在就是這樣的心情,西門斷天憑借自己高超的劍術一直牽製著自己,隻守不攻完全不是自己的風格,而且這樣不斷的打擊下自己終將會露出破綻,那時候將會是自己死亡的時刻了。歸海思天一麵繼續格擋著不斷飛來的劍影一麵思考著對策。西門斷天看著勝利在望,忍不住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龍傳芳。龍,你看到了嗎?我,西門斷天,有能力讓你托付一生,絕對不比那個帶著麵具的人差!我今天就為你報殺父之仇!但是突然間西門斷天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終生不可原諒的錯誤,歸海思天也恰恰抓住了西門斷天最大的弱點。歸海思天突然無視飛到身前的劍影,施展輕功飛向龍傳芳,幾個上前阻攔的龍翔樓弟子直接被歸海思天一刀劈死。龍傳芳慌亂之中卻沒有失去自己原本的武功,雙掌輕拍地麵躲過歸海思天的攻擊。歸海思天猶如狼入羊群一般將龍翔樓攪了個天翻地覆,四處追殺龍傳芳,而剛剛受傷的龍傳芳隻能憑借輕盈的身姿以及極高的輕功堪堪躲過歸海思天狠毒的招式。西門斷天為了不傷及無辜已經停止了進攻,手足無措的他已經緩緩落到地麵上,深深為自己剛才的錯誤而懊悔。

“滾開!”西門斷天突然提劍殺入人群,西門斷天像是瘋狗一樣衝進人群。這時他心裏隻有一個信念,不惜一切保龍傳芳安全。擋在西門斷天麵前的龍翔樓弟子沒有被歸海思天殺死,卻被西門斷天的劍氣釘死在地上。龍傳芳在慌亂中聽到弟子的慘叫聲忍不住回頭看去,但見兩個殺神在人群中左右突殺,龍翔樓弟子一個個身首異處。龍傳芳回手一招斷魂斬直奔歸海思天的胸口,歸海思天抬手握住龍傳芳的腕子,直接將她扔到空中,四海歸心刀寒光一閃,似乎要將龍傳芳腰斬。

“不!!!”西門斷天怒吼著,斷天劍直接劈向歸海思天,浩瀚的劍氣凝聚在一起,整個巫山都為之顫動。西門斷天祈望盡自己畢生的絕學能救下刀口的龍傳芳。

“斷天一劍!”龍破天驚叫道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臂灌滿內力,就要衝上去,司徒江左也拉開架勢下意識的保護著自己。斷天一劍!多麼遙遠的神話,一劍斷天,五神皆亡。很多人一入江湖就聽長輩說起這段神話,當自己怯懦失落的時候也會那這個神話來激勵自己,江湖人以練劍為榮,練劍者以進入斷天門為傲,但是神話隻是神話,沒有人知道他是否真的存在,也沒有人知道具體威力如何,今天!西門斷天在自己摯愛麵臨危險的時候,終於讓斷天一劍重現江湖。

歸海思天竭盡全力也沒有躲過這曠世的一劍,四海歸心刀幫助歸海思天抵擋了大部分的傷害也因此變成了一堆廢鐵,歸海思天重重的跌到斷魂崖口。龍傳芳卻絲毫沒有死裏逃生的愉悅感,身邊龍翔樓弟子的慘叫聲狠狠的刺激著她的神經,弟子屍體上那明顯的劍傷也深深的傷著龍傳芳的心,門下弟子看西門斷天那仇恨的眼神打破了龍傳芳給自己編製的夢。龍傳芳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右手指著西門斷天,閉著眼睛輕輕的搖著腦袋,接著慢慢睜開滿是淚水的雙眼說道:“斷天門主,龍翔樓弟子的血仇,龍傳芳來日定當登門討個說法!思天盟主,論輩分我是你的嫂子,今日你竟然不顧手足之情對我動手,來日龍翔樓也定會討個公道!”聲音斬釘截鐵,說罷帶著龍翔樓眾弟子離開巫山。

西門斷天瞬間感到——天,塌了!這麼多年來感情上的支柱轟然倒塌,龍傳芳臨走前那決絕的眼神讓西門斷天徹底絕望了,從二十年前第一次遇到她開始西門斷天就被她迷住了,那是師傅第一次訓斥他,甚至要廢了他的武功逐他出師門,但是他那堅定的眼神讓師傅狠命地捋著胡須。他終於如願以償的進入龍翔樓,並且跟龍傳芳一起學習潛伏偽裝暗殺的技能,那段時間是西門斷天最美好的記憶,西門斷天默默隱藏自己的實力,無論任何的而比試西門斷天都是第二,而第一永遠是自己心愛的龍傳芳。每當看到她獲勝時開心的笑,這時西門斷天最幸福的時候。但是正是因為自己隱藏實力導致師兄西門破天成為斷天門的新任掌門,而龍傳芳也因此認為自己無法幫自己複仇而委身給了別人。看到這一幕他徹底瘋了,他要證明給她看,他,西門斷天才是這世上最強的人,回到門派後打敗西門破天成為斷天門新門主,並且將斷天門帶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所有門下弟子都奉自己為神。這一切西門斷天沒有任何的滿足,直到她重新出現在自己麵前,並且默認自己跟在她的身旁。但是現在她居然用那種眼神看自己,用那種語氣跟自己說話,自己一輩子的夢想在今天徹底破滅了。但是,但是自己多年的心結,終於被龍傳芳一句話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