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回 長虹卷起一天青霞2

青帝之子巨木神君欲迫使枯竹老仙離開青靈穀,用三十六根神木針和枯竹老仙的巽靈珠相持六天,非但沒有破得了巽靈珠,反而有同歸於盡之勢,本人固然無妨,但一震之威,別說青靈穀,便是無終嶺上的宮闕也保不住倒塌。但現在既不能收神木針,連罷戰都不能。正在無計可施,忽然從青靈穀枯竹老仙的神竹林中穿出三溜火星直上雲霄。巨木神君也頗識貨,認得是後羿射陽弩,心裏先就一驚。還沒來得及看準後羿射陽弩射向何處,天心環已高懸空中,日環發出的金芒和月環發出的銀輝剛照上身,便覺有一股極大的吸力,身不由己的向日、月兩環投去。巨木神君這時又驚又急,又怕傷及元神,顧不了神木針,急向宮中飛回,打算元神複體之後再來看明白,何方高人到了青靈穀,究竟意欲何為,再行定奪。還未到得宮中,已接侍者幾次告急,自己心靈上也起了驚兆。忽又看見離宮闕數十裏外,一朵黃雲翻騰分合,向宮闕靠近,剛才所見到的三支後羿射陽弩正纏住黃雲。再一細看,什麼黃雲?竟是妖人的元神!又聽宮中霹靂連聲,分明還有別的敵人。巨木神君無暇顧及這妖人,自己元神複體要緊,若被妖人毀了肉身,還要危及前途和正果。也就是一個瞬間,巨木神君的元神已飛到肉身處,因為是在自己的宮中,巨木神君並沒有著意藏匿,肉身就端坐在大殿的交椅中,叫兩名侍者站在兩旁照應。此時給他保護肉身的兩名侍者已橫臥於地,肉身前站立一人,渾身紅光閃閃,手持一根珊瑚杖,從珊瑚杖端發出一個紅球正抵住妖人的進攻,自己的肉身也被紅光護定。這人巨木神君認得,正是靈嶠仙府的赤杖仙童阮糾。另有一人,身材高大,也是渾身紅光,正在殿前院中與另一妖人相鬥。因這人駝背,巨木神君聽人說起過,知道便是大方真人神駝乙休。赤杖仙童阮糾見巨木神君元神回來,紅光略留一隙,巨木神君元神隨即歸竅。此時恰好虞孝收了後羿射陽弩,那朵黃雲已近宮門,巨木神君怒喝一聲,迎了上去。

這次來犯巨木神君宮闕的,是擇幾島上的三個妖人,名字分別為霍直、項寬、方茂。在無終嶺以北三千裏處極海之中,有一個小島名叫擇幾,這三人便在擇幾島上隱居潛修。擇幾島方圓十裏多路,處於極寒地區,終年冰雪複蓋。偏偏在島的中段,汩汩流出的水冒著熱氣,山穀之中十分溫熱,穀中綠樹紅花,無分四季。並且有一個岩洞,看似天然,卻又有人為的痕跡,尤奇的是,洞邊山壁上刻石為字,寫有“擇幾”兩字。此處遠離人寰,更無塵囂,真是修道人不可多得的好地方。霍直和項寬、方茂三人,原本在無終嶺中段以上覓洞修行,彼處窮陰苦寒,修行也極為不易。巨木神君謫降無終嶺,營造宮室作長久居住打算,自然便不容臥榻之旁有他人酣睡。巨木神君把霍直和項寬、方茂三人趕離無終嶺,這是百年前的事。霍直和項寬、方茂三人離開無終嶺,尋到擇幾島,見島上幾是洞天福地,頓時大喜過望,便在岩洞中定居下來。

如果三人就此潛修,至少也能修成海外散仙,歲月迢遞,逍遙自在。總是善功不為,劫數難逃。一日,後洞轟然倒塌,露出一個封閉了的石室,三人進去查看,見室內別無長物,卻在石桌上放著一本道書。確切的說,這是一本魔經。上麵寫著:“入得室來,便入我門;魔經一本,著意修行;橫行天下,莫我能製。”魔經上署名“擇幾”,霍直、項寬、方茂三人這才知道,這岩洞竟是千年前的大魔頭擇幾的住所。擇幾雖被正派中人所滅,但在死前把魔經藏於石室,又加封閉,不意在千年之後被霍直三人發覺。擇幾在石室中施了魔法,入室之後元神便已被控製,想不修習魔經都不能。按魔經修煉,其利害之處不是飛劍法寶,而是吸收別人的元神增長自己的魔力。隻要元神向敵人的身軀一撲,敵人的元神隨即被吸,軀體成了空殼倒地,把被害者的功力變成自己的功力。因為用元神對敵,幾乎能散則成氣,聚則成形,敵人的飛劍法寶傷不了它。數十年過去,三人煉成,在擇幾島周圍找幾個修道人試了試,果然無人能避。幾年功夫,數千裏內修道之人便被他們害遍,三人功力也因此增長了不少。從十年前開始,擇幾島竟漸漸下沉,穀中溫熱之氣也漸減少,綠葉凋殘,紅花不再。三人看出,不出十年,擇幾島便將完全被波滔吞沒,於是便想擇地修煉。

三人曾在無終嶺修行,無端被巨木神君逐走,一直懷恨在心,此時便打起了奪取巨木神宮的主意。三人商定,奪取神宮,驅除巨木神君之後,再鬥枯竹老仙,這兩人一除,東極地區便無人能與他們爭短長了,然後再入中土。聽說峨嵋、武當門下靈秀美豔的女弟子甚多,那就先滅峨嵋,再除武當,寰宇之下,便可唯我獨尊了。這日霍直忽然心動,仔細一掐算,原來巨木神君去山下青靈穀與枯竹老仙鬥法,巨木神君用三十六根神木針攻枯竹老仙的神竹林,枯竹老仙用巽靈珠相迎,正鬥得難解難分。巨木神君因久攻不勝,已用元神增加神木針的威力,肉身卻留在宮中。霍直對項寬、方茂說道:“巨木神君太也托大,竟把肉身留在宮裏,元神出鬥,宮中侍者雖有三十六名,其實都無本事,隻等巨木神君和枯竹老仙鬥個兩敗俱傷,我們便可不費力氣奪取神宮。”

霍直老謀深算,也真有耐心,直到第六天上,神木針和巽靈珠已成膠著狀態,大有同歸於盡之勢,巨木神君和枯竹老仙連鬆一下神都不能,任誰也不能自行退出戰鬥,霍直才對項寬、方茂說道:“進攻神宮,此其時也!你們先去宮中毀掉巨木神君的肉身,我在宮外候著,不讓巨木神君回宮。”項寬、方茂答應一聲,三人各把肉身留在岩洞中,一本魔經藏在霍直肉身袖中,元神化三朵黃雲直飛無終嶺。

他們是從大荒山半山轉向南直飛無終嶺的,用不著經過枯竹老仙三百六十五峰迷陣,途中毫無耽擱,項寬、方茂兩人徑直從神宮大門飛進,霍直則在宮門外窺測巨木神君的動向。項寬在前,方茂在後,從宮門進入前殿,沒有遇到阻攔。項寬一見巨木神君肉身正端坐在交椅之中,兩名侍者站立兩旁,因知道侍者並無能為,便直撲巨木神君肉身。相距不過一丈,元神動作如電,疾如影響,兩名侍者當不了項寬的一衝之威,還未碰到,便已昏暗迷倒地。就在項寬元神就要抓到巨木神君的肉身時,突然現出一個人擋在巨木神君肉身前,此人手中持一根珊瑚杖,從珊瑚杖端發出一團紅光,既擋住了項寬,又護住了巨木神君肉身。項寬被珊瑚杖發出的紅光一照,竟覺得暖洋洋的十分舒服,心裏大吃一驚,連忙發出魔光相抵。方茂見項寬被人擋住,晃身從側麵撲向巨木神君肉身,早有一人擋在身前,隻見他渾身紅光,神威凜凜,雙手一搓,從十根手指上發出十道紅光,阻住他的去路。

擋住項寬的,正是靈嶠仙府的赤杖仙童阮糾,擋住方茂的卻是嫉惡如仇,與齊潄溟最為莫逆的大方真人神駝乙休。

項寬和方茂不認識赤杖仙童阮糾和大方真人神駝乙休,隻覺得他們的護體紅光具有極大威力,與之前遇到的修道人大不相同,別說撲上身去吸他們的元神,自己的魔光竟有不支之勢,這是他們始料不及的,也就更激起了他們凶殘的本性。因為赤杖仙童阮糾隻守不攻,神駝乙休也未出全力,雙方似在僵持,這又給項寬和方茂生出取勝的希望,把希望寄托在霍直趕來。

霍直見項寬和方茂已攻入宮中,以為憑兩人本事,毀去巨木神君的肉身不過舉手之勞,便按原來的計劃,在離宮門數十裏向下觀看。見三十六支神木針正與巽靈珠纏在一起,攪得半天七彩繽紛,也震得無終嶺石塌雪崩,聲勢委實驚人。心想,若與巨木神君正麵為敵,恐難取勝。正在暗自思量,忽見三溜火星直奔自己而來,等他看出是後羿射陽弩時,已經透體而過。

霍直因是元神,有形無質,尋常飛劍傷不了他。若是飛劍透體而過,如刀劃水,立時恢複原狀。這三支後羿射陽弩非同小可,透體而過之後,霍直的元神被射了三個茶杯大的洞,並且疼痛之極。三支後羿射陽弩具有靈性,主人沒有招回,一直繞著霍直環射。霍直既要避後羿射陽弩,又要修複傷口,直在空中連打了數十個滾,方才恢複。此時虞孝收回了後羿射陽弩,霍直也恢複了原氣。眼見巨木神君的元神飛回宮中,霍直如影附形,跟在巨木神君身後,剛到宮門,巨木神君元神已複體,並趕出宮來,把手一揚,一片青光向霍直打來。霍直剛想放出魔光迎敵,通天沏地般一道金光飛來,把霍直和巨木神君隔開,隻聽他說道:“神君且退,由我來對付他!”接著一揚手把三十六支神木針遞給巨木神君,又說,“神君且帶領眾侍者守在宮中,我自有章程!”巨木神君因齊潄溟一舉手便收了神木針和巽靈珠,神通當在自己之上,由他對付霍直最好,心裏也著實不放心侍者的安危,嘴裏說了聲“如此有勞了,容後再謝”,轉身回宮。齊潄溟的飛劍本就少有人及,霍直更從未見過如此厲害的劍光,知道來的定是地仙中的頂尖人物,不等劍光著身,連忙退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