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回 祥輝霞飛水宮釋舊怨2

李洪一指頸上所戴的三圈如意金環,如意金環隨即飛向空中,同時發出三圈佛光,照向賀加華、陸文華、譚清華三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陸文華頭上的竹笠發出一圈青光,托住如意金環所發出的佛光。李洪見了,暗暗稱奇:我這如意金環,尋常妖邪,照得一照便即形神俱滅,連許飛娘都不敢撚其鋒,陸文華的竹笠如此厲害,竟能擋住如意金環的佛光!擋固然是擋住了,賀加華、陸文華、譚清華見了如意金環的聲勢,也暗暗心驚。如意金環的佛光祥霞流輝,竹笠的青光雖則較淡,卻也帶出瑞氣千條,下映碧波,上觸霄漢,加上六人劍光縱橫飛舞,頓成異彩奇觀。李洪和陳岩對看一眼,兩人一樣的心思。既與賀加華、陸文華打成平手,對方又非妖邪一流,往日也無怨仇過節,何必非要置之於死地?心裏這麼一想,盡管外場麵上聲勢很大,與對方劍光相觸之時便留了餘地。而賀加華、陸文華本意是攔住前來應援的敵人,眼見李洪和陳岩非泛泛之輩,勉強能打個平手,能全身而退便僥倖了,忽然感到李洪和陳岩劍光略一鬆,互相交換了個眼色,出手之際,也就不用全力。隻閔安和譚清華依然形同拚命,因互知根底,所用法寶飛劍都有破法。閔安的玄陰真煞差一點的修道人碰上渾身都要凍僵。譚清華的劍煞,赤陰陰的並不眩目,比之陳岩的劍煞有所不如,但那是譚清華用五金之精和丙火真氣煉成的,即便是萬載玄冰,碰上便即溶化,正與閔安的玄陰真煞相克。兩人抖擻精神,雖各有損傷,也是平手之局。

六人三對在水宮前的海麵上鬥得難分難解之際,突然在天際雲邊現出一個白點和一個紫點,才一入眼,便成了一根白線和一根紫線飛度霄漢,帶著極強力的破空之聲,瞬間便到了頭頂,並穿越金環發出的佛光和竹笠發出的青光,在六人身後飛入海中。李洪和陳岩看得分明,來者正是幻波池的李英瓊和她的神雕,李英瓊隻對李洪和陳岩點了點頭又展齒一笑,並未停下敘話。閔安和賀加華、陸文華、譚清華四人並不認識李英瓊,滿空的劍光擋不住她不說,連佛光和竹笠發出的青光都視為無物,如此聲勢,不知是友是敵,暗暗吃驚。陳岩對閔安說道:“來的是峨嵋門下高弟、三英二雲之首、幻波池的李英瓊和她的神雕。如李英瓊奉命而來,令師複體重生之事,當無礙了。”

閔安說道:“本門僻守水宮,向不與外人來往,與峨嵋素無瓜葛,家師有事,峨嵋遂伸援手,如此高義,當銘感不忘。想不到李英瓊小小年紀,如此功力,敢不佩服!”嘴裏這樣說,手頭不覺慢了些。譚清華既覺,便也迫得鬆了些。於是六人相鬥,也隻互相牽製,並不拚命了。

淩雲鳳去幻波池向餘英男借離合神圭,後餘英男偕淩雲鳳同赴東海水宮時,李英瓊並沒有打算來東海水宮。因接師父亁坤正氣妙一真人齊潄溟飛劍傳書,要她前來化解林玉姣和龍行天這段逆緣,同時又指點機宜。恰好座下神雕去白眉禪師聽經回來,帶了白眉禪師的一張靈符,靈符的用法齊潄溟也已交代清楚,李英瓊沒有耽擱,隨即和神雕趕來東海水宮。遠遠見水麵上祥霞滿天,認得是李洪的如意金環,接著又認出了李洪的斷玉鉤和陳岩的劍煞,素知這兩人的本事,與人相鬥,從未落過下風。是以並不停留,隻對李洪和陳岩一笑,隨即投入水宮。

李英瓊一進水宮,陸巽和門下弟子前來攔阻,十餘道劍光直奔李英瓊,李英瓊隻當不知,也未用紫郢劍防身,陸巽和眾弟子飛劍擊到身上,激得渾身祥霞紛紛,靈雨霏霏。餘英男忙說:“這是我英瓊姐姐,陸道友不必攔阻。”陸巽聽說來的是李英瓊,自然是友非敵,不問可知,定是前來幫忙的。於是連忙收起飛劍,率弟子拱手作禮。李英瓊還禮後,說道:“陸道友,我本來得急了些,還請恕擅闖水宮之罪。”陸巽連說“不敢”。李英瓊和淩雲鳳、餘英男寒喧了兩句,對陸巽說道:“陸道友,我奉師命前來相助令師複體,請即帶至令師所居之宮。”陸巽回了聲“是,請隨我來”,便在前頭帶路。

水母的水宮,比陸巽的水宮精緻,卻沒有陸巽水宮的宏大,一樣的金庭玉柱,玉壁瑤階,遠處雲閣,近處瓊樓,真正稱得上是富麗堂皇。尤妙的是竟然一樣有湖有山,湖水澄碧,山影倒映,加上花樹相稱,風光甚是旖旎。李英瓊、餘英男、淩雲鳳緊隨陸巽之後,神雕把身形縮小,停在李英瓊肩上。穿過三重宮殿,走到一偏殿前,李英瓊看這殿門,竟是一塊整玉,怕有幾千斤重。陸巽說道:“家師的肉身就在殿中,元神也在殿中坐關,隻是師父親用芬陀神尼的靈符封禁,不到時日,本宮人員也不敢前來驚擾,是以數百年來從未有人進入殿中。”李英瓊點點頭,一團慧光從頭上升起,同時照向門上,門即無風而開。眾人走進門內,殿門即在身後自動關上。李英瓊見這殿進深大約四十餘步,寬二十餘步,從地上到殿頂三丈來高,整個殿內空無一物,知道水母的肉身和元神封禁甚嚴,必定要依法開禁。她進殿之後,前行了十餘步,便趺坐於地,定珠所發的慧光將全身包住,隨後,內中紫清神焰兜率火成七個燈花流星般環身飛舞,所發紫光環繞在慧光之外,。又過一會,七個燈花結成一個如意形大燈花,托在下麵,燈花發出的紫光向上兜起,包在慧光外麵。身體也升至三尺餘高,憑虛趺坐。紫清神焰兜率火光影繼續閃變,並與定珠發出的慧光漸漸相溶,慧光越大,祥霞紛紛,靈雨霏霏,生生不息。李英瓊趺坐於中,紅顏白裳,仙容莊嚴。神雕也現出一丈多法身,停在李英瓊的慧光之上。此時淩雲鳳和餘英男也在李英瓊身旁趺坐,各運劍光護身。陸巽見狀,也於殿門邊趺坐在地,也用劍煞護身。李英瓊把慧光放大,把淩雲鳳和餘英男籠於慧光之中,對陸巽說道:“陸道友,我這就行法了!”

陸巽說道:“有勞李仙子和淩、餘兩仙子了!”

李英瓊對淩雲鳳說道:“請淩姐姐用神禹令向前方照射。”

淩雲鳳取出神禹令,托在手裏,一道青濛濛的光煞照向前方,神禹令是當年大禹治水時用的至寶,先由白犀潭韓仙子得到,送給了淩雲鳳。它發出的光煞並不強烈,卻是無堅不摧,尤其是水族的克星。兩個時辰之後,殿內發出一陣悠揚的樂聲,接著光影亂爆,從地麵上向上升起兩團彩煙,並隨即散去,現出兩座各一丈見方的圓壇。靠近李英瓊和淩雲鳳、餘英男的,發出極強烈的灰白光華,卻是水母門下的家數,應該是用一件法寶封禁的。稍遠一點的,籠罩著似霧似煙的氣團,卻是幾成實質,並不飄動。前後兩處相隔三丈,皆看不清裏麵為何物。李英瓊指定慧光照向灰白光華,遂見灰白光華電璿光轉,閃變不定。約一盞茶時,便如同一蓬淡煙向上飄散,露出一個五十餘歲婦人趺坐在蓮台之上,正是水母的肉身。額上有一傷痕,便是為龍行天的火龍珠所傷。李英瓊對餘英男說道:“英男妺妺速用離合神圭照定水母!”餘英男說了聲“是”,離合神圭出手,兩道墨綠色光華剛發出,就在這一瞬間,一物奇亮如電,帶著嘯聲向李英瓊擊到。李英瓊剛伸出手掌,頭上神雕喙上紫焰一卷,隨即呑入肚中,李英瓊看清分明,卻是一粒大如鴿蛋的圓珠,珠上青紅兩色,此時離合神圭墨綠色光華也照到了水母身上。

李英瓊麵向坐在蓮台之上的水母說道:“龍先生,我與你有何仇怨,便用火龍珠打我?”

李英瓊此話一出,淩雲鳳、餘英男和陸巽都感到奇怪:明明是水母的肉身,李英瓊如何稱他為龍先生?停了一會,才聽一男子聲氣說道:“李仙子,終於沒能瞞過你?”

答話之人,正是龍行天。他以元神隱身潛藏進來,趁定珠的慧光化去水母肉身的護身寶光,露出水母肉身,而離合神圭墨綠色光華尚未照到的一瞬間,用火龍珠打向李英瓊,自己元神卻乘機從水母的鼻孔中鑽了進去。他本以為藏身在水母體內,神不知鬼不覺,待水母元神歸竅之時,再行法炸碎水母肉身,連同水母的元神一起消滅。打向李英瓊的火龍珠,不過是作個掩護,也是要讓李英瓊分心。李英瓊早得玄機,自然瞞不了她。設若一直用慧光照定水母肉身,待餘英男的離合神圭神光照到之後再撤去慧光,龍行天便不能潛入水母體內,這樣一來,以後的事反不好辦了。又聽龍行天說道:“李仙子有慧光護體,區區火龍珠如何能傷得了你?誰知連神雕都不能瞞過,竟讓它一口呑了,我使這點小伎倆,人反丟大了!”

李英瓊又問:“龍先生和林仙子究竟有何仇怨?事隔數百年,如何仍要同歸於盡?”

龍行天默然。稍頃才說:“積怨成仇,事已不能善罷了!”

李英瓊說道:“我奉師命前來,欲與你和林仙子作個魯仲連,不知龍先生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