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回 神雷掌中發 靈物靜中求

回目:山鳴穀應,神雷掌中發;夜色星空,靈物靜處求

李英瓊和沐紅羽已去了天目山訪友,訪的是李文衍和向芳淑。

餘英男、李文衍、向芳淑三人曾在東天目後山鬆篁澗古仙人成公的舊居修煉。當年去尋訪三人時,恰好收了三朵紫清神焰兜率火,並除了昔年在成都辟邪村鬥法時漏網的妖道七手夜叉龍飛。屈指算來,好幾年過去了,餘英男已入居幻波池,李文衍和向芳淑當還在鬆篁澗。此時無事,何不前去看看?

從陳家莊到天目山,不過二百餘裏,鬆篁澗在東天目的後山深處,周圍山勢極險峻,猶如刀砍斧劈,直剌青天,澗底長滿了千百年的古鬆和幽篁,山壁上爬滿了藤蘿,環境甚是幽深,尋常樵夫和采藥之人盡不能到此。李英瓊是輕車熟路,和沐紅羽剛飛到鬆篁澗的上空,忽見離鬆篁澗不遠處妖煙彌漫,碧光閃爍,竟有百十畝地大小。忙展慧眼細看,不見刀光劍影,也不聽呼喝之聲,卻見一群男女一絲不掛,翩翩起舞,認出是鳩盤婆的大徒弟鐵姝正在施展魔教中極厲害的秘魔攝神法。陣中已分兩處困著四人,一處是辛淩霄和衛仙客,一處是李文衍和向芳淑。向芳淑也還無妨,李文衍在苦苦支撐,辛淩霄和衛仙客已經不支,眼看元神就要被鐵姝收去。遂叫沐紅羽隱身跟在身後,自己飛臨上空,揚手就是一個太乙神雷,隻聽霹靂一聲,驚天動地。

鐵姝如何到東天目山,又如何遇到辛淩霄和衛仙客?此事還得從陳岩身上說起。

陳岩的前生名叫桓玉,這在前文已經說過。他本在武夷山中修煉,並即將把嬰兒煉成。一日偶往海外神遊,歸來看時,肉身已被妖人白虹用火焚化。好在元神凝煉,一樣具有神通,並且也可以元神成道。而極樂真人李靜虛的徒弟秦漁,因為天狐寶相夫人所誘毀了童真,在雲南長春崖無憂洞伏罪自殺。照昔年誓言,要曆劫三生才能重返師門。現在投生一個富家,起名姓陳名岩,長到十二歲上,因想必須曆劫三生才能重返師門,便打定主意逃往山中投崖自殺,再往投胎。陳岩的元神剛剛離體,恰好被桓玉遇到。桓玉的本意是救陳岩回生,陳岩竟再三苦求,將他的肉體借給桓玉回生,再由桓玉送他前往轉世。桓玉剛一答應,極樂真人李靜虛忽然飛降,說是既借陳岩軀體,並以陳岩為名,代去陳家行孝三年,等陳家災禍脫去,方能回山。三年之後陳岩回山,第一件事便是趕到衡山青龍澗找白虹報仇。陳岩先用天蠶絲織的天網暗中布置,白虹一現身便被網住,而且萬想不到眼前這個剛十二歲的幼童便是當年桓玉,此時被捉,知難幸免,急向魔宮放魔光信火。這魔光信火便是鐵姝給的,遇難時放起,不論有何急事,鐵姝必趕來救援。魔光信火被寶網隔斷,不能發揮靈效。憑陳岩的道力,對這魔光信火無能為力,一直收在網中不敢取出。後又遇極樂真人,由極樂真人指上飛起一片銀霞裹住,交給陳岩,說是後來有用,並說明用法。直到易靜陷身血河陣中,鳩盤婆天劫將臨,在緊要關頭,這魔光信火由蘇憲祥放出,劃然一聲飛去血河陣,鐵姝隻當是白虹所發,地點是在大咎山中。鐵姝如約趕到,遍尋白虹不得,無奈回身時,被蘇憲祥劍光攔住。蘇憲祥用億萬粒五金神沙煉成的飛劍,未發時,是一捧米粒般大小的金銀沙,發出則成發著金銀奇光,大小隨心,可橫亙天際,上燭霄漢,十分厲害。鐵姝見劍光擋路,雖然凶橫但總是自己在大咎山往來飛騰,驚了山中的修道人的緣故,需怨不得別人。鐵姝才解釋幾句,劍光忽然撤去,待鐵姝趕回,血河陣已破,鳩盤婆也已遭天劫。於是,鐵姝便把發送魔光信火的人恨之入骨,數次飛至大咎山苦尋,不論是白虹還是別人,尋到決不放過。

鐵姝除尋找發送魔光信火仇人外,還因師父鳩盤婆遭天劫時連帶九子母天魔全部消滅,自己煉的神魔的神通相差太遠,臨敵之際難於取勝,她想收取修道人的生魂重新祭煉成九子母天魔,再找峨嵋門人尤其是易靜為師父報仇。這次剛過大咎山,恰好遇到辛淩霄和衛仙客。她見辛淩霄和衛仙客道力甚深,但轉世不久,元神並不凝煉,較易收取,見麵便把手一舉,立即天旋地轉,黑煙毒霧帶著無數夜叉惡鬼潮湧而來。

辛淩霄和衛仙客分別在幻波池失了肉身,衛仙客先死,辛淩霄元神一出幻波池,被尋衛仙客,這時衛仙客並未前去轉世。兩人商量了商量,覺得與其前去轉世,不如尋個蘆舍要好得多。不久,他們便在一河中遇見兩具屍體,肉身並未腐壞,顯見是剛死不久,恰好又是一男一女,男的年紀二十左右,女的十七、八歲,模樣也還俊俏。於是兩人的元神往上一合,這兩具屍體便成了辛淩霄和衛仙客的法體。用法一收,居然也把前遺失的法寶收了回來。唯一不如意的是,兩具屍體是世俗人的,並無道力,作為自己的法體,道力比之從前差了許多。好在俱是童身,若一意修行,前途尚有可期。因為易靜、癩姑和李英瓊都答應給他們一人一粒毒龍丸,又聞北洞水宮尚未取寶,需待取寶之後才能去取,這段時間,便在大咎山附近轉悠,一來是尋個潛修的山洞,二來離天目山不遠,知道天目山鬆篁澗有峨嵋派門下在修煉,尤其是餘英男在鬆篁澗,她有南明離火劍和離合神圭,當能製得住鐵姝,遇事好有所照應。這天兩人正駕劍光四處查看有無合適洞府,突然不遠處黑雲翻卷,異聲迭起,正向自己趕來,認得是鐵姝的家數,嚇了個膽裂魂飛,忙不迭向天目山逃去。剛逃到天目山,離鬆篁澗還有十幾裏路,黑雲如霧如煙,潮湧而至。辛淩霄先取出碧雲幢,出手化一幢青霞,把兩人裹住,就這一個瞬間,兩人已被被鐵姝趕上,四周黑霧迷漫,鬼聲啾啾,不見天光。隻聽鐵姝口中喝道:“速速降服,獻出元神。若敢違抗,我隻要一舉手,你們便形神俱滅了!”

辛淩霄和衛仙客定睛看鐵姝時,見鐵姝上身披一件翠羽和綠葉合織的雲肩,碧輝閃閃,色彩鮮明。下半身也是同樣的一件短裙,圍向腰間,略遮前陰後股,餘均裸露在外。纖腰約素,粉體脂溶,玉立婷婷,豐姿絕豔。但那張臉上卻是麵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兩眼凶光四射,滿臉凶煞之氣。左肩上釘著九柄血焰叉,右額上釘著五把三尺來長的金刀,俱都深嵌入骨,仿佛天生。左腰上掛著一個形如骷髏的人皮袋,右手臂上還咬著三個拳大骷髏,俱是紅睛綠發白骨晶晶,形相獰厲已極。通體黑煙環繞,淩虛而立。辛淩霄定了定神,答道:“鐵姝道友,我們和你素無仇怨,無故出手,是何道理?”

衛仙客跟著說道:“鐵道友不要欺人太甚,莫說我們夫妻倆,便是我昆崙門下,也一直與你們赤身教相安無事,今日相遇,何苦相逼?”

鐵姝說道:“我隻取你們元神祭煉神魔,你們隻要聽我號令,並不少你們的血食,一樣有些好處,給你們吸食修道人的元神,你們的神通也能增大,這是兩利之事。你提昆崙門下我有何懼?再不識趣,遲無及了!”說畢揚手三支血焰飛叉向辛淩霄和衛仙客攻到。

辛淩霄和衛仙客各放出飛劍,把鐵姝的血焰飛叉擋住。辛淩霄和衛仙客在昆崙派中也算得上是上一輩的劍仙,劍光也還厲害,能與鐵姝的血焰飛叉鬥個旗鼓相當。但身外的妖煙魔霧的圧力越來越大,幾成實質,雖有碧雲幢護身,莫說轉身,連移動都不能。

鬥不多時,鐵姝忽然收了血焰飛叉,原本嵌在臂上的三個神魔突然飛起,個個頭如車輪,白骨嶙岣,凹眼塌鼻,嘻著一張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嘴裏各吐出一股黑氣,射向辛淩霄和衛仙客。隨著嘴裏發出的呼吸之聲,雖隔著碧雲幢的光幢,辛淩霄和衛仙客全身立時收緊,全身的精血仿佛要急射而出。辛淩霄和衛仙客連忙收回飛劍,隻守不攻,同時收束心神,凝神聚精,雖感覺好了些,但光幢外的妖煙魔霧如山圧倒,光幢隻剩下薄薄一層。鐵姝的妖煙魔霧俱是地肺中黑毒之氣煉成,輕重由心,瞬息千裏。辛淩霄和衛仙客此時別說逃命,便是兵解,元神也逃不出去。正在萬分著急,苦苦撐持,李文衍和向芳淑趕到。

鐵姝圍困辛淩霄和衛仙客的地方離鬆篁澗十幾裏路,鐵姝和辛淩霄和衛仙客一到李文衍就知道了。李文衍對向芳淑說道:“辛淩霄和衛仙客已被鐵姝困住,隻怕難逃毒手了。”

向芳淑說道:“久聞鐵姝厲害,一般修煉千百年的散仙都不是她的對手,辛淩霄和衛仙客雖不成器,也算得上是正派中人,並時也無甚惡行,不過和幻波池三位姐姐有些過節。這兩人在幻波池失機兵解,聽說弄了兩個法身,隻是無甚道行,比之兵解之前,法力本事差了許多,一定不是鐵姝的對手。李師姐,我們不好袖手旁觀吧?”

李文衍說道:“向師妺所言極是,修道之人不能隻顧自身之利,若不出手,便是不義,都說鐵姝厲害,我們今天就鬥她一鬥!”

說畢,李文衍叫徒弟司徒蘭看守洞府,自己與向芳淑駕劍光便走。晃眼趕到地頭,李文衍見鐵姝那副裝扮,心中暗想:旁門邪道就沒有個正樣!她對鐵姝說道:“鐵道友,在下李文衍,家師原為雲靈山元敬大師,後拜在妙一真人門下,便在本山靜修。鐵道友在我家門口打架,豈不是把我等視為無物?今天且先做個魯仲連,請你們罷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