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派人給染長歌送去的,她曾經給自己畫過的那所有畫像。
仿佛昭然若揭。
她午後想要畫像,卻原來是想在離開之前,帶著畫像一起離開。
連一副完整的畫像都不願意給他留下。
司珩的心髒仿佛被人死死揪住,連呼吸間都帶著一絲痛楚,噗通一聲,竟是以天子之軀,跪在了那具屍體麵前。
伸手,緩緩的觸碰著屍體的麵頰。
似是還帶著幾分灼燒的溫度。
可司珩卻沒有鬆手。
輕輕的撫著這張臉,心痛如絞。
是他錯了。
他不該將人關著。
是他不對,他該信她。
染長歌,你起來,隻要你起身,你說什麼,朕都信你,好不好?
長歌……
你回來。
是朕錯了……
是我錯了……
司珩輕輕抬手,仿佛想將屍體麵容上的髒東西給擦去一般。
微微的顫抖著雙手,唇瓣微啟,“長歌,朕帶你。回去……”
後宮太冷,天牢太涼。
他不會再將她關著了。
不會……
他瘋狂,抗拒,用盡了一切的辦法拒絕承認這個事實,拒絕相信長歌死了。
等到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日後。
他在屋中,意外的看到了三嫂。
看到了那個傳說中,明明已經離開多年,已經沒了的三嫂,又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的麵前,那一刻,他真的瘋狂的相信長歌沒有死,一定沒有死,一定還活著在她的麵前。
“她沒死。”司珩盯著麵前的畫,不知在想些什麼,似是在告訴麵前的二人,又好像隻是說給自己聽。
旁人不知。
染長歌亦是從不知道。
年青辭在三年前,便已然身死。
當初的皇兄,特意寫信告知,他不敢讓染長歌知曉,亦是不敢讓皇祖母知曉,一直死死的隱瞞著。
可是三年過去,曾經身死的人,卻活生生的站在了他麵前。
頹廢迷茫了多日的司珩,此刻從心底生出一絲執拗。
“你能回來,她也能……”
他知道自己不對,他知道自己錯了。
隻要她回來,哪怕她想永遠的離開這皇宮,他都可以答應……
隻要她能,回來……
若是說當初就是他不願意相信,隻是在自己的心裏存了一個那樣的執念,對於當時的他來說,那基本上已經是可以讓他唯一活下去的執念。
但是現在好了,他已經不需要這樣的執念了,已經不需要這樣的自欺欺人。
因為長歌真的在他的身後,因為長歌真的沒有死亡,沒有真的離開。
這些事情,這種心情,也許真的隻有聽到司珩自己從口中說出來,才可以真的讓人感受到那股不一樣的絕望和觸動,此時此刻也是一樣。
當初她隻是想要逃離那座皇宮,隻是想要離開那個地方,所以才用了那樣假死的方式。
那時候的她以為,即便是司珩見到了自己的屍體,恐怕也不會有太大的反應,自己就可以徹底的和他沒有了關係,徹底的離開他,從此天涯路遠,他們彼此之間就再也見不到,也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