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珩眼底通紅,全身上下似是恢複了些許力氣,突然從地上站起來衝過去,望著那具焦黑的屍體,上麵還帶著幾分灼熱的溫度。
男人的指尖微顫,抖得厲害。
想要伸手去碰一下,卻又恐懼的收回來。
他不敢。
這不是染長歌。
不是的。
不會是她。
當年,他是將染長歌從大火中救回來。
她最是畏火,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選擇這樣的死法。
不可能!
“不是她,不是她。這不是她!”司珩嘶吼的聲音,已然失去了過往全部的風度。
他一手揪住了站在距離自己最近的暗衛,指著旁側的屍體,“告訴朕,這不是染長歌!”
所有的暗衛紛紛沉默,根本沒有一個人敢隨意出聲。
偌大的皇宮內,死寂一般的可怕。
蕭祈到底是看不下去,走上前來,將司珩給製止住,雖然殘忍,卻不得不勸道,“皇上,你節哀順變,長歌姑娘她……”
“朕說了,這不是她!”司珩一掌將蕭祈給推開。
眸中的陰篤,甚是駭人。
便是連蕭祈,都有些恐懼。
皇上這是要,瘋了……
“皇上,這是從屋內尋出來的……”一個小太監戰戰兢兢,手中抱著一堆已經被燒得支離破碎,偶有幾片還能看出來是畫像的東西,戰戰兢兢的跪在了司珩麵前。
這些是……
他派人給染長歌送去的,她曾經給自己畫過的那所有畫像。
仿佛昭然若揭。
她午後想要畫像,卻原來是想在離開之前,帶著畫像一起離開。
連一副完整的畫像都不願意給他留下。
司珩的心髒仿佛被人死死揪住,連呼吸間都帶著一絲痛楚,噗通一聲,竟是以天子之軀,跪在了那具屍體麵前。
伸手,緩緩的觸碰著屍體的麵頰。
似是還帶著幾分灼燒的溫度。
可司珩卻沒有鬆手。
輕輕的撫著這張臉,心痛如絞。
是他錯了。
他不該將人關著。
是他不對,他該信她。
染長歌,你起來,隻要你起身,你說什麼,朕都信你,好不好?
長歌……
你回來。
是朕錯了……
是我錯了……
司珩輕輕抬手,仿佛想將屍體麵容上的髒東西給擦去一般。
微微的顫抖著雙手,唇瓣微啟,“長歌,朕帶你。回去……”
後宮太冷,天牢太涼。
他不會再將她關著了。
不會……
眼前,仿佛似是有兩個自己。
一個眼睜睜的在旁邊看著。
另外一個,失魂落魄的將那具屍體帶走。
仿佛在這天地間,他的靈魂都已經被撕裂開來,分成了兩個人。
可是無一例外的,便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悔意。
徹底的將他湮滅。
為什麼,長歌她……
明明很快,他就可以查清楚了。
為什麼……
恍恍惚惚之間。
眼前的場景似是已經散去。
沒有火光,沒有皇宮。
沒有痛楚,亦是沒有傷害。
有的,隻是曾經他熟悉的王府。
隻是眼前的事情,他好像知道,又好像不太知道。
那個夜晚。
昏暗無度。
長歌似是剛剛做完畫。
從屋內起身,出來的時候,已然是黑暗的夜晚。
伸手不見五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