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染長歌心底那股異樣的暴躁,倒是奇異般的冷靜了下來。
對於自己一直對秋洛的敵意,此刻倒是沒有那麼排斥了。
或許這隻是因為她的直覺而起來的條件反射?
秋洛想要她死,或許從上次池塘邊開始就是這般。
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讓自己過來伺候,是想更方便下手麼?
還是說,在前麵給自己留下了更多的陷阱,等著她去跳?
也罷,這樣的日子,也該是到頭了。
染長歌的腦中暈暈乎乎,亂七八糟的想了許久,不知不覺之中,天色已經緩緩的亮了起來。
身上的衣物,竟是在這熱烘烘的夏日,慢慢就被捂幹了。
粘在身上,說不出的難受。
腦中的暈眩,已經達到一個她快要不能忍受的地步。
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虛化。
直到一雙龍紋靴映入眼簾,染長歌才終於恢複了兩分清醒。
是司珩。
明明才幾日未見,可是她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般的感覺。
司珩隻是在染長歌麵前逗留了兩步,隨即迅速轉身,從她旁邊走過去。
外人隻瞧見皇帝麵色冷然。
卻無人看見,他那寬大的龍袍衣袖下,指尖青白。
是她犯了錯,很快就要結束處罰,他不可以在這個時候心軟。
染長歌感覺自己的腦袋已經動不了了,但是餘光還是可以看見一片一角。
幹涸的喉間,想要說話,卻好似許久才可以說出聲音來。
“你……”
染長歌的聲音很小很小,幾乎是沒有發出來什麼。
可是司珩卻聽見了。
腳步在她旁邊停住。
染長歌疼到有些麻木了,眼前恍恍惚惚,像是出現了之前的那個小藥瓶。
“你……能不能……幫我將藥,撿回來……”
染長歌的聲音,就好像卡在嗓子眼。
知道她在說話,可是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司珩站在原地。
理智告訴他,現在應該去上朝,不該因為她留在這裏,可是情感上,卻讓他無論如何都邁不開這一步。
眉頭蹙緊。
許久,才忍住那股將她給扶起來的衝動,克製著自己的聲音還一如往昔,“你說什麼?”
她想要吃藥。
張大夫給她的藥……
可惜,沒了。
染長歌暈暈乎乎,想要再說一遍剛才的話,但是卻再也沒有說出口的力氣。
對藥的執念,在這一刻,被另外一股執念代替,“你,相信過我麼……”
這聲音比之前那一聲還要小。
小的幾乎聽不見。
可是司珩這一次,卻是聽得清楚明白。
反射般的想要回答,卻根本說不出來。
他想要相信,可是她的所作所為,卻讓自己根本無法相信。
繼續留在這裏,他的情緒定然會被染長歌影響。
不可以。
司珩眉峰一凜,直接離開。
若是刻意去瞧,似是還能瞧出兩分腳步下的慌亂,旁側跟著的小宮人,勉強有些跟不上,不得不小跑著。
不信。
沒有人相信過她……
從來沒有。
這皇宮,果然從一開始,她就不應該進來。
或者更早之前,當年大火中,他就不應該將自己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