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大道歸於凡 第一百零二章 慕容傾顏的抉擇

任無夢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是輕鬆了很多,可慕容傾顏此刻卻感覺無比的訝異。她在天玄山等任無夢等的很是心急所以就想來任無夢家裏碰碰運氣,當她感覺到任無夢身上氣息的時候就來到了這片樹林中,她知道任無夢一定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氣息找到這裏來的。她滿心歡喜的期待著見到任無夢,她也終於再次回歸了那個懷抱,可是幸福是如此的短暫啊。慕容傾顏聽了任無夢的話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身上怎麼會有魔教的氣息?”

任無夢慘然一笑道:“事情還要從那一天我追蕭然離去時說起,那一日我追他一路,他說讓我通知你們不要追了。我便讓白龍去通知你們,自己則繼續追蕭然而去。沒想到我這一追,整整追了蕭然幾個月……”當下任無夢將蕭然和自己相處的那斷時間的一切都告訴了慕容傾顏,當然也包括那個可笑又有些可悲的故事。慕容傾顏聽了任無夢的話之後一陣發呆,她覺得自己此刻腦中一片空白,似乎什麼都沒有了一般空蕩蕩的。任無夢所說的一切太讓她吃驚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堅持與信仰難道真的這麼可笑嗎?這對任何一個修道之人來說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如果這個消息傳出去的話,修道界肯定會沸騰。

良久慕容傾顏從發愣中反應過來,她開口道:“那你打算如何?你要走蕭然的道路嗎?”

任無夢聽了慕容傾顏的問話先是一愣,而後艱難的點了點頭道:“這一切都是命運,既然是命運的話我想順其自然。雖然這個世上很多人都有著自己的立場,他們不是屬於魔教就是屬於正道。這不能怪他們,因為他們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我知道,我既然知道就不能無視真相的存在。直覺告訴我我應該繼續下去,也許在道路的盡頭就是大道的終點。”

聽了任無夢的話慕容傾顏全身巨震,她雖然早已經知道了任無夢的選擇但聽任無夢親口說出她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慕容傾顏盡量壓製住自己內心的激動道:“為什麼要選擇這樣,為什麼不能像原來那樣生活?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這一切的真相與否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慕容傾顏說完這話眼神裏滿是期盼,他希望聽到任無夢的回答,她想要的回答。

任無夢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道:“我追求的不是真相如何,我是選擇了一條問道的路。既然我們是修道之人那麼就要去探求大道,這是我們修道之人的最終目的不是嗎?”

慕容傾顏聽了任無夢的話大喊道:“如果你要是選擇這條路的話,那你將成為修道界的公敵,天下之大卻沒有你容身之處。難道你想看到這樣的結果嗎?這就是你想要的的嗎!”慕容傾顏說著已經流下來眼淚,她實在無法接受任無夢的選擇。此刻她的心很痛,痛的比死還要難受。任無夢看到慕容傾顏那痛苦的樣子心中著實不忍,但他此刻也已經沒有辦法。不能說是任無夢太過執迷,實在是那大道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對於成仙與否任無夢其實並不在乎,他隻是想要去看看那個巔峰。隻要達到了那個巔峰,哪怕是隻有一天任無夢也滿足了。任無夢之所以會做出今日的選擇,那是因為他原本對正邪之分就很淡薄。他不像慕容傾顏,過去的幾百年中都一直受自己師父的灌輸說魔教如何邪惡。任無夢對這一切的認識都隻是剛開始,所以這個時候蕭然的出現觸動了他的心,在種種因素的促使下任無夢選擇了這條路。也不是說任無夢不夠愛慕容傾顏,他非常愛慕容傾顏,他為了慕容傾顏甚至可以放棄自己的性命。但是正如剛才所說,任無夢也不知怎麼隱隱覺得自己如果不按冥冥中的安排走下去的話這天下就會發生變化,或許當天下變化之時甚至會傷到慕容傾顏,這是他不願看到的。

任無夢聽了慕容傾顏的話無奈的說道:“我已經做出了選擇,我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做這樣的選擇,我隻是有一種感覺自己必須做這樣的選擇。傾顏,我將這些告訴你並不是讓你放棄自己的信仰跟我在一起,我知道現在你很為難。無論我將來變成什麼樣都會永遠愛你,如果你選擇繼續堅持自己的信仰我不會怪你,我也沒有資格怪你。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是愛你的,我不會參與到任何一方。我會在父母百年之後找個地方修煉,在我心中永遠都有你。”任無夢如此說著淚水已經不爭氣的流了出來,他是多麼不想離開慕容傾顏啊,可這一切都是天意。慕容傾顏也已經泣不成聲了,慕容傾顏自從出生以來從來沒有如此悲傷過。此刻她心中其實而已處在了天人交戰的狀態,他從小就被柔月師太教誨。柔月師太對她說的也都是魔教如何殘忍之類的,這些話她聽了已經幾百年了。此刻突然聽到自己最愛的人要正魔雙修,慕容傾顏心中怎能不驚駭。她對任無夢的愛已經太深了,那麼無法用時間去衡量的。慕容傾顏從小跟著自己的師父從來沒有與其他的男人親近過,任無夢是她第一次愛的男人也將是唯一的一個她愛的男人。可是這個男人此刻雖然離自己很近,但卻已經和她不是同一信仰的人了。其實慕容傾顏倒不是反對任無夢正魔雙修,她對魔道也不是那麼排斥了。那一日聽了蕭然的話慕容傾顏與柳寒煙幾人的心也深有感觸,他們似乎也有了一絲明悟之時很小的明悟。但即使是那很小的明悟也已經足以了,這一絲的明悟讓慕容傾顏在聽完任無夢的話之後隻是擔心任無夢以後在正魔兩道無法自處,並不是說慕容傾顏認為任無夢的做法是不對的。慕容傾顏如此傷心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自己的師父怎麼辦呢?如果沒有了她師父慕容傾顏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跟任無夢走,憑著慕容傾顏現在對任無夢的愛無論任無夢做什麼慕容傾顏都會支持他的。可是自己的師父對自己有養育之恩,慕容傾顏怎麼能拋棄自己的師父而去呢?

任無夢見慕容傾顏不再說話,顫抖著聲音說道:“傾顏,我打算在父母百年之後就找個地方修煉,我也不知自己將來的命運會如何。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與師長們與正道為敵的。你選擇離開我也可以理解,畢竟天玄有太多值得你留戀的東西。你要記得,即使我的人離開了你心也不會離開你。”

任無夢說完這話朝後退了兩步準備離去,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也不想在說什麼了。既然上天安排他走上了修道這條路,既然上天選中他來繼承那功法任無夢隻能去做。也許會有很多人認為任無夢可以不必如此,認為他完全可以放棄這正魔雙修的想法跟慕容傾顏很幸福的在一起。可任無夢相信自己的直覺,再者,他的身體似乎現在已經不是他能控製的住了,或者說他的心不是他能控製的住了。就在任無夢準備轉身的那一刻,慕容傾顏開口道:“你要作甚?你真的如此狠心打算就此離去嗎?!”慕容傾顏的話語中帶著一種撕心裂肺的痛,聽著慕容傾顏那聲音任無夢的心也很痛,可是他不敢再去看慕容傾顏那絕美的容顏。他隻能慢慢的朝來路走去,誰也無法體會任無夢此刻的心情。他走出的每一步都非常沉重,但他不能停下。任無夢隱隱感到如果自己在此處停下就永遠無法前行了,自己不前行的話或許這修道界都會發生什麼變化。或許這個說法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對任無夢來說很有可能發生。

慕容傾顏見任無夢不停下,她用盡了自己全身所有的力氣飛身飄起一個閃身擋在了任無夢的身前。下一刻慕容傾顏的仙劍已經指向了任無夢,任無夢看到這情景先是一愣而後淡淡的說道:“傾顏,在你眼中我此刻是不是已經不是正道中人了?所以你要殺了我?”慕容傾顏聽了任無夢的話全身一震,就連指著任無夢的仙劍也在不停的晃動著。任無夢是她最愛的男子,也是她唯一愛的男子。此刻她拿著自己的劍指著自己最愛的男子,她的心中是何感想?此刻慕容傾顏心痛無比,她痛的都快要暈過去了,她是在強行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慕容傾顏眼中含著淚水淒然道:“你可知我心中是何滋味嗎?你應知我愛你多深。可今日你要是鐵了心要入魔,那……那我就不能就此放你離去。”慕容傾顏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渾身的真力顯然是很不穩定,任無夢能清楚的看到慕容傾顏身邊的氣流不規則的波動著。

任無夢歎了一口氣道:“傾顏,如果你要殺我就殺了吧。其實我心中也是亂的很,若是就此死在你的手中也不見得不是好事。”任無夢說著閉上了眼睛,他的臉上帶著笑容。他說的是真心話,此刻他的內心雖然已經下定了決心但內心也受著煎熬。他無法麵對慕容傾顏,無法麵對自己的父母,無法麵對自己的師父與師兄們。若是就這樣死在慕容傾顏的劍下的話任無夢覺得也是一種歸宿。他要是就此死了,那麼就算真的是冥冥之中有什麼力量在指引他那麼也將沒有了指引的對象。如果那樣的話,說不定這天下就會沒有任何是事情發生,他也可以再不用如此的痛苦。任無夢感覺自己的心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樣的平靜,他在等待著等待著慕容傾顏的劍刺到他的胸口裏。在此之前任無夢還是個極為怕死的人,可是現在的他不怕了,不但不怕而且還有一種隱隱的期待。良久,良久,慕容傾顏沒有任何的動作。

慕容傾顏看著任無夢那坦然的表情,她實在無法將那劍刺入任無夢的胸口。她從來沒想過要殺任無夢,她剛才那樣做隻是在做最後的努力。最終,劍落在了地上。慕容傾顏哭著撲進了任無夢的懷裏,任無夢下意識的摟住了慕容傾顏的嬌軀。慕容傾顏在任無夢的懷裏沒有任何的話語,她隻是在哭泣著。沒多久的功夫,任無夢的衣服胸前的地方已經被淚水浸透了。

任無夢沒有阻止慕容傾顏,他也沒有安慰慕容傾顏。因為他知道隻要自己不放棄那個選擇的話那怎樣的安慰都是沒用的,所以他任由慕容傾顏在自己的懷裏哭泣著。良久,慕容傾顏抬起那自己那梨花帶雨的臉,她癡癡的看著任無夢那張並不是太俊秀,但卻有著很大吸引力的臉說道:“無夢,給我七日的時間好嗎?七日之後你在這裏等我,若是我出現的話那就證明我選擇跟你走。若是我不出現的話,那就是說我放不下師父那你就自己走吧。不過即使我沒有出現你也得要相信我是愛你的,我的心永遠屬於你。你既然選擇了自己的路那你就去吧,若是他日你成為天下的公敵那我回站在你那邊的。隻是現在我的心還不能那麼確定,給我幾天的時間好嗎?”任無夢聽慕容傾顏那麼說心中已經是大喜,因為他知道慕容傾顏能與他定下七天之約就說明慕容傾顏是多麼的愛他,要知道與任無夢競爭的人現在可是柔月師太。柔月師太對慕容傾顏可是有養育和授業之恩,但慕容傾顏卻為了自己動搖了。這份深情怎能讓任無夢不敢動呢?任無夢聽慕容傾顏如此說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無論七天之後結果如何任無夢都不會有任何怨言的,他尊重慕容傾顏的選擇,因為他愛慕容傾顏。

任無夢點了點頭而後在慕容傾顏的額頭上親了一下說道:“好,七日之後我便在此處等你。傾顏你不用為難,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都理解你。畢竟我選擇的也許是一條不歸路啊,我隻希望你好好的生活。我心中其實是希望你選擇和我一起的,但我又怕你選擇與我一起走。我希望你好好的,你若不跟我走的話一定會整日沉浸在對我的思念之中。但若是帶你走的話,那你將會隨著我四散漂流。無論是什麼樣的局麵對你都不是很好,但是你必須要做一個選擇。這選擇很難,但不得不做啊。”任無夢說著一滴眼淚流在了慕容傾顏的臉上。

慕容傾顏用自己那如玉一般的手撫摸著任無夢那充滿陽剛之氣的臉龐,他柔聲道:“我知道的,你不要難過。既然天意如此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七天之後或許我的心就會給出結果了吧。”說完這些話慕容傾顏不再開口,她隻是依偎在任無夢的懷中。任無夢也沒有再說話,他猶如一根木樁站在那裏。他此刻沉浸在幸福之中,心中一片平靜傷感也少了幾分。

當明月掛在空中的時候慕容傾顏離開了任無夢的懷抱,她拿起自己的仙劍取下仙劍揮動幾縷青絲便落在了任無夢的手上。慕容傾顏苦澀的一笑說道:“無夢,若是我七日之後沒有歸來那你就將這青絲留下吧。以後看到青絲就等於是看到了我,我去了。”說完慕容傾顏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任無夢的麵前,任無夢看著手中的青絲一陣失神。他知道這也許是自己最後一次看到慕容傾顏了,良久,任無夢突然仰天長笑,他將要走上另一條十萬年來沒人走過的道路。此刻,任無夢的心中有一種隱隱的興奮之情,他也不知這是為何但那的確是興奮。

任無夢沒有用飛的,他一步步朝著自己的家中走去。粉色的光芒閃動,妖姬的身影出現在任無夢的身邊。妖姬看著任無夢那略顯憔悴的臉說道:“相公啊,你這是何苦呢?那傾顏姑娘剛剛是真的很傷心啊,剛剛我都能感到她那一股發自心底的心痛。為什麼一定要走那條路呢?也許事情並非是你所想的那般,你放棄正魔雙修也不一定就會出什麼事情啊。”

任無夢停下身形對妖姬笑了笑道:“你不明白的,這或許是大道的體現啊。或許大道不需要我們去追求,它自己就會找到自己選定的人去繼承它吧。或許大道並非我們想象的那樣神聖,或許蕭然就是大道的傳承者,可結果人們卻將他當成是個異類。上天選中了我,這也許就是我的宿命吧。”任無夢說完這話身體化作一條白光飛了出去,妖姬在他身後隻能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她已經深深的被任無夢所吸引了,她知道任無夢這個男人將成為她的牽絆。

妖姬沒有慕容傾顏那麼多的顧慮,無論任無夢是怎麼選擇的她都會跟著任無夢走到底。

七日很快就過去了,任無夢早已經來到了七日前他與慕容傾顏約定的地方。他的心中滿是焦急,他希望慕容傾顏出現又害怕慕容傾顏出現。等待本身是痛苦的,任無夢這樣的等待更加痛苦。他等待著,從日出東方等到了日落西山。可是,慕容傾顏的身影最終還是沒有出現。任無夢知道,慕容傾顏已經做出了選擇,她選擇了留在自己師父的身邊。任無夢的心中沒有悲傷,他笑了為慕容傾顏的抉擇而笑了。那是發自內心的笑容,隻不過那笑容中帶著一絲苦澀。他在心中為慕容傾顏祈禱著,希望慕容傾顏好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