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山上自成一世界,有大片的田地根本無需銀兩。要說起來也就是過個十年八年的下山來用藥換些鹽來用,銀子在天玄是見不到的。如任無夢這樣的人,往日最是知道銀子的好處,可是上了天玄上幾個月後,也覺得銀子無用了。他沒想到,妖姬這樣一個修道者,居然要像一般老百姓那樣去住店,還真是稀奇的很。
任無夢跟在妖姬身後,妖姬生的無比妖媚,可說是禍亂天下的那種美人,她的一顰一笑都能吸引路人的目光,有的甚至駐足不再前行。特別是女子,都將妖姬驚為天人一般。任無夢苦笑,若是這整條街的人都知曉妖姬並非人,而是妖或者是魔的人話,這些人會怎麼樣?妖姬本就不是個安生的人,她看準了一個白麵公子不經意間她對白麵公子丟了一個眉眼,結果卻引來白麵公子身邊的一位小娘子大發雷霆揪著白麵公子的耳朵大鬧了起來。妖姬看到這一幕掩嘴嬌笑了起來,任無夢忍不住開口道:“你明明知道那人有夫人在身旁,卻對那個男子拋媚眼,這不是成心讓人家夫妻不和嗎?”誰知妖姬聽完任無夢的話笑的更開心,花枝亂顫。她這一想不要緊,有引來許多的男子駐足觀看,不少人都忘記做自己眼下的事情了。
妖姬湊近任無夢,她越湊越近嘴都快貼在任無夢的耳朵上了,妖姬動聽的聲音傳來:“奴家我就是喜歡看男子為我發傻,如此這般才不枉老天給我的這張臉啊,嗬嗬嗬……”妖姬如此動作很多男子看任無夢的眼神都充滿了敵意,任無人生的平平無奇,很難男子都在心裏暗歎任無夢是牛糞。任無夢狠狠的瞪了妖姬一眼不再說話,妖姬笑著朝前走去,又迷倒不少男子。如此以來街上也就有很多女子對自己的相公不滿,一時間街上的景象很是熱鬧。
任無夢一路搖頭,他實在是替那些男子感到不值啊。兩人來到一座較大的酒樓前,一群男子甚至跟到了此處。兩人進去之後很多男子自然也跟了進去,他們為的隻是一睹美人笑。任無夢覺得好笑,這要是慕容傾顏來的話,說不準全城的男人都要跟著進這家酒樓了。此刻最高興的當屬這家酒樓的老板了,老板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他笑的都合不攏嘴了。老板親自來到任無夢他們這一桌,看了看妖姬說道:“兩位要吃點什麼,本店在城裏可是出了名的。”老板雖在拉攏生意,但他那雙眼睛還不忘在妖姬身上看來看去,一副色迷迷的樣子。
妖姬沒有開口,她隻是笑了笑掏出一錠銀子來。老板會意說道:“您稍等,我這就上菜上本店最好的菜。”說完老板轉身就要離去,妖姬給他銀子其實足以包下整家客店了。
“哎,等等。去給我們開一間上房。”妖姬吐氣如蘭的說道。她這話一出口眾人又朝任無夢看去,有的男子甚至臉上都有了殺意。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難免不會讓人想到其他上麵。任無夢對此並沒有反對,因為他本身也是這樣打算的。若是兩人分開住的話,妖姬肯定會跑掉。任無夢是農夫出身,不是什麼大家的子弟,他不會在乎這些低頭喝自己的茶水。
“唉,這年頭,真是什麼稀奇事兒都有啊。你說那小子走了什麼運啊,居然有那麼一個美嬌娘陪著。我覺得自己並不比那小子差啊,你瞅瞅他長的那個樣,活像是個農夫啊。”
“是啊,我也自覺比那小子強很多啊,難道這世道變了,美人喜好醜男子了?”
店中的開始小聲議論起來,任無夢此刻不能平靜了。這些人說的話也太傷人了些,任無夢一抬頭看了眾人一眼,眾人一時間都沒人說話了。任無夢轉過頭,輕柔的抓住了妖姬的玉手柔聲道:“娘子會不會覺得不太清淨,不然我們換一家可好?”任無夢算是豁出去了,這些愛嚼舌頭他就做到底,不是說任無夢配不上妖姬嗎?任無夢非要周圍的人看看。
妖姬被任無夢抓住了手先是一愣,而後輕輕抽動了兩下便不再動了。她深深的看了任無夢一眼,而後臉上有露出了嫵媚的笑容道:“不必如此,奴家覺得這裏挺好,多謝相公了,嗬嗬。”原本眾人還在期望著什麼,但妖姬這聲相公喊出口以後,很多男子的臉立馬苦了下來。一個相公一個娘子,這明擺著就是一對夫婦,周圍的那些男子也隻能心中暗歎蒼天無眼。
二人吃完了飯便去到了樓上的房間中,任無夢這個時候才有些不自在起來。他想了半天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雖然這個妖姬看起來不是什麼善類,但他方才的做法確實不妥。任無夢憨憨一笑道:“我方才隻是開了玩笑,你別往心裏去。那些人太煩人了,我隻是想讓他們安靜一些。”任無夢此刻的臉居然紅了起來,妖姬看了之後心中又是一陣嬌笑。但她麵上神色卻不怎麼好看,讓人一看之下竟有幾分懼意,任無夢心下也是一震後怕,此此是他理虧。
妖姬沉著臉冷冷的說道:“小哥你當奴家是什麼人,奴家可不是那些隨便的女子。小哥你想清淨奴家管不著,可你如此一弄奴家的清白全無,日後該如何見人?”妖姬說著眼中竟然有些許的水霧,任無夢真的極了,他原本想妖姬這樣的女子不會再也沒想弄成這樣。
“姑娘,方才是我不對,我在這裏給你賠禮了。”任無夢拱了拱手說道,原本是他占理的可沒想到此刻因為一個玩笑原本占理的他變成沒理的了,任無夢又想抽自己嘴巴子了。
任無夢轉念一想,左右都是要抽自己嘴巴子,在心裏抽不如讓妖姬抽。如此一來,妖姬也算是解恨了。任無夢上前一步接著道:“姑娘,方才是我冒犯了你。你若是不解氣的話,那……那就抽我幾個嘴巴子吧。”任無夢說著把自己的半張臉迎到了妖姬的麵前。任無夢心裏很是後悔啊,他後悔自己方才為何叫了那一聲娘子,任無夢覺得自己剛才一定是瘋了。
任無夢感覺有一隻手朝他伸了過來,手帶著迷人的香氣,很是好聞。任無夢豁出去了,不就是被人打嘴巴子嗎。可是他等來的不是嘴巴子,那隻手捏住了他的鼻子很是用力。妖姬的聲音傳來:“小哥,我怎麼舍得打你呢?你如今可是我的相公,奴家可舍不得打啊,嗬嗬。”任無夢一聽這話心都涼了,自己不會迷迷糊糊就多一個妖精做自己的媳婦吧。要是那樣的話,他答應,他的父母也是不會答應的。說不定他爹娘會因此嚇死,那樣的話就完了啊。
“姑……姑娘你別說笑啊。這話不能亂說,我怎麼就……就成了你的相公呢?”任無夢此刻連話都說不成句了,他的額頭已經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是真的被嚇住了。給家裏傳香火是他心中的一樁大事,若是娶個妖女的話,那生出來的娃娃也多半是個半人半妖了。
“臭男人,剛說過的話連一盞茶的功夫都沒過,如今就不認賬了。男人啊,真是一個好東西,哼!”妖姬沒好氣的說道,說著她手上更加的用力,任無夢是這覺得自己的鼻子快掉了。他此刻連上吊的心思都有了,若是一句話就多出一個媳婦的話,那他真的是該抹脖子了。原本平白無故多了個媳婦也沒什麼不好,但對方根本就不是個人,相信沒什麼人願意的。
“姑娘,我方才真是在說笑。你就大人有大量吧,別計較了。”任無夢低聲下氣的說道
“唉,算了。本姑娘也不與你計較,那本姑娘就先去了。”妖姬說道。
任無夢聽了妖姬的話一個勁的點頭,當妖姬快要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任無夢突然回過神來大喊道:“妖女站下,好啊,你這個妖女我差點給你騙了。你想走,根本不可能,若是不將那些百姓的危機解除,你就別想離開!”任無夢心中罵罵咧咧的,心說這女人真不是什麼善類。妖姬聽了任無夢的話滿臉的笑容又坐了回去,那一臉的笑容要多妖媚就有多妖媚。
“既然如此那奴家從今而後就跟著你,你就是奴家的相公了哦。”妖姬柔聲說道。
任無夢不再理會妖姬,他隻想三天趕緊過去。那些百姓一旦無事他就將這個女子放走,跟這樣的一個女子在一起,他總覺得不太踏實。任無夢的心中此刻很是煩亂,他本是個農夫,怎麼就卷進了修士的世界,若是當初他沒有隨一清道人而去,自己此刻是不是另一番景象?自己是否已經娶妻生子,是不是過的很安逸呢。被一清道人帶上了天玄山任無夢才知曉修道者的世界是什麼模樣,修道者的世界其實不像凡人想的那般是逍遙自在。修道者的是世界或許如仙界一般耀眼,但在這耀眼的背後不是逍遙,看似逍遙自在的背後是殺戮。白骨做山血做河流,這才是修道者的世界,也可說是修士世界的另一麵。魔教與正道的廝殺看似是正邪的對決,其實那隻是在終結生命而已。
白日無話,夜晚,任無夢坐在客店二樓房間的窗台上看著空中高掛的一輪圓月,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任無夢想,此刻家中的父母應該都已入眠,可他卻不能入睡。一是他根本就睡不著,心中所想之事太多。任無夢知曉,自己已經不算是個凡人了,已經成為凡人眼中的神仙了。從凡人在將近兩年的時間裏變成神仙,這種突入奇來的變化甚至讓任無夢現在都恍若在夢中。自下山一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任無夢那雙原本隻是幹農活拿鋤頭的手此刻已不知沾上了多少的鮮血了。雖說被任無夢殺掉的人都不是什麼好人,可任無夢心裏還是有些後怕。即使那些都不是什麼好人,但他們畢竟都是死於任無夢手中。無論他們的好或者是壞,他們的血都染在了任無夢的手上。任無夢知曉,自己從跟一清道人上天玄山的那一刻就已經踏上了不一樣的路。這是和往日截然不同的路,這條路上有逍遙還有殺戮,有鮮血還有白骨。任無夢那棵原本知知道傳宗接代和土地的心漸漸的明白,所謂修道者就是在白骨和鮮血中廝殺,所謂修道者就是踏著千萬的白骨與生命走到仙道的盡頭,直到有一日真正的悟道為止。
任無夢正入神的想著這些自己之前從不會想的問題,這時他卻聞到了一股香氣。這種香氣很是勾魂,若是一般的男人聞了的話,說不準此刻已將魂給丟了。任無夢回頭見妖姬正一臉媚笑的看著他。任無夢沉著臉問道:“你為何還不去睡?沃克告訴你,在沒救那些百姓之前你休想離去。”任無夢的語氣很生硬,他方才已經見識過這妖姬的狡猾。若是再給她什麼好臉色的話,說不準又會被這個女子戲耍一番。任無夢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腦袋不是妖姬的對手。所以任無夢決定這三天裏他要盡量少於妖姬說話,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妖姬看任無夢沉著連嘟起小嘴嬌聲說道:“小哥不要那麼凶啊,奴家隻是悶得慌想與小哥說說話。唉,說出來也不知小哥是否相信。奴家雖說是玫瑰花妖,但也並非喜愛作惡。奴家如此做全都是被人所逼迫的。”妖姬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傷感,倒不像是在說謊話。但任無夢還是板著臉,妖姬如此狡猾的一個女子,任無夢絕不會憑她兩句話就相信了她。
“你說是有人逼你幹的?你可是個妖精,有多少人能奈何你啊?怎會有人逼你做事情?”任無夢滿臉不相信的問道,妖姬的厲害他可是知道的,若不是白龍在身他根本就不敢對妖姬動手。像妖姬這樣的,莫說是凡人就算是一般的修道者與到妖姬恐怕也隻能魂歸了。
妖姬聽了任無夢的話並沒有馬上回應而是朝窗外看去,風吹動妖姬的青絲有一些飄到了任無夢的臉上,那股香氣又讓任無夢一陣失神。這個時候妖姬的聲音傳到了任無夢的耳中:“我妖界原本不想與其他人魔兩界起什麼衝突,我們隻想好好的修行早日悟道。可是就在三年前,魔教的人突然對我們發起攻擊。想必小哥你也聽說了,魔教出了個九幽魔君,那人可是魔教千年萬年都不出的奇才,就是他率領魔教眾人攻打我妖界。妖界至尊與九幽魔君大戰,可是卻被九幽魔君三招打敗。從此妖界便成了魔教的手下為魔教做事,魔教最近讓我們這些人幫他們收集什麼凡人的精元,我們也隻好照做了。”妖界說著臉上的神色有些暗淡,不再那麼風情萬種了。任無夢也不知為何很想相信妖妖姬說的話,但他將這種感覺強壓了下去。
“你若是不想作惡大可離去,這天下之大也不都是魔教的地盤啊。”任無夢雖然對妖妖姬的話半信半疑,但他也是閑著沒事做,索性就和這個花妖聊聊。
妖姬笑了笑說:“我若是能走早就走了,可我走不了。因為我的一魂一魄在九幽的手裏,若是我逃走,他便會毀掉我等魂魄,我終身修為也就完了。”任無夢聽了妖姬的話心裏一沉,九幽魔君如此霸道,看他那樣子像是要統領人間君臨天下了,天下必將有一場浩劫。
魔,乃是被上天遺棄的一個種族。他們不像妖,妖是可以修行的。修行到圓滿便可功德無量,飛仙而去。魔無論再怎麼修行最後也很難得道,不是說魔不能得道。而是說魔若想得道,那必定是九死一生萬劫不複的境地。百萬年來人妖都有得到飛仙之人,但魔從來沒聽說過有飛仙的。因此,百萬年下來魔教漸漸的改變了自己的修行法門。魔也可以飛仙,但要比人與妖難的多。魔若想飛仙隻有一種方法,那便是勝過天。每個飛仙的人都要得到上天的準許,而上天是不會準許魔教有人飛仙的。因此,魔教的人若想飛仙隻有破了天規。據說兩百萬年前,魔教有一魔尊飛仙圓滿。他之所以能飛仙,是因為他與天帝大戰了一場。天帝自然是三界至尊,任何人都不可能打敗天帝。但當時的魔君實在太過驚才絕豔了,天帝也不忍廢了他的道行。於是天帝便提出若是魔君能接住他一招,便讓他飛升。結局不用多說,那魔君自然是接住了。後世魔教中人便以那魔君為榜樣,但他們聽聞那魔君之所以如此的強悍是因為他的修行法門與別的魔教中人有所不同。至於究竟是何處不同,外界無人知曉。隻知道從很久以前開始,魔教中的修道者就改變了自己的修煉法門。他們開始變的殘忍了起來,為禍人間。這也就是後人為何與魔教對立,這一切其實都是從兩百萬年前開始的。
任無夢一時無言,他不知該說什麼。過了半晌任無夢才開口道:“妖姬姑娘,你們所做之事既然被我遇上,那我就不得不管。原本我是個農夫,本該在家好好過日子。可如今既然我已經是修道者,就應該盡修道者的本分不是?無論如何,姑娘你都要救那些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