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無夢被安排在一個院子中住了下來,這裏沒有白天黑夜,此刻任無夢正躺在床上無所事事。如今他正身處一個陌生的世界,他心中可謂是無謂雜陳。原本是必死的境地,被困在弱水河底。任無夢原本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可是如今他莫名其妙的出了弱水河底來到無日界。任無夢雖身在此處,可她還是又燃起了希望。畢竟,此處雖然是無日界,畢竟還有一線生機。既然還有一線生機他就不會認命,如今剛剛誤入這裏一切都還不明朗。過些日子想必就能有些頭緒,到那時再想辦法離開此地,也不是沒有希望的。拿定注意之後,任無夢開始擔憂起其他人來。柳寒煙等人是否平安?慕容傾顏又是否已經離開了無憂穀底?當日在無憂穀斷崖之上,柳寒煙等人並未走脫。他幾日在遠處看著,那妖物是否真的已經將他們給滅了?任無夢此刻所想的便是這些。此刻,他的處境要比在弱水河底的時候要好上很多。在弱水河底那是必死之境,此刻他至少有了落腳之地。腦海中想著這些,任無夢漸漸的睡去了。
沒有陽光,沒有日月交替。任無夢不知此刻是什麼時辰。他撓了撓自己的頭,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在他的眼前出現的是一雙大眼,任無夢心頭一跳猛的坐了起來。在他的床周圍圍著很多小孩。男孩女孩都有,他們正用一種好奇的眼光看著任無夢,一個個眼睛瞪的溜圓。任無夢一見是一群小孩子,心下便送了一口氣。他笑著問道:“你們是誰家的孩子,來此處作甚?”這些孩子並不回任無夢的話,還是用一種好奇的眼光看著他。任無夢頓時一陣頭大,這些小家夥多半也是將他當成了一個怪物了,那個眼神跟看雞鴨鵝夠沒什麼區別。
一個小男孩壯著膽子用一種稚嫩的聲音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和我們不一樣?你是妖怪嗎?你吃人嗎?”任無夢差點沒暈過去,他雖說生的並是很好看,但也和畜生不沾邊。可在這些孩子的眼中,任無夢顯然是成了一個吃人的妖魔。任無夢看的出來,在這些孩子眼中除了幾分好奇之外,更多的則是恐懼。任無夢一想也就釋然了,就如他剛到白林鎮一樣。
“我並不是什麼吃人的妖怪,我是其他種族的人。我不是無日界的人,我是無日界之外的人。我不吃人的,你們來此做什麼?”任無夢堆起一臉的笑容說道,一臉的人畜無害。
那還在歪著腦袋想了想,似乎是想明白了,又似乎沒想明白。他再次開口道:“我是鎮長的孫子,我聽家裏的人說來了一個怪物,所以就來看看。”任無夢心中苦笑,隻怕現在整個鎮子的人都已經將他當做了一個怪物。任無夢心裏自然是有些憋屈,但他也明了這些人的心思所以也就沒怎麼在意。他是一定要從這裏出去,既然隻是一個過客也就不會在乎這裏人的看法了。當下任無夢起來便出了門,在他的身後跟著一群孩童,猶如尾巴一般。
鎮長家裏的仆人見任無夢從屋裏出來便迎了上來問道:“客人,您醒了。鎮長已經吩咐,若是您醒來之後便讓小人侍候您用飯,客人這邊請。”說罷仆人將任無夢迎到了飯廳。那些孩童自然是被擋在了門外,他們並沒有離去隻是等在了飯廳門口,貌似要一直跟著任無夢。
此處的飯食以肉類為主,也有一些麵食。這些東西任無夢自然很多都是不曾見過的,糧食他並沒有吃,隻吃了一些肉食。在無憂穀底他已和慕容傾顏一起吃了三頭虎的肉,沒什麼不妥。任無夢本是什麼都不願吃的,可是他腹中也實在是饑餓了,任無夢並不知自己在弱水穀底坐了三個多月。所說坐在那裏的時候並不會覺得饑餓,但此刻醒來便覺得餓了。吃了兩個不知是什麼生物的腿,任無夢便出了飯廳。他打算出去逛逛,說不定能打聽出一些什麼。任無夢知道,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從這裏出去了。這裏的人世代居於此處,應是從來沒出去過。他現下要做的事情就是多多了解這裏的事情,俗話說的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任無夢要外出,鎮長家裏的仆人也並沒有阻攔。一群孩童又跟在任無夢身後,任無夢也不予理會。他徑直走在街道上,觀看周圍的一切。這裏與九州界並無什麼大的區別,做買賣的叫賣的什麼都有。酒樓,當鋪一應俱全。要說起來,這裏還真是熱鬧。此刻任無夢行走於此,不由的想起了自己還未上天玄山之前的種種。以前他隔三差五就會當集市上去用家裏的糧食換一些日用品,想來那樣的日子過的還算安逸。雖說沒有修道那麼玄妙,但總是少了一些殺戮。自下了天玄山,跟著慕容傾顏等人一路西行,任無夢見到了太多的血腥。這些東西都是他以前無法想到的。當他在田地裏勞作的時候,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像仙人一般騰飛天際。他自然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見到如此多的血腥。跟隨一清道人上了天玄,任無夢的日子從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原本是一個小農夫,可他現在卻變成了一個修道者。兩者原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可此刻任無夢卻從凡人的世界進入了修道者的世界,一切都是那麼突然。任無夢原本對修士還是無比的羨慕,可是此刻他卻覺得做修士並不比做人輕鬆多少。若是他此刻還在五十戶,說不準他已經很自己心儀的姑娘有了什麼故事了。若是他現在還在五十戶,說不準他此刻已經有了自己的媳婦了。可是如今,他往日這些願望都無法實現了。或者說,不知到何時才能去實現。任無夢心中思緒萬千,他就這樣在街道上茫然的走著。他沒有發覺,街道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他看了過來,無論男女老幼都看向他這個外來者。這時,任無夢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那是一隻強有力的手,任無夢停下腳步轉身看去。
隻見一個身材魁偉滿頭白發的男子站在任無夢的麵前,他的腰間挎著一把長劍。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昨日另任無夢前往鎮長家的無日風。他的眼睛還是那麼的冰冷,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能影響到他的情緒。無日風看著任無夢淡淡的說道:“你最好不要一個人在鎮長上亂走,這裏雖然隻是一個鎮子但很有可能會迷路。你是個外來人,鎮子上的人對你都十分的警覺。”
任無夢又是一臉的笑容說道:“風兄,我隻是想出來看看。既然誤入此處,想隨便逛逛。”
“既是如此,不如我陪你在這裏逛逛吧。你一個人在這裏逛,會逛暈的。”無日風的言語還是如此的寒冷,但他說出的話卻是善意的。任無夢聽了他的話之後,便點頭答應了。
任無夢想應該問無日風一些問題,有事他要證實一下自己的推測。任無夢看似隨意的問道:“風兄,不知這無日界是什麼時候存在的?這裏的人與蚩尤先祖有什麼關係呢?”任無夢如此問的時候心中其實無比的坎坷,他擔心這是無日界的隱秘,若是問的話會引起眾怒。
無日風聽了任無夢的問話後沒有任何表情,仿佛他原本就沒有喜怒哀樂一般。無日風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沒人知曉無日界起於何時,那是一段很久遠的歲月。我聽老輩們說起過,蚩尤大神乃是我無日界一位無上大掌界。據說蚩尤大神在三千多年前曾帶領我們那時候的族人到了一個離無日界很遙遠的地方,想要在那個地方居住。結果和那個地方原有的人發生了戰爭,戰爭持續了很長的歲月。那個地方的人太過強大了,蚩尤大神命我們一大部分人先退回無日界。若是戰爭贏得最後的勝利,他會派人來接我們去那裏居住。我就知曉那麼多,其他的就再也不知了。無日風說的如此輕鬆,可任無夢聽的卻心下一陣狂跳。
若是按無日風所說,蚩尤本不是九州界的存在。這裏的人也不是在三千年前從九州界來到這裏的,他們原本就是無日界的人。隻是蚩尤無意中發現了九州界這片廣大的地域,所以想要帶領人們去那裏生活。可最終蚩尤被黃帝打敗,無日界也沒能再次到九州界去。
“我們在三千年前要去的地方是叫九州界,是嗎?你說那個地方的人,你是怎麼來到此處的?”無日風最終也沒有能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漫不經心的問任無夢說道。縱然他性子本就是那麼冷漠,看看到任無夢這樣一個和自己有著很多不同地方的人之後還是會很好奇的。任無夢對無日風倒是有了些許的好感,這個男子看起來沒什麼心機很是光明磊落。
“我本是九州界一個門派的弟子,與門中人下山辦事。結果遭遇了惡人的襲擊,最終掉到了一處極深的穀底。而後我又掉進了一條河底,被一股巨力吸到了此處。”任無夢將自己的經曆大概說給無日風聽,他沒有提及自己是修道者的事情。因為他並不知無日界是否也存在有修道者。若是貿然說出自己是修道者,說不定會把自己的處境搞的越來越糟糕。任無夢不想在這裏弄出一些事端了,他隻想平安的從這裏出去。回到自己的那個世界去,好好的生活。若是不明不白的死在此處,那可真是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了,那才真叫一個慘。
“原來如此,你是從鎮子外麵的那片樹林後的瀑布裏落下來的吧。那裏叫做無根潭,那裏的水沒有源頭,誰也不知道從哪裏留出來的。”無日風想了想說道。對於此事任無夢也很是納悶,要說那潭水是弱水的話,那他是不可能納悶容易從弱水中上來的。可要說那潭水不是弱水的話,他確實是從弱水中被吸進來的。這中間並無其他水源流過,當中之事情很是奇怪。難不成這弱水到了無日界之後便失去了效用,不再是那種萬物皆沉的水了,變成普通的水了?這個念頭也隻是在任無夢的腦中一閃而沒,他現下最要緊的事情不是這個,而是如何出去。這裏的人雖然和外界沒什麼差別,可此處終日不見陽光,任無夢是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風兄,你可知三千年前蚩尤大神是如何從此處到外界去的嗎?實不相瞞,小弟身有要緊是的事情,著急要從此處出去。”任無夢索性就直接說了出來,現在他毫無頭緒。告訴無日風,說不準無日風能說出一些什麼事情。如此的話就算不能幫他脫困,想必也能從無日風口中了解到一些什麼。那樣的話總比他此刻茫無頭緒要強的多,現在他就像無頭蒼蠅一般。
“據傳先神蚩尤也是從無根潭上方帶領族人出去的,不過那裏很難上去。三千年來無日界內也有很多人想要上去,不過終究還是未能上去。據說上方有著一股莫名的力量,這股力量甚是強大,尋常人根本就無法衝上去。不是我潑你冷水,你或許真的是出不去了。”無日風說到最後拍了拍任無夢的肩頭,任無夢聽了他的話心頓時也是涼了很多。他剛掉下來的時候就已經試過了,那裏真的是如無日風所說,到了一定高度便會有一種強大的力量阻隔。
任無夢頓時整個人都蔫了,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說道:“唉,難道我真的要永遠留在在無日界嗎?我在外麵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師門交給我的事情,爹娘交給我的事情都沒做完。我若是出不去了,豈不是成了一個不忠不孝之人。唉,妄為大丈夫啊。”任無夢心中自然還有一個隱憂沒說出來,他在此處這裏的人都把他當怪物看待,根本就無法生存下去。
“現下這個境地你也就隻能暫且呆在此處了,凡事也不是沒有破解之法。過些日子問問鎮長,鎮長若是不知可再去問問域長,說不定會有辦法送你出去。”任無夢雖說不知無日風口中的域長是什麼,但想來應該是比鎮長更大的官。無日風的話,讓任無夢又有了一絲希望。既然三千年前蚩尤可以帶著他的人離開這裏,任無夢相信他也可以,總要試一試再做計較。
兩人沿著小路朝前走著,後方這時候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道:“哥,你出來玩也不叫上我啊,嗬嗬。”無日風轉頭看去,那無一點波動的臉上難得了露出一絲的笑容。隻見一個二十一二歲模樣的女子朝兩人走了過來,女子身穿一襲白色的長裙,那裙子一直托到地上,很長。女子保住了無日風的胳膊,一副撒嬌的模樣。無日風摸了摸她的頭,似乎非常寵愛她。無日風的這個妹子無日雪可說是個美人,雖說她也是一頭白發皮膚白皙了許多。但這並不會讓他的美貌減去,反而給人另一種美。她生了一張瓜子臉,小瓊鼻,身形很是勻稱,想必在這白林鎮也是個美人。當無日雪看到任無夢時候眼睛睜的大大的,看任無夢的眼神裏充滿了好奇的神色。任無夢還是一臉的笑容,對於這樣的眼神他已經習慣了,從昨日到此時這裏的人皆是這樣的眼神。無日風對任無夢說道:“任兄,這是我家小妹,名喚無日雪。”任無夢聽了後對著無日雪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了。女子卻依然用大眼一動不動的盯著任無夢,看的任無夢有些不自在。任無夢還從未被一個女子盯那麼久,就是他老娘也沒有這般盯著他過。
無日風看自己的妹子如此盯著任無夢,敲了無日雪的小腦袋一下說道:“小妹不得無禮,這是從外族來的任無夢兄弟。你別如此看著任兄弟,任兄弟可受不了你這樣盯著。”
無日雪撇了撇小嘴摸了摸小腦門說道:“哥,我是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好奇才看的嘛。”說完這些話無日雪再次用自己的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任無夢,任無夢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有什麼好奇的,任兄弟隻不過是體色發色與我們有些差異,其他的都一樣啊。”無日風說道。任無夢覺得無日風這話說的還中聽,本也是如此,他和這裏的人並沒有多少差異。
無日雪點了點頭說道:“說的也是,他與我們並無多少差異。”說完這些無日雪就不再盯著任無夢看了,不過她問了任無夢許多的問題,如任無夢從何處來,為何來此等等。這些問話無日風都替任無夢回了他的妹子,無日雪一聽那是先祖去過的地方頓時眼眸亮了很多。
三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氣氛倒也不錯。任無夢從二人的口中得更多關於無日界的事情,無日風或是因為無日雪的緣故,時不時的臉上有了一些笑容。就在此時,兩人的路被幾十個大人擋住了。那幾十個人中有一個人的模樣很是俊秀,若是按任無夢看來,此人若不是太白淨加上一頭白發的話,可算是一個美男子了此人手拿一把這扇,身穿一襲白衣。腰間係了一條白色的帶子。帶子的材質並非布料,看起來像是九州界的青玉所做。在那青玉石上鑲了幾顆藍色的石頭。配上那一襲白衣,顯得頗有韻味。男子先是對無日雪笑了笑,而後對無日風點了點頭。當他看向任無夢的時候,眼中露出輕蔑的神色道:“一個外族人在我白林鎮亂走可不是太好,你還是會自己的房裏呆著去吧。”任無夢沒想到這個男子一上來就來這麼一句話,心中頓時有了一絲的火氣。不過他並未發作,隻是站在那裏沒有說話,他脾氣很好。
哪知無日雪先站出來說了一句:“好狗不擋道,你知是不知?”